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裳怔神的功夫,蒋牧尘已经光着膀子,步履潇洒的将沙发旁的小门打开。
她来牧天的次数不多,所以也没注意那地方,何时多开了一扇门。
听着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动静,终忍不住好奇,起身跟过去看。
蒋牧尘背对着她站在梳理台前,宽肩窄腰的后背,光洁且性感。
被西裤完美包裹着的笔直长腿,随意岔开,挺翘浑圆的臀部愈发引人遐思无限。
视线上移,两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鼓一鼓的,让人忍不住想过去捏捏,好试下手感。简云裳抱着双臂倚在门口,惊艳的打量一阵,笑问:“你在总裁室里弄整体厨房,癖好还是心血来潮。”
蒋牧尘往平底锅里倒了些油,跟着动作熟稔的打了一只鸡蛋进去,含笑回头:“你猜。”
简云裳肉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摇头表示没兴趣。
锅里的油滋滋的响着,空气里隐约飘来煎鸡蛋的香味。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从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打趣道:“该不会是为了要成为厨神,特意弄的吧。”
蒋牧尘小心将鸡蛋翻面,尔后偏过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猜中了,晚上奖励你和我一起睡书房。”
“嗤……”简云裳好笑的松开他,闪身站到一旁:“谁要你的奖励。”
“你要就行,别人想也没份。”蒋牧尘得意挑眉,唇边噙着一抹幸福的笑意:“要不要来一份煎火腿?”
“不了,简餐马上送到,我喝些牛女乃就好。”简云裳微笑着婉拒他的好意,走前佯装不经意的模了下他的胳膊,有点硬又有点滑。
感觉和同床共枕时,有些不同,像柳絮痒痒的撩过心头,让人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蒋牧尘觉察到她的触碰,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两眼,就只是看并未含有别的意思。
简云裳略感心虚,以为他看穿了自己龃龉想法,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热,逃似的快步离开。
蒋牧尘一头雾水,待到耳边的脚步声渐渐在隔壁停下,赶紧将煎好的鸡蛋出锅。跟着南苑的师傅学了两天,目前他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煎鸡蛋。
找来叉子和一堆的配料,他想了想又倒了杯牛女乃,一并装进托盘送出去。
“还蛮香……”简云裳胸口怦怦直跳,微仰着头,目光宁静而安详,嘴角弯着感动的弧度:“谢谢你。”
“乖,先尝尝好不好吃再说谢谢。”蒋牧尘放下托盘,顺手宠溺的揉揉她的头顶,跟着绕过茶几,如以往那般抱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什么时候和我去度蜜月。”
“再说吧……”简云裳乖乖坐了几秒,身体灵巧滑到一旁的空位,拿起刀叉将煎蛋切开,跟着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蒋牧尘脸上难得的浮起一抹紧张,完全没了平日里自信张扬,桀骜不驯的冷酷气势。
他拧着剑眉,眸底闪动着复杂的浮光。那感觉就像高考交完卷,既期待同学的答案和自己的一样,又害怕不同。
简云裳见他这般模样,不禁起了坏心眼,故意蹙起黛眉。
蒋牧尘心里咯噔一下,出其不意的将盘子端起来:“你还是别吃了,我不想你进医院。”
“等等!”简云裳顽皮笑开,趁他失神的功夫,飞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很美味……”
蒋牧尘听罢,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转瞬又得意洋洋。
他就说过,下个厨有什么难的!
