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在我脑中爆炸。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真的从他口中说出,我耳朵亲耳听见,却还是心头一紧,像一记重锤猛然向我砸来。
“你胡说八道,我父亲怎么可能是你?”玉姑姑已经告诉了我,说我母亲是被吕老爷子派去的人给□的,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吕老爷子某个爪牙的事实,换句话说,我就是个种孽。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便没有再去想过去深究自己的身世。也许,也是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父亲是个地痞流氓的事实,所以采取了逃避的态度。
“这是真的。”看到我不愿承认的态度,他眼中充满了凄凉和落莫。
“不可能!我父亲不可能是你!”我执拗地说道,不愿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专门给人卖命杀人的刽子手,更不愿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母亲的罪恶之徒。
“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你的父亲。”他硬声对我说道,要强迫我接受这个事实。
“你这个□犯,你这个刽子手,我绝对不会承认你是我父亲的!”我骂道,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脑袋轰隆隆的一团乱麻,转过身奔跑着只想逃离这里,逃得远远的,不要再见到他。
风在空中怒吼,树在林中叫嚣,仿佛都在嘲笑我是那个刽子手和□犯的孽种。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上天完全可以不让我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他要出现,逼我不得不面对他。我跑得太过匆忙,胸上的伤口已开始剧烈作痛,衣服已经浸出血渍,看来伤口是已经裂开了,月复下也开始隐隐作痛,上天是越来越不厚待我了,每当情绪激动,那颗普罗东珠就会和我过不去。
“嘿——”地一声,旁边树林里突然跳出几个人。
“啊——”我猝不及防,肩上被砍中一刀。幸好反应敏捷,俯身避过了另一人朝我挥来的一刀。
“你们是谁?”我捂着肩头的伤,两眼紧紧盯着已经将我团团围在中间的几人,质声问道。
“你不用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并不认识,只是有人花钱请我们来要你的命!”一人说道。说完也不由我再多说,挥刀便朝我砍来。几人身手并不见得厉害,但是我已经中了一刀,又旧伤撕裂,月复下作痛,而且他们有七八人共同夹击我,我一人月复背受敌难以抵挡。不出几招,前胸后背手腕处又受了几刀。暗暗发狠,敏捷地擒住一人,单手夺过他的刀,毫不留情地往他脖子上抹过,那人还未发出一声,便软身倒下。众人见我如此身手干脆利落地干掉一人,先是一惊,然后大吼一声又嘲我挥刀过来。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且应该都是亡命之徒,杀红了眼都不要命的,看我一单身女子,且已经受伤,更是越战越勇,我终被猛踢一脚倒在地上。
“嗖——嗖——嗖——”三把飞刀飞过,不偏不倚地打在三个人的脑门上,三人立即应声倒下。
“啊?”一人惊呼道,“走!”那人见有高人助我,知道不应恋战,叫了一声,带着剩下的几人迅速从树林窜逃而去。
几日之后。
“小姐,吃饭了。”苏妈进来,一如往常地把可口的饭菜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在我的桌边,然后盛了饭,夹了菜递给我。
我接过碗,吃了起来。
“小姐。”苏妈又叫了下我。
我抬头看向她。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其实这些饭和菜是你父亲亲手做的……”她低声说道。那日我们在木屋争吵,苏妈也在旁边,所以知道了我们的事。
“你就认了他吧,人活一世,父母才是最亲最爱自己的人。”苏妈语重心长地说道,然后叹了一口气。
这时门恰好打开,小护士端着医药托盘走了进来。这个小护士个子小小的,很是瘦弱,每次都是给我打完点滴喂完药后就离开,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脸也总是僵硬的耷拉着,一副不待见我的样子。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父亲都不认。”收拾完桌上的医药,她居然头一次对我说话道,声音冷冷地。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我每次被他救来医院,他总是大打出手,闹得整个医院不得安宁,不只是这小护士,恐怕连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父亲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对这个一向冷眼旁边的小护士的指责态度有点吃惊。
“你知道吗?你重伤昏迷失血过多,两次都是他替你输的血。”小姑娘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并不是不知道,自从那日在木屋内见到的他,我就知道所有的事了。是他把我从吕詹手上救出来,然后送我到这家医院,那个一直在我耳边鼓励我的人是他,那个输血给我的人也是他,两次给我输血的人都是他。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他。我冷冷地一笑,以示礼貌,却仍是缄默。
