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不濯立于风中，除非冷漠，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龙意愣了愣，回过神来赶紧跑到他面前。
“天帝。”她完全像个初出深闺的小家碧玉，是又紧张又害怕。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她的脸颊。
他身后的落阳辉虹。
脸上**辣的疼痛，她慌忙低头闪躲，眼眶的泪水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
“你这是，来教训我的吗?我真荣幸啊。”抬头，就是嘴硬。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蠢货。”龙不濯的话说得有些隐忍着的咬牙切齿。
龙意听闻，不禁火大，“你说话需要这么伤人吗?”
“伤人?于你罢了。”
“何必这样针对我，上辈子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啊！”
龙意有些委屈地暴燥，她讨厌他的冷漠，打心底里的。
龙不濯挑眉冷笑，“可我还记得。”
龙意一时无语，末了，嘀咕道，“又如何?是你不给我惭悔的机会。”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亲手放弃了。”
本来，他已经默许她可以永远呆在绵山，永远。
“是吗?哪?是指绵山吗?你要我老死在绵山？可我要长生不老！”
看着她倔强决绝的眼神，龙不濯不胜烦躁，“痴心妄想。”
龙意失笑，“我现在不就得到了，怎么，要说我会付出代价什么的么?”
龙不濯沉默良久，突然拉扯她就要走。
“干什么?放手。”
“我带你离开莫玄笙。”他对她说话总没有一点温度。
“你以为就那么简单吗?你以为迁泽琰他就完美月兑身了么?没用的，你放开。”
龙不濯回头，如黑夜孤星般的眼清冷地望着她。
“我本不想理会你。如今，不过也是为完成别人的请托，你若再三扭捏，我定会袖手看你去死。”
“你……”过强的自尊令她羞愧到脸红，“不要你理会！”
龙不濯凝眉，“没有能力却要逞强，是件很可笑的事。”
……
肆风甩掉追兵，轻易地进入天庭结界内。
他哥哥东方肆月是个仙，而他吃了肆月的魂魄，因此才能在天庭来去自如，并假扮肆月多年而无人发现。
只是既然知道了他这个本事，龙不濯居然没有重布结界，着实不单纯，只是他亦管不了了。
来什么杀什么就是。
红色的身影颤颤巍巍地来到清水湖边，青眸突然瞄到湖心静立的花朵。
“呃?”他扭头，病白的面容怔怔的，随即虚弱地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指向那朵花，“那个清……嘭！”
话未说完他眼一闭就栽进水中，使得荷叶涌动。
莲叶簇拥的白花慢慢伏入水中，柔顺的白衣便在梗间游过，黑发如泼墨。
“哗！”
清水捞着他钻出水面，艰难地拖上岸边。
肆风一身的伤，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有些伤处还在溢血。
清水难搞地模模鼻头，拍拍他死灰的脸，“醒醒……”
他毫无反应。
这样可不行。
清水皱眉，抬手狠狠地给他胸口一掌。
“哇咳咳……”肆风痛得弓起身咳嗽，末了还呕个血。
他草草擦去嘴边的鲜红，扭头看清水，“我以为你死了，还特意找来。”
清水一怔，要给她上坟?
好歹追杀了那么多年，是有感情了罢……
随即她又不着痕迹地将他全身扫视一遍，道，“我觉得你会比我先死。”
肆风撇嘴，又道，“为什么救我?”
这个问题……
"肆月上仙曾请求过。”
“什么?”他诧异。
“嗯。”清水点点头，像是述说平常不过的事，“他跪在众仙家面前说他弟弟肆风是个好孩子，求我们不要伤害他。”
“你骗我。”肆风悲绝，同时又不相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是这个状态，我不骗你。”
“我不相信。”
他分明，高高在上地叫他滚远点。
“信不信，你自身最为清楚。”
“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偏偏这时说，你是故意的。”他抓住清水，毒戾地审视她。
事实上，以前太自我，觉得谁都背叛他，他绝对是不会这般轻易相信的。
“……以前，我恨你直接了当地戳穿我对师傅的感情，而且还杀了你哥哥，你太邪气，我想要你死。”
仙，不过也是如此，会恨。
然后，会后悔。
清水默然直视他，“现在，我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仅此而已。
“哼。”肆风放开她，“他还说了什么?”
“听闻他与迁泽琰说过，他旧时与弟弟所在的崖壁下有一条小河，水很清，经常有农家人在那处洗衣洗菜，夏时，还能看见年轻的小姑娘洗澡……风景很美，很想和肆风回那时去，可是不能够了……”
“不必说了。”肆风打断她，她所描述的风景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其实我是想来给你上个坟的。”
“我猜到了。”
反正不会是救她。
肆风躺下，伸了个懒腰，怡然道:“他们什么时候杀你?”
她竟不知他们何时到了能谈心事的地步。
“不知，我等就是。”
“呵呵，你懦弱。”
“嗯。”清水低头看湖水，嗯，有几条游鱼。
“清水，我快死了。”
“嗯。”
她能看见的，他那副残躯是真的撑不住了。
“我们也算熟识，你帮我报仇吧。”
他看着上面漂的白云，邪气地笑，有点悲伤的味道。
清水有些抑闷，“我也要死了，帮不了你。”
“呵呵，那一块死吧，有个伴。”
“我不需要伴。”
“嘿嘿，好罢我也不太需要。”
……
“龙不濯真阴险。”肆风突然开口。
“什么?”
“他故意让我进来，然后，现在一群仙人正在来围剿我的路上。”
清水一愣，赶紧起身，“莫要说见过我，天帝吩咐在死日前我都得在这湖中洗濯。”
说罢她跳回湖水中，片刻，湖中一朵白莲独放。
肆风看她，鄙夷道，“真无情。”
清水也曾尝试站在师傅和天帝那般高的位置俯瞰天下，山河很美，她喜欢上了，并决定守护它。
接着，就懦弱了。
因由向来是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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