煎蛋吃到差不多的时候,从御食坊定的简餐正好送到。
蒋牧尘开门的功夫,门外的卓辉,眼尖的看到他光着的上半身,嘴巴无声张大,赶紧将饭盒递过去,冷汗淋漓的跑回总经办。
坐下了喘了口气,本能伸头往总裁室的门望去。
房门已经闭紧,看刚才情形不是没开始就是已经结束,否则蒋牧尘的脸色,不会如此的和颜悦色。
想到这,绷紧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一门之隔的总裁室中,简云裳吃了小半碗饭,淡定的告诉他,去机场堵宋青山那晚,她们在路上救了赵子敬。
“我知道。”蒋牧尘语气随意,仿佛两人讨论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简云裳淡笑,随手抽了纸巾擦干净唇角,正色道:“我准备放了他,想听听你的意见。”
蒋牧尘心底有些动容,这件事她就是不说,也在情理之中。
他拧着眉沉吟片刻,神色忽然变得轻松的鼓励道:“你一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件事,按着自己的想法放开手去做就好。”
“真的?”简云裳微微有些诧异。
她原先想,这事提出来,没准会被他借机拿爱国思想,狠狠教育自己一番。没想到他的给的答案,完全出乎意料。
“当然是真的。”蒋牧尘温柔笑开,故意没点破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放了赵子敬,不但可以从赵家要来简氏窥觊已久的那块地,同时又能让顾旭之多了个海外线人,一举两得的事,又都尽是好处。她这么聪明,哪有想不到的道理。
“你没意见我就放心了。”简云裳也笑,无意识的伸出手,替他擦掉唇边的油渍。
蒋牧尘心中一动,敏捷地捉住她的手亲了下,目光炙热:“晚上不睡书房行不行?”
简云裳缩回手,脸颊绯红的含笑摇头。
吃过午饭,因为简氏那边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新来的职业经理人又被几个董事压着,许多计划不能放开手执行,只得不舍离去。
回到简氏一直忙到下午上班,简云裳看过工作行程安排,拨出内线叫来汤燕玲,吩咐她通知公司的董事开会。
因为两家公司合并,有些事必须要召开董事会进行表决,否则在程序不符合法规,也难以服众。
汤燕玲做完记录,又汇报了一些比较难解决的事,让她尽快拿主意。
简云裳根据她提到的,一一做来了批示,忽然提起李清:“林航的案子,是在后天公开审理对吧,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今天早上又抱着女儿跑去精益门口,试图撞车。幸好及时被保镖拦了下来,交给警方处理。”汤燕玲说完,见她神色如常,又道:“云裳,你看怎么处理会比较妥当。”
简云裳抬头,认真打量她一秒,淡淡笑开:“汤姐,我买下精益之后,就没听你求过我任何事,但是这件事例外求也没有用。”
顿了顿,她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不是我心狠手辣,欺负她们孤儿寡母,而是有些人,你越仁慈对方越得寸进尺。”
话已经说开,汤燕玲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提这个事。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简云裳若有所思的沉吟几秒,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平静递过去:“安排保镖部的人,把这个送去给李清,如果她看过还要继续闹,就随她去无需搭理。”
汤燕玲接到手里掂了下,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当下识趣的退了出去。
简云裳敛眉起身,独自走到窗边,眯眼远眺。
都说祸不及子女,从一开始她针对的就只是林航。至于李清,她在那件事里也算个帮凶,不过这么长时间的精神折磨,也够她回味一辈子的。
她要寻死,自己自然不会拦着。尤其等她看过林航在她孕期里,和别的女人厮混的照片,还要执意寻死的话,只能叹一声可悲。
若好好的带着女儿活下去,她反倒敬她是条汉子。
收回思绪,低头看了看时间,转身折回大班台带了资料前去会议室。
沈亮受伤之后,蒋牧尘从他的手下中,挑了个忠心耿耿的过来,负责在平日里保护她的安全。进到会议室,后勤的员工还做清理工作,简云裳也没在意,自顾坐到主位。
等她发觉不对劲,带着口罩的裴亚枬,已经举刀逼到身侧。
保镖站的距离其实不远,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白色的刀口,清晰映照着头顶的白色筒灯,距离简云裳的脖子,不过一公分的距离。
而她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危险,干净白皙的双手交叠着,随意放置在会议桌上,脸上浮起如沐春风的浅淡笑意:“只拿着一把水果刀就想威胁我?”
