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姑娘,露出了笑意。
“婉兮,婉兮,真的是你吗?”
门外,一个急切的声音几乎是怒吼着冲了进来,皇后抿嘴轻笑,“钥儿,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知轻重。”
原来来人正是离京数月的慕容钥。
自从婉兮失踪,慕容钥在定国公府哭的是死去活来,不吃不喝的,让皇后也跟着担心许久。
所以当慕容钥瘦成皮包骨的时候,皇后娘娘便求了皇上,将慕容钥安排到了江宁,去督促那些盐商,其实也就是名存实亡的职位。
而慕容钥到了江宁,或许是因着气候怡人,这身子也跟着好了些,只是离京城太远,这回京也就成了数月才有一次的定例。
“皇后娘娘,数月不见越发的容光焕发了啊。”慕容钥去了江宁后,别的没有学到,这哄人的招式却是学到了七分,加之之前他本就有的三分,如今恐怕是可以将人哄到蜜里去了。
皇后看着慕容钥挑了挑眉,慕容钥这才不好意思的转向婉兮,“婉兮妹妹,你终于回来了。”话中带着与之前不同样的疏离,慕容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婉兮很快便知道了为什么慕容钥转变如此之快的原因,再次看向前头一脸慈爱的皇后,婉兮的心中冷笑一声,看来,如今自己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所谓的不洁了。
转头看向大皇子,只见大皇子一对上婉兮的眼睛便迅速的别过头去。
婉兮心中冷笑着,看来这人是跟自己撇清的更加彻底。
之前大皇子在回来的路上说的话婉兮当然不会相信,他是自私的,这也是身为皇家之人的第一特性。
“皇后娘娘,我娘最近身体不好,请娘娘允许婉兮先行告退去照顾我母亲。”
皇后点了点头,“去吧,去吧,你母亲是心病,如今你回来了,身子慢慢就会调养好了,你不用太担心了。”
婉兮告退后,慕容钥和大皇子并排在在皇后身边,皇后看着慕容钥,眼中浮现出了满满的担心。
“钥儿,你是否怪我?”
听皇后娘娘如此一问,慕容钥赶忙说道:“钥儿不敢,钥儿知道您都是为我好。”
皇后凝视着低着头的慕容钥,这孩子她是知道的,哪里会如此便轻易说服了的。
“哎……我也老了,你们小辈的事儿我也管不了了,只是你要记住你是定国公府的继承人,你所做的一切在别人眼中都是定国公府的一举一动,断然不要给国公府丢了脸面。”
皇后的话说的很慢,慕容钥也一直低着头未曾抬头,一旁的大皇子听到皇后的教诲,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虽然皇后娘娘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可是他却也是的的确确陷入了婉兮的那张大网中。
此一时彼一时,想当年,婉兮是何等风光,而皇上和皇后也是极力的想要促成自家孩子与婉兮的没事,可是如今,却是一切都不同了。
婉兮走在去母亲歇息之处的路上,身后跟着宫女,在这皇宫中,她的一言一行无疑是没有丝毫隐私可言,试想,今日已经是让她烦闷不已,她有如何会贪图一时的风光一辈子住进这皇宫大院呢?
一生一世一心人,婉兮心中所想虽然很难被人们所接受,可是这句话却是在她心中扎了根,大不了今世不嫁,不论如何也不能像前世那般受人欺负了。
赫连泽已经快到炙国和大岐的边境了,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也开始诡谲了起来。
阳光被乌云遮去,顿时电闪雷鸣,雨水如同倾盆般刷刷落下,霎那间,赫连泽行走的山路上便变得雾蒙蒙的了。
“全队停止前进,到山洞中避雨。”
山洞只有一条进去的路,等赫连泽等人进了山洞之后,突然从雨中窜出了一群黑衣人,赫连泽快速反应过来。
对方想要瓮中捉鳖!
“山洞有诈,所有人出洞。”
赫连泽的人个个是久经战场的精英,当听到主子命令的时候,纷纷立刻做出了反应,除却已经进入山洞的几人之外,全数迅速的退出了洞外。
已经进入山洞的人也想退出来,可是当他们刚刚向后撤回时,山东中便响起了咻咻的射箭声,不多时,这几人便成了刺猬,倒在了血泊中。
“兄弟们,杀了泽王,为主子报仇!”
原来是前朝余孽!
