次日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坐起身来,环顾四周,雪白的墙上挂着美丽的画作,精致的雕花铁窗前轻盈的薄丝窗帘随着风在微微吹动,床头放着的西式早点飘来香甜浓烈的的女乃香……我要起身下地,身下的床铺柔软异常,随着我的起身凹陷弹动。我这才注意到睡在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而身上穿着的竟是一件性感的黑色镂空睡衣。
心中万分惊讶,惶恐地再次看过房中,此时从对面的穿衣镜中正好能看到床上的我,受昨晚酒精的刺激,此时脸庞红润,睡眼迷蒙,长长的头上散披在肩头,哪怕是看向镜中的自己,也像暗送秋波一般,再加上身上的一套黑色睡衣,竟是说不出的妖媚性感。
“哗哗哗——”旁边的小房间里传来流水的声音。
“谁?”我赶紧高声问道,手上紧紧地拽起床上的一张毯子。
“闻竹,起啦?”小房间内的水声关小,徐丽莹问道。听到徐丽莹的声音,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走过去,看到她洗脸刷牙已毕,此时正在梳理着自己的长,而她身上穿着的也是和我身上风格差不多的黑色睡衣,没有平时的大方爽快,也是说不出的妖媚性感。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问道。
“昨天见你这么豪爽,我还认为你是特能喝的呢,没想到你和何大哥喝了两杯后就烂醉如泥,倒在椅上叫都叫不醒,”然后耸了耸肩,道:“我没有办法送你们两个回家,于是干脆就到这里开了两间房。”
“原来如此,我醒来看到这里还吓了一跳呢,”看着身上的睡衣,感觉很奇怪,“这里住一晚应该挺贵的吧?”
“两个大洋一晚呢!”徐丽莹立马回答道。
“这么贵,你付的?”我惊讶地问道。
“不是我付的,我才没那么多钱呢,是何大哥的,”说到此,徐丽莹露出贼笑,“我偷偷翻了他的钱包。”
“小心他回头找你算帐,”我说道,也笑起起来。
“我们陪他一醉解千愁,他总不能让我们流落街头吧?”徐丽莹狞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朝她狞笑了一下。
觉得呆在这个豪华的处所浑身不自在,快速地吃过早餐,我和徐丽莹便出了门来。何雨东开的房就在我们隔壁,敲了半天门后服务员走过来告诉我们里面的房客今日早早的便离去了,还让她带了口信给我们,说放我们放心,他今天已经恢复斗志,信心十足地去工会了。我听了也非常高兴,一夜的折腾总算没有白费。徐丽莹转过眼看着我,也笑着道了句:“太好了!”
心情愉悦,我和徐丽莹慢慢走下旅店,想起何雨东昨晚说的话,好奇地问道:“昨天晚上,老何说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我问话,徐丽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难过。
“要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我赶紧说道。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她也赶紧说道,“只是说起来让人伤心罢了,”她低过头,看着地面,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蔡国栋是一个热血青年,人很活跃,乐于助人,从来没想过他会拈花惹草,但是他当上工会副主席后,却总是和一个舞女勾搭在一起,还经常主动去找她,何大哥劝了他好多次,他始终不听,最后为了那女的居然连副主席都不当了;于明是工会的会计,也不知他着了哪门子道,竟然抽起了大烟,有一次被搜查的警卫队的人抓住,送进了警察局;还有高民哲和黄剑锋,两个人好不容易竞选上政府的机要职务,可是一个却学会了赌博,一个去挪用公款,现在两人都已经离职……”徐丽莹越说神色越来越黯淡,“还有一个,最是义气风的,叫黄俊,是个二十八岁的小伙,可是有天在回家的途中被卡车生生地碾过去,整个脑袋都碎了。”徐丽莹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我,沉痛的道:“好好的一行人,本来是要报效祖国大干一番,可是还没怎么开始就已经这个样子,叫何大哥怎么不难过呢?”
“原来他伤心难过并不只是为了胡铸成一个人的事,”我此时了然,若是换了我,肯定比何雨东更加难过,更加无助。
“我很敬佩何大哥,我知道,哪怕只剩他一个人了,他也会坚持下来的,”徐丽莹笑着说道。
祸不单行,却觉得这些事情一下子蜂拥而至,很是蹊跷,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丽莹,他们一下子全变成这样,会不会是遭人陷害?”
徐丽莹抿唇看着我,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无论是不是遭人陷害,现在已经是既成事实,还是你说的那句话对,”只见她一反常态地冷哼一声,道:“人,都逃不过‘权钱色’三个字!”
