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阳西门之外,本是一片寂静。突然,一道幽幽的火光迅速燃起,刹那之间,火光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包围了堵阳西门。
黎明曙光尚未到来,地上的火把却已经将城池照得通明。
说来却也奇怪,堵阳城仿佛空无一人,堵阳城池之上毫无守备军马。
与此同时,堵阳城外军中却交流着一道声音。
“钱都尉,汝先前所说安置城中的内应如今何在?如今吾军已举火为号,如此之多的火把,都已将这黑夜照成白昼,为何迟迟不见内应打开城门?”一中年儒将模样之人正询问着身边一小将,此小将正是被袁友才放回的南阳都尉钱先。
而这军中儒将,正是荆州治中,南阳太守邓羲。自从邓羲从钱先出得到消息之后,火速将军情禀报襄阳刘表知道,随后紧急抽调南阳各县兵马,汇集宛城,更是联合南阳各大世家,让他们出钱出力,总是在短短数日之内,凑出两万兵马。
钱先思索了一番,机智而又谄媚的回答到:“邓大人,如今天生尚早,或许是那些不中用的尚未起床,因此耽误了时机,无法跟吾军里应外合。或许是那四世三公之后,听到大人率领大军压境的消息,吓得连夜整齐了兵马,跑回了豫州,因此吾部下不能成事。
不过无论哪种情况,如今时不我待,不宜再等,需知迟则生变。倘若袁军尚在堵阳城内,发现吾军大军进犯,城下聚集了如此之多的兵马,恐怕也会做些无谓的抵抗。
吾军遂兵多将广,士气可用,更是在大人带领之下,战无不胜。然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邓大人不可再等!”
“汝言不虚,是该如此。传吾将令,命三军将士大举进攻!为吾踏平堵阳城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邓羲一声令下,南阳兵马顿时气势大盛,在军中将领的指挥之下,开始冲向堵阳城。
就在南阳士兵冲到堵阳城下之时,天空上却突然多出了几百支箭矢,直接插入了攻城的士兵之中。
南阳士兵本以为堵阳毫无防备,谁又能想到一片漆黑的堵阳城楼之上,在那女墙之后,藏匿着数百颗脑袋,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埋伏在此处。
如此一来,锋利的箭矢顺着风声,轻而易举的穿透了毫无防备的南阳攻城士兵。一时间,南阳一方的军队被打的措手不及,因此手忙脚乱,人心惶惶。一些士兵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一些士兵却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贸然冲回了自己的大营。
邓羲见此,也是眉头一皱,显然是知道己方中计被袁军拔得了头筹,士气正在不断减弱,如今甚至是出现败军不听将领,肆意叛逃的情形。倘若不加以制止,别说是攻下堵阳,被对方打败,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军将士,听我将令。有擅自回头者,杀无赦!诸君将士莫要害怕,堵阳城小兵少,吾军却有两万大军,定可立刻拿下。吾在此做出答应,先登上城楼者,赏十金,粮百斗,布匹牛羊各一匹!”邓羲大声呼喊道,其声震天。
随后,又有手下将令官传示三军。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无论是当兵的,还是担任将领的,都是很注重实际的。
谁都不会担心钱太多了,没地方花。谁都不会认为粮食是没用的,至于牛羊布匹,不但可以作为通货,用来买卖交换,还可以用于解决自身以及家人的温饱问题。
谁先登上堵阳城墙,谁就咸鱼翻身,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如此一来,攻城部队顿时狂化,变得勇猛无比。
先前士气有所下降的南阳军,整个都燃烧的起来,无论是轮到的,还是没轮到的。一个个热血沸腾,不顾自身性命,准备义无反顾的杀上堵阳城楼。
于此同时,袁友才也在城墙上做起了激励士气的工作。一时间大口大口的唾沫星子飞溅,袁友才说了一大通接底气的话语,以简单明了乃至亲切的方式,陈晓了此战的厉害关系。
大致如下:
兄弟们,乡亲们。楼下这些人是来抢饭碗的!想想你们今天即将吃到的早饭,想想你们家里还剩下的那些粮食,倘若你们不能真刀真枪的将他们赶下去,那么不但你们的性命会终结在他们手里,本该由你们享用的粮食也要被他们糟蹋。
他们要来杀你们,你们答应吗?他们要来抢你们的饭吃,你们答应吗?大声点,回答我!他们要抢你们的饭碗,你们答应吗?
等到袁友才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吼了一阵子之后,袁友才直属的七百兵丁顿时像中毒了一般,一个劲的脸色发烫,纵使是平时老实吧唧的人,如今两眼之中也含着凶狠之色,仿佛他眼前的任何人都是他的杀父仇人。
一时间,战况激烈,两方人马进入酣战状态。
南阳军完全不顾消耗,大举攻城。袁友才这方面,则是将汝南子弟兵也安排了上来,虽然还是以自己手下的七百精锐作为主力。
但是至少那三千人马,还是有些气力。正面交锋的事情做不了,但运输、投掷礌石,烧煮、倾倒热油的事情,还是能分担一些的。
见了点血,抹了点灰。汝南军也融入了战争,大部分人马渐渐的开始融入了自己扮演的角色,表现的不慌不忙,至于一些胆大的,则开始在老兵的指挥之下,拿起武器杀人御敌。
战争持续了近两个时辰,袁友才的军队虽然损失了大量人马,但终究是没有丢失城头。至于南阳这方面,吃力不讨好,连夜赶赴堵阳,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城池,士气逐渐衰弱,士卒又疲惫不堪,战争无以再续,只能鸣金收兵。
不一会儿,堵阳城下升起了阵阵炊烟。
堵阳城上居高临下,以袁友才的视力,却能依稀窥见南阳郡埋锅造饭的情形。
得知此等情况,袁友才却是给军中下达了命令。集结全部兵马,准备出城迎敌,反戈一击!
袁友才率众快速集结其麾下各部,左右手分别为凌操、周泰二将,二人神色虽也有些疲惫,却不碍持续作战。至于袁友才本部兵马,也是训练有素,先前战斗了两个时辰,如今尚有一战余力。
汝南三千兵马,如今也只剩下了其中三分之一。至于能跟随袁友才继续作战的,更是少之又少,十不存一,不过好说歹说,也能从一千人中凑出五百之术,装装样子,以壮声势。
当袁友才带着不到一千的兵马杀出堵阳城门,南阳军队那是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到袁军的屠刀杀到自己的脖子下,南阳军民才大吃一惊,等到回过神来,早已人头落地。
两万南阳大军,大多都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至于其中三四千精锐,也只是二线三线的郡县守军,并没有多大的战力。
堵阳攻城一战,除了邓羲以及少数几个高级将领的近卫亲兵之外,通通都经历过持续作战。
如今众多南阳兵经历星夜人马奔驰,以及大战,体力早已消耗的一干二净。总算是到了生火做饭的时候,饭都没熟,敌军却已经杀到了。
本想起身反抗,身体却是想被施法了巫术一般,瘫在了地上。至于少数体格较好,或是平时或是较好的人,刚前来没走半步,两腿一酸,也是在此倒在地上。
谁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脚已经全然使不上力气!
如此一来,遇上如狼似虎,势如破竹的袁军,只能引颈就戮或是抱首投降。
只见南阳万人大军之中,袁军势如破竹,形如一柄锋利的刺刀,狠狠的戳如了敌人的心脏——中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