赫连泽抽出腰间长剑,抽动马鞭,如同利剑般向黑衣人冲去。
因为马的速度很快,加上马上的赫连泽连番砍杀,黑衣人中一小半也是瞬间没了生气。
原先倒像黑衣人的气势陡然转向赫连泽这一方,加上赫连泽手下之人皆是狠辣之辈,三下五除二,那些黑衣人很快被打的零零散散的,没了章法。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赫连泽抓着领头的黑衣人大声质问到。
雷声伴随着雨声隆隆震耳,赫连泽的声音却浑厚的传入人们耳中,那领头人被赫连泽惊得成了痴傻状,他是想到没有想过他的队伍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而那赫连泽又是如此厉害。
见他呆愣着不回答,赫连泽干脆抽刀刺去,连着刀柄没入那人心脏,血水喷涌而出,溅到赫连泽身上,让他皱起了眉。
雨水带着身上的血水哗哗的流到地下的黄土里,所有的黑衣人皆是倒在了血泊中,血水混合着泥水快速的流入地下,赫连泽一脸阴沉的站在雨中,手握着剑,死死的没有一丝缝隙。
为什么他的行踪会败露?这一路上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痕迹清除掉,只除去了那人的眼线。
曾经乖巧的凤轻如今心中蛰伏着一只残忍的怪兽,赫连泽是他得不到的奢望,所以他便要毁了这份奢望。
消息是凤轻传出去的,虽然他也犹豫后悔过,可是最终却还是传了出去,对于赫连泽,他下不了手,可是他又如何能够容忍赫连泽出了炙国一去不回?
怀疑、猜忌、犹豫,凤轻日日过的如同地狱一般,赫连泽这才离开几日,他便已经是瘦的不成人形。
赫连泽经历过此次暗杀后接着上路了,身边的人没有询问,只是默默跟随,而那死在洞中的兄弟也被赫连泽郑重的葬在了不远的山坡上,向着天京,向着他们的家人。
婉兮从宫中回来沉默了一小会儿,穆丹明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
“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了?”
婉兮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一问,但想到穆丹明是何许人也,她淡然一笑,“无事,只是遇到了故人罢了。”
“故人?”穆丹明笑出了声音,“婉兮,我可从不知道你竟如此的悲天悯人,怎么,今天见着故人心中感伤了?”
穆丹明的玩笑让婉兮心中的阴郁明朗了些,“是感伤了,难不成我还不能感伤了不成?”
“你感伤,多感伤感伤,省的总像个男人似得,回头得没人要你了。”穆丹明说完,明显一顿,的确,如今婉兮已经十五了,可是却还是无人上门议亲,外间的传言他也或多或少的听了些,“你今日莫不是听人说了什么?”
婉兮惊叹于他的敏锐,竟然可以联想到此,可面上还是有些不自在,“没有的事儿,你想多了。”
见婉兮如此,穆丹明心中也知道了大概,“婉兮,你心中可有什么人选?”
没想到穆丹明会如此直白的一问,男女授受不亲,婉兮如何能说自己心中有人,何况她心中也还并无所属。
穆丹明也意识到自己话中的问题,“额,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咱们是亲兄妹,我断不能让你吃了亏,想提前知道你心中所想,我这边也好早些准备。”
不得不说,穆丹明的话让婉兮心中一阵感动,如今母亲和父亲身体不太好,可这将军府还有哥哥撑着不是?
“哥哥,我并没有……而且我也知道外人是如何说我的,这一世我只想在家中好好侍奉父母,不去做其他想了。”
“这一世?”穆丹明很快找出了婉兮的语误,她为什么说这一世呢?
婉兮皱起了眉头,竟然一时大意了,“我的意思是……是一辈子。”
“一辈子。”穆丹明沉吟着,他心中所想却是不敢与婉兮对峙。
婉兮回了小院,穆丹明却还在犹豫着,事情太过离奇,他也不敢贸然去询问婉兮,只是这心中的疑问却是一直缠绕着无法解开。
婉兮并不知道穆丹明的怀疑,回了小院后,看着已经没有了蒹葭的屋子,灿灿的躺在了软塌上。
这一夜注定无眠。
慕容钥在定国公府,看着远处的明月,心中有些悲戚,难道真的要被这定国公的名头所牵绊,难道真的要就此与婉兮错过?
同样感伤的还有郡王府中的裴鈺,想到婉兮,他心中是万分纠结,她不接受自己,而郡王府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世子妃入府,他该怎么办,他放不开婉兮,可是这郡王府又如何能落入那贱妇手中。
郡王妃并不是裴鈺生母,只是后来郡王爷续弦的女人罢了,裴鈺对与这个野心十足的女人是半点好感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