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想月兑只鞋子砸死他。
迁泽琰笑眯眯地在他面前做下,“来,吃包子,是素的。”
一笼冒着热气小包子被放在桌上。
清水并不领情,她环顾四周,“哪来的钱?”
这可是客栈的上房。
“找几颗石头就能变出来。”
变?
清水肃容看他,“以后不要做这种事。”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好。”
“我想见天帝。”清水正经地转回正题。
迁泽琰的笑容慢慢收敛,他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心神不定地看向窗外。
似乎下一刻就要说:今日天气真好。
“再拖几天我可能会疯。”清水继续说。
近些日子,她明显感受到了奇异的感觉,好似时时都不能自主控制情绪。
封印好像渐渐失去其作用。
“想死还是想疯?”他低眸注视清水,眼中蕴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想死。”
疯掉的话一定很狼狈,她不想。
不因她伟大,只是要解月兑。
“……你死了我可该去哪?”他的话带着微微叹息的语调。
“你自有好去处的。”
“是么?”他似只不过随口而问罢了。
“是,你会成为仙人。”
他先努了努嘴巴,才道:“成为仙人有何用?”
“成为仙,你就长生不老,就可以永远地看着念着喜欢的人和事物,这样不是很好。”
“当妖怪也能实现。”
迁泽琰拿筷子漫不经心地戳开包子,剔出素菜,把包子皮夹进嘴里嚼尝。
他皱着眉头,好像很难吃。
见他这般模样,清水亦没了吃的兴致,她道:"但和莫玄笙成为一伙,你迟早会被诛杀。”
“放心好了,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和谁同流合污。”
他又拿筷子挑包子皮。
清水默然地看着他的动作,明明一副嫌弃死的模样但还要吃。
“迁泽琰。”不知怎地,总是习惯先叫他的名字。
“嗯?”迁泽琰应道。
“我好像没抽查过你背书的情况。”
“……”他默默地抬头,冲她迷死人地笑,“没背。”
就知道。
“那书在哪里?”
白牙又“噌”地一闪,贱笑扩大,“孤雪峰。”
那么大一包,虽然能隐形,但带着还是会很累的。
清水略微思考了片刻,说一声“知道了”便起身,把包子全推到他面前,“你出去,我困了,要休息。”
“不吃?”他挑眉。
“没胃口。”
已经看饱了。
迁泽琰微不可察地叹息,放下筷子重新把面包推到她这边。
“得吃饱,若是在天帝面前饿昏了可不太好。”
“……什么。”
迁泽琰叹口气,抬头深深地望她,“不要生气了,等你休息好,我明日就带你去见龙不濯。”
清水稍稍迟疑才对他说,“谢谢。”
他起身,“不生气就好。”
迁泽琰走到门处,低头理了理衣袖才推门出去,并顺手替她关上。
清水低头,不明为何黯然。
天河两岸,柳海如旧。
两个人影优雅地落在河岸。
两岸边的河水倒映柳树,形成女敕绿的缎带东西而伸,中间却又澄清见底,宽阔静寂的水面泛着层层轻波,白光跳动。
迁泽琰往东面看去,水阔树荣,直流无尽。
“清水,龙不濯就在附近。”他断定。
“好,我去找他。”
“我在就此处等你。”迁泽琰对她的背影轻语。
清水在一片绿色中回过头,细柳无声随风翩飞,白衣若素,她身形消瘦如同飞扬周身的柳絮,似要倒下而终究背脊直立。
清秀的面容,她神色轻淡,“若是等不到……”
“那便去找你。”迁泽琰微微笑弯一双桃花眼,眼中深潭处,闪耀着一点惑人的黑光。
清水面上似乎有一瞬即逝的异样,仿佛是悲伤。
她清淡一笑,道:“好啊。”
何解?