裴亚枬面容扭曲,闻言脊背便是一僵,双手抖得险些拿不稳刀子:“我不想伤害你,我还有孩子还有家,别逼我……”
“你若是安分一些,没准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放你离开简氏。”简云裳眸底的温度渐渐落了下去,唇边的笑意倏然变得嘲讽:“说吧,计划要杀我多久了,记得说实话。”
被威胁的人明明是她,但那气势更像是威胁者。
保镖全身戒备,不动声色地挪动了子,伺机靠近过去。
裴亚枬心底的恐惧更甚,抖个不停的刀子本能的往前伸了伸,虚张声势的喝叱:“叫你的保镖别动,否则……”
“否则如何?”简云裳大笑,跟着脑袋一偏,抬脚踹向会议桌。
转椅刺啦一下滑过木地板,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已经稳稳站在几步开外开心鼓掌:“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是这么说的吧。”
“你……”裴亚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目瞪口呆的忘了反应,灰败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
保镖趁她愣神的功夫,欺身上前一脚踹飞她手中的水果刀,跟着毫无怜惜将她双手反剪至身,轻松摁在地上。
拿刀子破空飞出,掠过刚进门的几位董事面门,深深扎进墙上的吸音板装饰造型。
抽气声中,简云裳视若无睹的勾起红唇,施施然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眼,对保镖说:“带回总裁室等着,我开完会就回来。”
董事们虽不知发生何事,但都被那飞刀吓到,心有余悸的坐到自己的位置。
其中,走在前面的穆裕民吓得最惨。
若不是亲眼看到保镖把人带出去,他险些以为刚才那刀子,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开会的内容和前几次差不多。众董事年纪都比较大,以穆裕民为首的,几个藏着异心的经刚才的飞刀一吓,哪里还敢提什么反对意见,
简云裳在开会之前,心中就打定了主意,这次就是胁迫也要让他们全体赞成,不曾想只是一把切水果的刀子,就让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的吓得屁滚尿流。
这样也好,省得她费神。
结束会议回到总裁室,裴亚枬已经被保镖给绑好,粽子似的蜷缩在地上。
丢开资料,她端起杯子将剩下的咖啡全部喝完,这才漫不经心的走向她,优雅蹲下:“我再问你一次,你想杀我有多久了。”
“我……我不想杀你。”裴亚枬哆嗦着,嗓音破碎:“我只是想离开。”
“你想离开,可以跟行政部递交申请……”简云裳故意拖长尾音,含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低头摆弄着腕上的飘渺:“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你说是吧。”
“……”裴亚枬被她问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就这点本事,还妄想在自己的身边当眼线。简云裳讥讽的挑了下眉,随口吩咐保镖:“放了她吧。”
“夫人……”保镖面无表情的上前,恭敬颔首:“蒋少说了,但凡有人伤了你,就以百倍的伤害还回去。”
“我知道。”简云裳打断他:“回头我自己和蒋牧尘说,你把她放了就行。”
说着视线扫过裴亚枬苍白憔悴的面容,优雅站起身。
保镖点头,一言不发的将裴亚枬提起来,拎小鸡一样往外走。
“等等,她好歹也是位女士,你把她身上的绳索解了,让她自由的圆润的离开。”简云裳眯了眯眼,没什么情绪的对裴亚枬说:“我念你孩子还小,若你出了这个门还想对我不利,我不介意让你尝下丧子之痛。”
此话一出,裴亚枬险些晕厥过去。
简云裳淡然靠进转椅中,慵懒的摆了摆手,示意保镖快些让她消失。
实在是裴亚枬不识好歹,否则她真不想拿孩子威胁她。
日有阴晴,人有善恶。比起其他的人,她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卒子,早在假标书被截去的那一刻,就已被弃。
与其留她在简氏让自己添堵,不如大方放了她,也是做了一件积德的事。
忙到下午快下班,堆积如山的工作总算处理得差不多。下楼接了简云容一道回去,餐桌上赫然又摆着一只汤煲。
蒋牧尘后脚跟进去,见到汤煲也是一愣。
两人相视苦笑,借口晚上还有一场应酬,双双从餐厅落荒而逃。
简云容不明所以,扭头望一眼好像被鬼撵的一双背影,奇怪的问:“亲家妈,姐夫和我姐他们怎么了?”
