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奇谈 人生第一次懂你,鬼!

作者 : 荆楚遗老

我叫王勇,湖北荆州人,我想讲讲过去二十多年里发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荆州,自古就是四战之地。远的有白起拔郢,近的有日军侵华。荆州每次遭受兵祸都极其的惨重,很多地方,整个县整个县的被屠杀殆尽。

我们这里有“两多”,一是荒坟多,反正后人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遗留下来的,又没人祭拜。运气好,坟头变成野狐老鼠的巢穴,运气不好,村里人开荒拓地,一犁头下去,连棺材带尸骨都掀起来了。乡里人至多烧两柱香,一沓黄纸了事。

二是狗多。狗这种动物,通人性,几乎每家每户都要养一条。且不说看家护院防强盗,听老人们讲,还能驱鬼辟邪,狗眼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一声狗叫敌得过三株高香!反正我是没怎么研究过。不过我们家也养了一条,名字叫阿黄,很土的名字,我取的,已经养了四五年。

我们家住在农村里,大家都知道,以前农村人口没那么多,虽说是一个村,其实范围并不明确,主要是村民居住的比较分散,这里一户,那里一户的,谁也说不清楚。我家就是单独的一户,房子盖在山坡上,山坡不高,一年四季绿草如茵。坡下大约两里路远,就是我们家的田地。

有一年春季,正是插秧的时候,父母都在田地里干活,留了我和妹妹看家,我大概五岁,妹妹三岁。当时天下着大暴雨,从门口往外一看,天色阴沉沉的,到处迷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我搬了把凳子靠坐在门口,妹妹也紧挨着我坐着。她胆子特别的小,稍稍有些动静,就要抬头警惕的四下张望。阿黄无精打采的趴在他的草窝里,眯着眼打盹。

坐了一会,妹妹开始捂着肚子喊疼,我低头一看,她脸色苍白的厉害,汗珠渐渐就渗出来了。我就问“怎么了?吃坏东西了?”

她说不知道,我一看没了主意,就把她扶到床上休息,我说“你等会,我去叫爸妈回来!”

我妹妹很听话,点头,强忍着不哭,不过眼泪顺着眼角直往下淌。

我取了蓑衣和斗笠,又把阿黄叫起来。

“阿黄,你要好好看家!等我回来!”

阿黄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裤脚,蹲在门口。

我出了门,什么都看不见,凭着感觉往前走。我记得这个时候,应该是下午了,但是具体什么时间却记不清。

豆大的雨滴打落在我的斗笠蓑衣上,我忍不住眯着眼,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周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耳中除了“哗啦啦”的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走了很久,天色越发的阴暗了,我心里估量了一下,大概是要到我们田间了。

我喊,“爸,妈!”

没人回答,我想肯定雨声太大了,他们听不到!又走了几步,陡然发现后面跟着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根本就没有转身,但就是知道后面有个人!不仅知道,还能感觉到这是个女人,穿着很漂亮的衣服,撑着一柄洋伞,不过却看不清她的脸。

我一回头,没人。

我也没觉得有多害怕,心想应该是同村的哪个姐姐吧。

我又往前走,后面的那人也跟着走,我一回头,又看不见她。

“爸,妈!”我喊,还是没人回答。

我离开大道,跳到了路旁的田埂上。一看田埂,又窄又长,心里一喜。

我们家的田埂跟别家的不一样,是我爷爷让挖成这样的。他老人家一言九鼎,知道的事情多,村里没有不信服的。我爷爷的事,之后会说到。

我又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渐渐地,田埂越走越宽,越走越平坦。

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一条岔道,岔道中间是一座坟山。我敢肯定这不是荒坟,因为坟头青草像是刚修整过一样,长短齐整,雨水一淋,越发的青翠漂亮。

我见过的坟山多了去,丝毫没觉得可怕,反倒玩心一起,直接一路小跑冲上了坟头。

天色越发的昏暗,大雨下个没完,我朝四周一看,视线全被灰蒙蒙的雨幕挡住了。不过前面一条岔道上,隐约有个影子站在远处。

“谁啊!”我喊。

那影子一动不动。

“怪人!”我心里想,“这么大雨,找他问问路也好!”

我迈步走下坟头,那影子还是不动,不过耳旁隐约听到一声犬吠。

“是阿黄!”我回头看,声音又没有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声音很飘渺,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爸,妈!”

我回头喊,虽然声音模模糊糊,但是我知道那肯定是我爸妈在喊我。

我重新爬上坟头大喊“爸妈,我在这里,在这里!”

过了许久,一个草黄色的身影从雨幕冲蹿出来,一下子就扑在我身上,差点把我掀倒了。我定睛一看,“阿黄?”

阿黄拿舌头舌忝我脸,又对着前面不停地咆哮。我抬头一看,前面的影子不见了。

“安静安静!”我拍他脑袋让他坐下,“吓到人了你!”

阿黄罕见的没有听我的话,还是不停的叫,龇牙咧嘴,作势要扑过去。

“破狗,烂狗!”我心里好气,把他抱起来骂。

后来爸妈和我爷爷也跟着狗吠声跑过来。

我爸见我二话没说,一巴掌就抽过来“叫你看家你要跑出来玩!怎么叫都不听!”

我妈连忙把我隔开,说“打孩子干什么?”她又抱起我“孩子,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我哭着喊,“妹妹生病了,我来找你们!”

