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泽始终不能接受婉兮死了的事实,她怎么就会选择这个最愚蠢的方法呢?
赫连泽再一次迷茫了,先是母亲离世,后是婉兮自尽,这一切似乎都是围绕着他的噩梦,或许他是不是民间被称为不详的存在?
原先婉兮住着的小院,婉兮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赫连泽守在床边已经一天一夜了,充满血丝的双眼,青白的皮肤,哪里还有原先丰神俊朗的模样。
“王上,您还是歇息吧,您身体怎么撑得住啊。”凤家家主终于站出来劝说。
赫连泽微微抬眼,“不要叫我王上,我已经把位子传给你孙子了。”
赫连泽登基当日便传位与凤轻,虽然还未有文书仪式,可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您是我们凤家的救命恩人,您永远是我们凤家侍奉的王上。”
赫连泽所做的决定让凤家家主是钦佩不已,可赫连泽也是他最爱的外孙,他如何能不心疼,“泽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凤唯终于没有再对赫连泽用敬语,此时他是以一个外公的身份来劝说赫连泽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我命里还有些什么?”赫连泽呆愣着,身边一个个重要的人离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如此坚持的目的到底在哪里,他的理想,他的目标,达成后,却发现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泽儿,婉兮姑娘还是早些下葬吧,如此停放着也不是个事情。”
“不,我不要她离开,我要她陪着我!”赫连泽嘶吼着,仿佛想要将心中的郁闷全部舒解出来。
“哎……”凤唯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个外孙竟是个情痴,若要悟出这人生的大道,也只有他自己才行。
凤唯退出了房间,留下赫连泽一人,夜晚很快到来,烛光影影绰绰,屋外风声嘶吼,整个小院成了禁地,除了赫连泽,竟然没有一人敢来。
白虎在天京是等了又等也没等到赫连泽发丧,婉兮的时间只有五天,若是那赫连泽还不发丧,恐怕事情就要败露了。
裴鈺已经离开,白虎知道他心中的郁结,婉兮的决定白虎是尊重的,只是心中可惜,错过了裴鈺,这天下间还会有哪个那般好的男人配的上婉兮?
天下起了鹅毛大雪,王宫已经一片银白,为了防止婉兮尸身受影响,屋内没有点银碳,一夜过后,赫连泽全身被冻得青紫,饶是他习武多年也有些抵不过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赫连泽模着婉兮的脸颊,心中是万分不舍,不过他却也知道,若是再拖下去,婉兮就不能安然入葬了,这北地的土层一到冬天就冻的生硬,想要动土恐是不易,要趁这场雪停之前将婉兮下葬,否则土冻着了,婉兮可就无法入土为安了。
躺在床上的婉兮没有回答赫连泽,她也没法回答,赫连泽的良苦用心她并不知道,一直以来的敌对,婉兮不知道他竟是用情如此之深。
看着窗外的皑皑大雪,赫连泽终于起身,离开了小院。
“让人准备准备,以皇后之礼将穆婉兮葬在帝陵。”赫连泽是想等他死后去陪婉兮,让她不要太孤独了。
等白虎接到消息说婉兮出殡时,赫连泽的队伍已经上路,这几日王宫中早就着手准备婉兮的葬礼,大家都知道这个女人对新帝有多重要,纵然是将她以王后之礼葬入帝陵,大家也是没有丝毫诧异。
雪花漫天,仿佛是在为婉兮送行,苍茫的北地,寒风呼啸,奢华的队伍拉着个巨大的棺椁,凤凰泣血金镶玉,无数颗红宝石在棺盖上熠熠生辉,整个天京都弥漫着悲凉的气味,赫连泽一人独坐马上,默默的跟在棺椁旁。
白虎隐没在人群中打算随时动手,可是不知从哪里居然还有一批力量在觊觎着婉兮的尸身。
突然,刀光剑影,那一队人马先动手了。
白虎诧异不已,莫非裴鈺回来了?