沈如眉笑容如常,招手叫来王妈把汤端去一边,跟着温柔的给他盛饭:“估计是应酬的事比较急,他们赶时间。”
“哦……”简云容耸了耸肩,又说:“亲家妈,我想喝汤。”
“……”沈如眉唇边的笑意僵了下,随口胡诌:“我刚尝了下,今天买的鸡不太新鲜,你胃不好还是别喝了,等明天亲家妈亲自给你煲。”
“谢谢亲家妈。”简云容不疑有他,端起碗,胃口大开的吃了起来。
沈如眉暗暗吁出一口气,转瞬眉眼间又浮起令人捉模不透的笑意。
看他们跑的这么快,估计不出一个月,简云裳的肚皮就该有动静了。要是能生个女儿就好了,怎么漂亮怎么打扮。
二楼主卧室,简云裳胡乱挑了件黑色的小礼服换上,一脸郁闷的盯着蒋牧尘。
“想去哪里吃?”蒋牧尘尴尬赔笑,飞快扣上衬衫的扣子。
简云裳心中有气,故意刁难道:“去牧天,我想吃你做的。”
“行。”蒋牧尘视死如归的将最后一粒扣子扣上,星眸忽而荡起别样的亮光:“但是我更想吃了你……”“加一个月时间睡书房……”简云裳也笑,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幸好佣人及时过来敲门。两人知道是沈如眉的意思,速速敛了心神,尽快逃离。
晚饭照旧吃的煎蛋和简餐,和中午不同的是,多了一支红酒。
简云裳的酒量一向不错,但她一口都没喝,一整晚都显得心事重重。蒋牧尘掏心掏肺的哄了好半天,将她带到云裳之城,又以时间太晚为由,告知沈如眉他们晚上不回去。
隔天两人甜蜜吃过早餐,便各自回了公司。
10点多的时候,简云容和汤燕玲一起来敲门,说何蓉蓉出院,还有些手续要办。
简云裳应了声放下手头的工作,随他们一起前往医院。
何蓉蓉行动还有些不利索,她嫌病房里闷得慌,早早便坐到走廊里等着。
看到简云容和汤燕玲出现时,俏丽的脸庞不禁洋溢起开心的笑容。然而下一瞬,待她看清简云容身边的女人,笑意骤然凝固。
女人乌黑亮泽的头发随意挽起,身上穿着剪裁合身,质地精良的OL装,眉目如画,气质清冷而高贵。不用猜也知道,她必是简云容的姐姐,简氏的总裁简云裳无疑。
何蓉蓉第一次正眼近距离的打量她,居然有种见到偶像的兴奋感,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好像随时会冲出胸膛。
“怎么跑走廊里呆着,快些进去休息,手续马上办好。”汤燕玲上前一步,微笑出声:“不急那一会的功夫。”
“汤助……”何蓉蓉脸上火辣辣的垂下脑袋,拿过拐杖便要起身。
简云容反应很快的过去扶住她,唇边隐约上扬:“我扶着你吧。”
“不用不用……”何蓉蓉骇然,赶紧拍开他的手,直接拄着拐杖站起来,怯怯的跟简云裳打招呼:“总裁好。”
“快进去吧,走廊里风大。”简云裳微微颔首,视线移向简云容。
被何蓉蓉拒绝后他并未坚持,只是关切的站在一旁。那副神情不太像情窦初开,更多的是感激,是感恩。
感谢她救了自己一命,所以事事关心,这没什么不对。反倒是自己多疑,还为此绞尽脑汁了好几个晚上。
“谢谢总裁关心……”何蓉蓉细若蚊吟的嗓音传过来,跟着艰难的往病房走去。
简云裳微笑走到简云容身边,压着嗓子打趣:“我是不是太凶了?”