“人最可悲的是不知道珍惜,我没有父亲,所以最大的愿望是有个父亲,你拥有的,希望你懂得珍惜。”小姑娘对我痛骂道。
说完,她“噔”地一声把门合上,屋内静悄悄的,她的话萦绕在我耳边,让我的心很沉重。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我的伤也好了很多。但或许因为过去太过辛劳,总是不能痊愈,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关爱,让我不知不觉地眷念其中,不想痊愈。
“饿坏了吧?”他将篮子放在桌上,又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好好的摆在我旁边。饭菜的香味随之传来,我的确是饿了。可我向往常一样,并不想和他说任何话。几日前,苏妈突然生病,不能来给我送饭,于是,他便自己将饭菜送了来。
“来,”他对我总是和颜悦色,脸上显出浓浓的笑容,不过大概是向来习惯于面无表情,他的笑容显得僵硬,“别倔了,你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要好好补补。”说着,又将一只大补鸡端了出来。
我躺在床上,侧头偏向一边。
“这些菜是你最爱吃的,别亏了自己的肚子。”他又从篮子里端出另外的菜,摆好,然后和往常一样,准备轻轻离开病房。
“这几日谢谢你,请你放心,我不会和自己过不去,饭我会吃,伤我也会好好调养,但是,你休想指望我承认你是我父亲。”和他如此冷战不是办法,我思来想去,决定和他把话说个明白。
他低着头,一直保持着手握着门把手的姿势,久久定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如果你觉得不值,以后可以不用来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接着说道,“你害死了我母亲,又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不要认为救了我几次,给我做了几道菜,就会洗刷你身上的罪孽,我就会原谅你。”
“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肯认我这个父亲?”
“你不是我父亲。”我笃定的说道。
“你就这么恨我?”
“是的。”
“那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不可能原谅你。”
“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肯原谅我?”他问道,声音中满是隐匿的伤痛。
我没有说话,房间里静静的,安静得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仍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低着头,没有抬起,我知道,我的这番话让他很难受,甚至连心都在滴血,看到他凄凉而落寞的背影,我心中也不自觉的隐隐作痛,但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
“除非你用自己的血,洗清你身上的罪孽。”良久,我沉声答道。
别人说:“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以前我不相信,现在我却信了。或许,我正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在绝情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他身体明显的一滞,我甚至能感觉出他的悔恨,如果有得选择,他不会再选择这条路。
次日,苏妈病好了,他知道我不待见他,而我的话也重重地伤害了他,所以也就又让苏妈给我做饭。一连几日,都只是苏妈做了饭送来,他都没有再来。
“苏妈,他走了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姐,你问的是你父亲吗?”苏妈乡下人,说话很直白。
我没有辩解,点了点头。
“自那日我回来后他给了我些钱让我好好照顾你,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苏妈答道。
“哦。”我已经了然于心。人耐心和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他为我做了许多事,可我终归还是不能原谅他,于是他也放弃,不再强求了。
又过了两日,我身体已然大好,这里也再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于是决定离开这里。离开之前,总觉得有什么还是放不下,鬼使神差地,竟然来到了那个山水间的小木屋。
推开门走进去,屋子极为雅致,而且很是幽凉。此时已是盛夏,而且正值中午,房中却是一股清风吹来,极是舒爽。屋子中间放着一张竹制的桌子还有两张配套的竹椅,窗边上养着兰草和水仙,屋子的两边挂着几幅画,一张是屋内陈设图,画的便是这间屋子,我走过去,细细瞧了落款,盖的是“吕平”和“林慈”。还有几张是山水图,画的是屋外的山水景色。有一张单独挂在另一面墙上,画上的人一看便知是我的母亲,作画之人便是当时的吕家少爷吕平。
屋子的正面,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挚爱林慈之位。我点了香,向母亲的牌位鞠了几躬。看到旁边有个精致的木盒,于是打开来,里面竟装满了书信。
一封封书信都被信封好好的装着,没有封口,像是写好了没有来得及寄出去一般。我打开来。
“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了你。”第一封就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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