明是生离,却像死别。
再次见到天帝,他正气定神闲地执棋独下。
“清水见过天帝。”清水按礼节先参见他。
那时龙不濯并没有抬头,而是把白子放落棋局,“过来坐。”
清水过去坐下,此处就在柳丛深处,枝条被风挑起,轻轻鞭打她的手臂。
龙不濯又下一黑子,抬眼看她良久,道,“瘦了。”
她语气平缓,“清水最近节食。”
“哦。”龙不濯又执棋,这回却是凝眉不动,“若是你,你会下如何下?”
“清水不敢妄动。”
“我允许你陪同我。”
她看一眼棋盘,执白棋,轻放。
他换了粒黑棋,放落局中,“赢了。”
“天帝布的局,自然是天帝为赢家。”
龙不濯轻笑,凤眸威凛,“恨我?”
清水也笑,“当然不恨,只是天帝你这样看我,我会脚软。”
“呵呵,清水自小是个胆小的丫头。”
清水垂眸,“师叔。”
龙不濯倒茶的手难以言察地抖了一下,这个称谓,已经一千多年没有听过。
一声天帝,是礼仪,亦是疏离。
他把倒好的清茶放到清水面前,“说。”
“师傅和你,是在地府捡的我吗?”
他顿住,深邃看她,“是。”
“为了杀我?”
“嗯。”
柳条猛地抽到她脸上,特疼。
“师傅他……成亲了?”
有种人,明知是伤口,却硬要把它撕开来弄个清楚,直到悲痛成殇,方能停止,她就是这种人。
龙不濯皱眉,淡淡道,“你师母叫月霜。”
“……哦。”她紧撰茶杯,节骨泛白。
清水少时结识过一个大姐姐,记不得模样了,但知道她对清水很好,那段日子经常带吃的来给她玩。
后来她不见了,师傅说她嫁了人,怀了孕,不能常来。
就是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师傅死了,清水的世界便只有她自己一人,谁都不再关注,多年过去便也就记忆模糊。
现今想想,那个大姐姐好像就是月霜仙子。
原来她害死的不止是师傅和月霜姐姐,还有他们的孩子……
现实要是打起人来,那可真是一次比一次下手重,而且还不伤身,先撕心。
它有种。
龙不濯伸手抚抚她的头,“对不起。”
清水忽地一笑,“师叔,该对不起的是我,不是任何人,更不是你。”
他苦笑,“你没错。”
清水举杯一饮而尽。
“可师傅没错、师叔没错、太极老君、步惊华、月霜姐姐也没错……若是我也不错,那是谁的过?”
“天错天的过。”
“师叔你不就是天,自黑做甚。”清水调笑他。
他失笑,“可我却总是不能两全,还时时做错事,因为我的无能,而让身边的人离都我而去。”
“怎会呢?师傅最信任你,太极老君、步惊华亦是如此。而我,对师叔的敬佩,将直至死日。”
“清水,你可知道,不管做任何事,我都会把你的感受放于最后。”
清水低头,赏看青花酒杯的青花纹。
“……不知道,现在也是不知道的,永远都不会知道。”
有些事,请允许她保留想像的美好。
“好,不知便不知。”
她抬眸,灿烂而笑,“师叔,我把埋在步惊华门前的杏花酒挖出来了,今日请你喝。”
“怎么?那可是你的心肝宝,居然舍得?”
“所以只请一次,我分了五分,我们饮一份。剩下的,日后帮我转交给迁泽琰,步惊华,太极老君和梨久仙,算是答谢为我奔波的恩情。阿蓝不饮酒,我家中所有财物留给她;钱藏在床底纵二横四那块地砖下,请她拿一部分帮我还清名华上仙等几个打马吊的朋友的债物,剩下的给她置办嫁妆;龙意在妖帝宫你一定要去救她;最后再告诉月光仙子说我很高兴她能忌妒我,但是长得比她好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请她原谅我吧。”
……
“好。”
“谢谢。”
声音,清冷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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