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小些,并非他们无用,而是他们皆有所求。”萧欢颜压低声音淡淡地道。站出来的大臣身后都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利益团体,他们所想必然不是国家如何如何,而是自己的利益在其中如何受到最大的保障。司马镛闻言,忍不住深思起来。
原来他确实从未想过这些问题,毕竟他擅长的绝不是这些,她倒是也看出来了,司马镛对勾引斗角天生无感,好在人倒是不傻,她说些什么,他都能够反应过来。
司马镛轻声道:“下面我们怎么办,虽然不同意他们的意见,我却也做不了什么,毕竟,我一直就不受宠,甚至没有上朝的资格,此番如何在父皇那里露脸?”
司马镛自知在跟崔婉晴有未来之前,他必须得让自己尽快跟父皇熟络起来,起码得让父皇重视他并且注意他,在一定的时机内,就提出让父皇指婚,那时候他就能跟崔婉晴在一起了。
“你不能上朝,说出自己的想法并非得在朝廷上,毕竟,没有人会拦着你拜见自己的父皇的。”她说着,淡淡地转头看向司马镛,司马镛闻言双眸一亮。
她心中叹息,是个聪明人,可惜了,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所隐藏的真心注定有一日会被摧毁。她仿佛已经预料到悲情的结局,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面前的少年一步步走下去,而她要做的,竟是推波助澜。
齐王一直占据北边优势,虽然同更北方的荒蛮部落一直有摩擦,奈何他们更加需要北齐丰富的物资,故而在两方通商贸之城之后,战乱纷争便越来越少。
这也是齐王最自豪的一点。“皇上,四皇子求见。”贴身大太监莫总管尖利的声音让齐王有些不舒服,皱起眉头,四皇子,他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个老四了,回想起来,似乎很多年没有见过。
司马镛走进来,穿着稍显陈旧的月白色长袍,缓缓跪在地上,“儿臣给父皇请安。”每个男孩子在年少的时候都对自己的父皇有着强烈的孺慕之情,那个国家的霸主,龙椅的主人,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很快司马镛就在自己所谓的父亲不断宠幸新的嫔妃冷落自己母亲甚至在她死后都没来看过一眼,自己的宫殿破败有时他甚至吃不上一顿热饭中消散。直到他身边最后一个小太监死去。
司马镛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真是令人悲伤的事实,他闭上眼睛,很快恢复情绪。书桌前的男子,这个帝国最尊贵的男人静静地用他的冷眸望着地上的儿子。
原来自家老四已经这么大了,有多久没看过他了?齐王自己都想不起来。“起吧。”齐王声音镇定沉稳,看到他身上好像穿了许多年袖子裤腿都有些短的衣袖,忍不住慈父之爱大发。
“怎的这般狼狈,衣裳可是不合身?”司马镛顿了顿,“是,儿子最近长得快了些,因疏忽还未去领取此季的新衣。”齐王何等人物,自是知晓宫中迎高踩低之势,给了身边莫公公一个眼神,莫公公躬身退出去。“来找朕何事?”
司马镛低头,心道竟然事事都让欢颜给料中了呢,一开始的示弱可怜,特意换上的窄小的衣衫,他心道这个女子太过不简单了。“儿子想念父皇,一来想见见父皇,不知下次还能再见到父皇是什么时候,”说完,他脸上划过一抹委屈。
齐王心里更是内疚了几分。“二来,儿子听说我朝要同西秦开战,想要为父皇分忧。”他说得委婉,意思倒是都表达了。看到齐王越发柔和的眼神,司马镛都在佩服给自己交代过一切的欢颜。
她怎的就能将齐王的心思揣测得这般透彻?先诉思念之情,齐王心软,主观上会更容易接受司马镛的意见,这是她所想,没想到倒是真让她说中了。
毕竟当初军情阁的所有消息绝不是作假,她可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楚,几个王朝的上层在她这里哪里有任何秘密可言?即是透明,有什么不好利用的呢?当然这些,此刻跟齐王说话的司马镛绝对是猜不到的。
“喔?你对攻打西秦有兴趣?”齐王饶有兴致地道,刚才烦躁的心思稍稍减退了些。司马镛适时地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不,儿臣自知在这方面未必是优秀的将领,不过有些事,儿臣心有所想,想给父皇说说。”
齐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这就不客气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道:“儿臣觉得新的秦王奸诈狡猾,年纪轻轻就心狠手辣,此次突然出动雪狼骑也袭我西线,说不定只是为了转移视线。”
齐王仍旧没吱声,仿佛是在等待着他继续解说。司马镛就将自己之前所想全都都倒了出来,“西秦王根基不稳,此次定然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内乱可以继续进行,转嫁国内的注意力。
但趁此机会我们可做的便多了。”说完,司马镛狡黠一笑,“臭小子,还不快些说,卖什么关子!”齐王不高兴地道。司马镛这才收起笑脸,“儿臣认为,此次便是偷袭南唐扩张南线的重要机会。
西秦突袭几日便是想拖住时间,而我等可以抽调兵力,趁此机会扩大南线增加疆域,未来统一此地也未必是难事。”他说得轻巧,板起来未必容易,但那江山一统的诱惑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
每一个帝王都无法拒绝一统江山的诱惑,何况是本就文韬武略的齐王。他将欢颜告诉他的计划通通告诉了齐王,齐王听闻之后忍不住抬头看着自己从未注意过的四儿子,怎的目光如此犀利。
将战略布局还有一切边疆情况都了如指掌,简直让齐王都震惊得很。他没想到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自己的四皇子已经成长为这般有手段有心计又纯孝的少年。
司马镛从门内出来,他静静地看着远处苍穹和彩霞,直到书房门关上,他才回头去看着书房,以为自己从来不会踏入这里的人,今天已经踏了进来,还让父皇好好地多看了自己一眼。
就是不知他的计策会不会得到父皇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