赫连泽倒是没有什么惊讶,来人他已看清,“彤香,没想到当时让你逃过一劫,今日竟然还敢来送死。”
没错,来人正是彤香,当时天京混乱,她趁乱从那魔窟逃月兑,而后四大家族沦陷,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借着前泽王府丫鬟的身份,她成功的说服了四大家族残余力量,上演了这一出闹剧。
“轰隆。”没想到彤香竟然用上了火药,街上人多眼杂,没想到让她钻了个空子,火药在街边爆炸,百姓惊慌失措,抬着棺椁的十八人被百姓冲撞的险些扶不住棺椁。
赫连泽怒目一瞪,“所有侍卫听命,今日四大家族胆敢冲撞王后棺椁,四大家族余孽全部杀无赦。”声音洪亮响彻大街小巷,所有侍卫快速应对,与四大家族的人针锋相对,就在这时,白虎忽然起身,一个飞踢将婉兮的棺盖踢飞,瞬间,穿着华丽的王后凤袍的婉兮暴露与众人眼中。
这是一种怎样的美,纵然身死却依旧透露着丝妖冶,只觉得是在熟睡一般,似乎会被虽是叫醒。
婉兮的美丽暴露与人前,赫连泽心中不快,看见来人是白虎也没了耐性,运起轻功飞身上前,挡住了白虎想到抢夺婉兮的双手。
“泽王,我敬你是条汉子,我主子生在大岐,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她回去。”白虎落在一旁的屋檐上,对着赫连泽拱了拱手说道。
“白虎,我们也共事了一段时间,再说你还是婉兮的手下,我不想与你对立,只是我不能将婉兮交给你,此去大岐路途遥远,我不能冒险再让她有任何闪失。”赫连泽没有用身份来压白虎,似乎是对一个熟悉的朋友劝说着。
就在这时,只见四大家族的一个人竟然运起轻功抱起火药向婉兮的棺椁而来。
他要毁坏婉兮的尸身!
赫连泽和白虎都是大惊,离婉兮较近的赫连泽干脆从棺椁中将婉兮捞起,飞起一脚踹开了那人,而白虎也同时运功而来,一时收不住功力,竟然一掌向婉兮拍来。
此时两人相距很近,泽王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白虎那一掌要拍在婉兮身上,白虎也是大惊,想要强行避开却丝毫没有办法。
啪。
赫连泽转身以背接掌,白虎十成功力打入赫连泽体内,顿时他气血翻涌吐了口血。
白虎吓得无法动弹,他没想到泽王会以背相抵,看着已经收回功力的手掌,白虎瞪大了双眼。
赫连泽回头,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悲凉,刺痛了白虎的双眼,原来泽王对宫主用情已经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
有一个刹那,他犹豫了,是不是应该告诉赫连泽实情,是不是应该替宫主给他个机会?
可不等白虎反应,赫连泽却是卷着婉兮运起轻功,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赫连泽嘴角的血迹犹如开的灿烂的红梅,他舍不得婉兮躺在那个冰冷的墓室,所以他临时改了主意,将婉兮送到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雪山之巅,此处有一个冰洞,还是他年幼时被大皇子丢在此处是发现的,冰洞中四季结冰,晶莹剔透的冰晶形成了巨型石柱支撑起了这个冰冻,如同冰宫般,出了寒冷,此处别无他物。
赫连泽抱着婉兮走进了冰洞,不顾内力受损快速的将一块巨大的冰凿成了个病床,将婉兮放上去,赫连泽终于月兑力的再次喷了口血,体内的真气乱窜着,刺的他生疼,可是不知为何,看着婉兮安详的这张脸,他便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在此处,赫连泽又是待了一天两夜,直到清晨,看着安详的婉兮,最终他还是离开了,世俗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若是抛开世俗,他倒是愿意在此处陪伴婉兮一辈子。
白虎等人没了赫连泽和婉兮的消息,心中惊慌失措,这可如何是好?宫主失踪,五日后便是她苏醒的日子,也不知道赫连泽会不会发现什么。
街上的动乱被平息了,王后的棺椁依旧被抬到帝陵安葬了,即使只是个空的棺椁,可在帝陵门口的巨大石碑上还是刻下了婉兮的名讳。
赫连泽很快再次投身与朝堂,辅佐凤轻,只是那日受的伤却一直未好,也不知是因为心病还是因为其他,这内伤始终是没有好转,只是暂时抑制住了而已。
白虎在天京没了方向,他将整个天京城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婉兮的身影,而白虎的动作都看在赫连泽眼中,只是他并没有去阻止,他也知道白虎对于婉兮的忠诚和固执。
时间很快到了婉兮服药的第五日,假死药药效慢慢散去,婉兮朦胧中只觉得身处寒潭之中,冷的连心都没办法跳动。
躺在病床上的婉兮勉强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巨大的冰壁,巨大的冰柱,她这是在哪里?
身上穿着厚重的凤袍,婉兮走出了冰洞,站在山巅,仿佛是傲视群雄的火凤一般,睥睨众生。
终于,婉兮搞清楚了自己的情况,“赫连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我放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婉兮迈着小步子漫步在雪山上,穿着凤袍尤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