“还敢撒谎”我爸一吼,又要来打“以为我没看见你啊?你来找我们,怎么不去田里,跑这里来?”

我朝四周一看,心里一惊,“哎,这是哪啊?”

倒是爷爷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把我抱过来说“先回去吧!”

阿黄也很听爷爷的话,转身跟着爷爷走了。

事实上才走到半路,雨就停了,真是上下一片通透啊,我又忘了刚才挨的打,不住的回头,总觉得有个声音在引导着我,让我再回去!

到了家,妹妹倒没事,我却直接病倒了,估计是淋了雨,吹了冷风的原因,大家都没注意。爸妈给我洗了个热水澡,爷爷又灌了几口米汤,早早让我睡下。

睡到后半夜,我就觉得迷迷糊糊的,浑身燥热,很想下床走走。我心里想,就去走走吧,外面雨早停了!我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真的下床了!

我像一个旁观者,看见自己的身体模索着下床,连眼睛都没睁开,然后悄悄的走出房门,经过父母的房门走到大厅,又伸手取下门栓!

我一直看着,心里很平静,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我的眼睛只能呆在房间里,看不到外面的东西。

正当我的身体拉开房门时候,大厅角落里的阿黄觉察到动静,“噌的”一声站起来,嘴里“呜呜”的低吼。我的身体愣了一下,伸脚跨出门槛。

“汪,汪汪!”阿黄开始大叫。

父母房里一阵“窸窣”,点亮一盏油灯(9年代初,还没通电)。我妈端着油灯走出来一看。

“你要去哪?”她喊。

我爸也跑出来,连忙拉住我。

“又梦游了,别叫他!”他说“叫醒了就傻了!把他抱回去!”

我爸把我一抱,我也没挣扎,听凭他把我抱回房放到床上。阿黄还堵在大门口不停的叫唤。

“狗东西,不要叫!”我爸一呵斥,它又跑到我房间,蹲在床下朝我看。

是的,他在朝我看,并不是朝躺在床上的身体看。

我很想再去模模它,可却怎么也动不了。

“呀,这小子怎么手脚冰冷?”我爸一惊,连忙回头对我妈说“你探探他体温!”

我妈也凑过去,又是一声惊呼。

“快把他爷爷叫过来!”我爸说,一转头又道“我去我去,你照顾好他!”

我妈焦虑的把油灯搁在床头的柜子上,又给我整整被子。我爸披着一件破外套,脚下连鞋都没穿就出门了。

我看见妹妹从另一张床上探头探脑,问哥哥怎么了,妈妈应付几声,叫她睡下,又从保温瓶里倒了点热水,想喂给我喝。我牙关紧咬,根本就不开口。我突然也觉得好渴好饿,好想喝水,但却怎么也动不了。阿黄似乎也察觉到了,站起来在房间里不停焦躁的晃悠。

过了不久,爷爷来了,他伸手探了探前额,又去翻我的眼睛。

“大意了!”他摇头。“你们不要乱动他,等鸡叫之后我再来!”

“孩子咋啦?”

“魂丢了!”

“另外准备好一碗夹生饭!”

好不容易熬到鸡叫头遍,我看我妈都快要哭了,爷爷总算推门进来。一身暗黄道袍,左手罗盘,右手铁尺,肩上还有个布袋子,看得我心里一阵悸动。

“把阿黄栓到门后去!”他说,又让我爸把准备好的夹生饭摆在门口,从布袋子里掏出三支香,一叠黄纸。三支香点着后,直接就插在饭上。

黄纸是用灶膛里没烧完的柴火点着的,爷爷捏着黄纸,嘴里念念叨叨的从大门口走到床沿,恰好烧完。他又点着另一张,原样走回去。

“这孩子命大!”他说,也没理会我爸妈,又端起罗盘和铁尺,站在门口。那罗盘上有根铁针,又细又长,在罗盘里“咕噜噜”的转。最后铁针陡然一定,我感觉针尖直直的指向我,顿时心里一痛。

爷爷一看,迈步往房里走,一边走一遍看罗盘。我感觉那针尖越来越近,越来越害怕。

爷爷走到我下面,抬头看我。

“在这里了!还好没出去!”

他把罗盘放下,取了三炷香点着插在我的正下方,又烧了一沓黄纸。

我闻着香味,心里安定了许多。

他拿着铁尺,走到我床头,又开始念咒语,很奇怪,这次我却听得很清楚,字字都如惊雷一样在耳旁响起。

“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进差役,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奉请急急如律令!”

“轰!”

我觉得胸口陡然像压了一块巨石,连忙睁眼,一看,已经躺在床上了!胸口正压着铁尺。

“哎,醒了醒了!”

我爸妈赶快凑过来,又哭又笑。爷爷松了口气,眼神里满是疲惫,问“阿汪(我小名),怎么样,饿不饿?饿了跟爷爷说!”

我浑身酸痛,勉强开口说,“刚才看见妈妈倒水,我就又渴又饿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爷爷欣慰的点头。

后来我跟爷爷说起这事,爷爷才告诉我,我是命大福大,如果当时走出去了,恐怕就找不回来了。还有问肚子饿不饿,也很关键,如果肚子是饱的,说明魂魄吃了门口的夹生饭,以后也活不成了!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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