教堂又来了一批难民,活颇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一面忙着帮打理普雷姆嬷嬷,一面也关注工会的动静,对何雨东的所做的事情颇为上心,一有机会便向徐丽莹打听,或者借着去看扣儿的机会拜访一下忙碌中的何雨东,亦或干脆向何雨东借书,趁这些机会去了解他做的那些事务,何雨东倒是一个极有耐心,极有责任心的前辈,我不懂的问题,就算再忙,也会为我一一讲解。有时我不好意思,说些客气话,他倒是大大方方地说为组织引进新鲜血液也是他的工作,让我别顾虑太多才好,我这才没了后顾之忧。
扣儿也觉察到了我的变化,在一起时,她总是冷不丁地问我为什么最近去看她看得这么勤,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此我倒不以为然,坦言道就是去找何雨东答疑解难的,这是正当行为,没有隐晦的必要。只是当提到徐丽莹时,这种调笑倒给了我不小的压力。她偷偷地告诉我,现在丽莹看我的眼神,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她戏虐我道:现在不是她要当心徐丽莹,而是我得当心徐丽莹了……其实我真怕丽莹误会,因为细看之下,现丽莹看我的眼神的确没有以前那样大方亲切了,而且有时说话也颇为带刺。叹,感情这东西,我真得当心,一不小心,可是会惹来大麻烦的。
在何雨东的不懈努力下,这段时间来,工会成功地进行了几次小罢工,为工人们又进一步取得了一些权力,他们还为几个分散的工厂派遣了联络员,使那个家工厂的工人在被挟制和压迫时不至于孤立无援,在各方面都处于劣势。从何雨东的口中得知,他们还将组织更大规模的罢工流行,如果成功,将有望获得八小时工作制。
历数何雨东的一件件成就,看到工会的工作又有了转机和起色,真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心存信念与希望,怀着积极乐观的心态去做去努力去奋斗,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这日夜里,晚上睡着正香甜,“咚咚咚——咚咚咚——”一阵粗暴的地敲门声将我吵醒。
“谁?”普雷姆嬷嬷用着蹩脚的中问道,然后我听到她去开门的声音。
大半晚夜的,出了什么事了么?我疑惑地在心里揣测着,心中隐隐不安。
披上外衣,我也打开门便走了出去要看个究竟。
黑暗中,一个人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嘴,“唔——”我挣扎起来,条件反射地要将他的手咬开。
“小浅,别动!”那人说道,“是我,老何!”
我点了点头,捂住我嘴的手松开了。转眼看过他,通过房中照过来的光,我见他脸色苍白,满脸冒着冷汗。突然,他身子不稳,一下子向后倒去,幸亏靠在墙上,才不至于摔倒。我赶紧扶过他,却感觉到他衣服上一片腻滑,低头一看,竟是殷红一片,顿时大惊失色,“老何,你受伤了?”
“咚咚咚!”此时敲门声更甚,“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普雷姆嬷嬷答道。
我心中感到不妙,已经猜到了一二。
“他们?”我出声问道。
“是来抓我的!”何雨东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老胡被暗杀了,他们要嫁祸我……我不能被他们抓住……”
“先别说了,我先把你藏起来,”听出了些端倪,我说道。
“搜查!”说话间,嘈杂的脚步声从院内向楼里奔来。
“上帝啊,你们究竟要干什么,这里都是些老弱病残,”普雷姆嬷嬷开始做起祷告来。
“这边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扶着何雨东赶紧朝大厅走去。时间紧急,来不急细想,干脆先藏到大厅的地窖里,那里灯火通明,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来到大厅,我迅速地拉开隔板,让他躲了下去。
拉上隔板,正要松一口气,却现地上有两三滴血清晰可见,不妙!我赶紧蹲下去用衣服边角擦试,擦过这处,却现前面又有几滴,正要跑过去将那几滴擦干净,门“砰——”地一声巨响,一群警卫兵破门而入。
“你们不能进去,你们不能进去,”普雷姆嬷嬷仍在他们身后阻止道。
“你们干什么,”我阻止着他们前去搜查,脚下却不敢挪动分毫,因为怕那几滴血被他们现。
“例行检查!”为的一个警官厉声说道。
“你们不许进去,里面只有些难民!”我伸开手,故作阻止。
“难民?我看是刁民吧!”那警官狠狠地说道,“你走开,要不也把你当刁民抓起来!”
“你们不能滥抓无辜!”我硬声说道。
“无辜?”那警官阴冷地说道,然后冷冷地盯着我,我撞着胆,也不卑不亢地盯着他,在他狠辣的目光下,我心砰砰作响,越跳越快,却不断地给自己打着气,一定要顶住。片刻之后,却见他嘴角一扯,猥琐一笑,道:“看你这娇小柔弱的模样,的确是无辜,”随即又是脸色一变,厉声道:“可是,无辜不无辜,还是我们说的算!”
“你们目无王法!”我大嚷道。
“我们就是王法!”说着就将我大力一推,我身体不稳,直接跌倒在地上。
“搜!”那个警官手臂一挥,声色俱厉地命令道。此时其它几名修女也被惊醒,来到大厅看到一群警察也是惊恐,却也在抵住恐惧阻止着他们的搜查。
身上作痛,心中却高兴,正好整个身体挡住那几滴血渍。我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看着冲进后院的一群人,我心里松缓不少。
“闻竹,没事吧?”普雷姆嬷嬷蹲到我面前,亲切地问道,话音虽然蹩脚,却感到温存。
普雷姆嬷嬷地扶我起来,我捂住腿对她摇了摇头。
“腿伤到了?”她又关切地说道。
“没事的,”我赶紧摇头说道,唯恐动作太大引起他们的注意,进而现地上的血渍。
“报告长官,没有!”不一会儿,一个警员回来报告道。
“报告长官,这边也没有,”另一方也跑过来一个警员报告道。
“果真没有?”那警官眯眼问道。
“认真检查过了,只有些老弱病残,没有可疑男子!”警员再次报告道。
“这就奇了!”那个警官喃喃出声道,露出了老奸巨猾的表情,狐狸一般地朝厅中打量。我心下砰砰直跳,害怕他会觉察到什么,幸而他环视了一圈后,没有现异样,终于将手一挥,说道:“撤!”
硬质的皮靴从我身边踏过,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未松完,却见他调转身来,猛然蹲在我身前。
“这是什么?”他揪住我的衣角,厉声问道。
完了!那衣角上的,正是刚刚擦地板时留下的,殷红的颜色清晰可见。我太粗心大意,只顾及到地上的血渍不要被他们现,却忘了把衣服上留下的那血团红也藏住。他站起身来,将我狠狠一踢,我身子滚离几步,那地上的血渍全然暴露。
“搜!”那警官看着我,阴冷的狞笑一下,厉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