简云容上下打量她一番,咧开嘴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才不凶,你是除了姐夫之外,最温柔的人。”
“你姐夫温柔?”简云裳狐疑的眯起眼:“开玩笑吧。”
“那天,我问你喜不喜欢姐夫,你还没回答我呢。”简云容脸上的笑意忽然变得顽皮:“姐,你该不会是心虚的不敢回答吧。”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嫁都嫁了,哪来那么多事。”简云裳脸上飞快闪过一抹不自在,轻咳一声先进了病房。
不说就是默认……勉强算个可以交差的答案。简云容歪头思考一秒,抬脚跟进去。
汤燕玲已经在病床前摆好椅子,简云裳朝她微微颔首,随意坐过去,开门见山的对何蓉蓉说:“交警那边的处理结果,可能会晚些时候才出,我和你说下赔偿。”
何蓉蓉吊着一条腿坐在病床上,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双眼木然盯着自己的手背。
“云裳之城的房子、京都的户口,还有五百万现金,若是觉得不够,你可以直接说。”简云裳平静的注视着她,神色和缓。
房子、户口、钱……何蓉蓉目瞪口呆的抬起头,先是惊喜但是很快又沉下脸,倍觉屈辱的说:“我和云容之间没什么,你不必如此。”
“……”简云裳玩味的勾了勾唇,愉悦的笑声旋即从唇边溢出:“小姑娘,你想太多了。这份补偿我没出一分钱,至于你和云容如何,我也没有要干涉的意思。”
她本想说,自尊心太强,有时也是一种负累,到底不忍。
宋家的补偿确实丰厚,何况她和简云容又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纪,难免会往别的方面想。
何蓉蓉闹了个大红脸,羞愤垂下脑袋,不敢去看显然还没明白状况的简云容。
简云裳抬手看了下时间,想起昨晚和蒋牧尘的约定,优雅起身:“出院后好好休养,简氏对你的补偿,稍后汤助会和你谈。”
说完,偏头望向抱着手机不知看什么的弟弟:“云容,我去一趟牧天,你中午找卓辉去吃午饭。”
“亲家妈让我中午回去陪她吃。”简云容抬起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卓大哥一起,还有逸凡大哥。”
简云裳闻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勉强笑了下利落迈步离开。
沈如眉忽然而然的,把蒋牧尘身边的两个助理都叫过去,八成是又有了什么主意。
结婚之初,听她话里的意思,确实很着急抱孙子。简云裳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她这么认真。
早上在办公室,她特意在网上查了下,那个喝了会产生强烈原始冲动的汤,她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根据网上的说的细节,基本能对得上沈如眉弄的那个。
这汤不止能让人产生冲动,还促进排卵,甚至有可能引发葡萄胎。
光是想想已觉恐怖,到了晚上只好以工作繁忙为由,依旧没有回沁梅园。
周三一早,各自处理完公司的工作,简云裳等来蒋牧尘后,一起带着简云容先去了西山疗养院。
“云容,他的眼睛瞎了,而且已经是个废人。”来到病房门外,简云裳语气凝重的开口:“若你不想见,我们现在就走。”
“我没事的,姐你别那么担心。”简云容嘴上说没事,眼底的恨意却藏都藏不住。
简云裳拍拍他肩,示意保镖将门打开。
进到病房,简伯年衰老得有如风中残烛,嗓音含糊的不停咒骂。
简云容迟疑上前,一言不发抿着唇看他。
简云裳仍旧没什么情绪,低头拿着手机坐在一旁,眸底浸满了冷意。
简伯年骂骂咧咧一阵,累得直喘着粗气。
蒋牧尘侧眸望一眼身边的简云裳,心疼的往她身边挪了挪。
来的路上,她只是大致把母亲车祸的真相道出,并没有直接指明,真正的凶手,就是简伯年。
虽然曾经答应过简云容,一定会把车祸的真相查出来。真正到了揭晓的这一刻,他反而开不了口,只能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敢插话。
听简云裳说,当时真的就只是差了一点点,若不是岳母全力护住,简云容的小命早丢了。
一个男人,能狠下心杀妻灭子,绝情的程度可想而知。
有这样放父亲,不如当做没有。
思绪回转,忽然而然的想到自己父亲。
蒋千学嘴上不说,就是平日里也很少主动去宋家。但他清楚的知道,有关宋青山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上心。
从宋青山上大学,毕业进入检察院,再到后来调入国安。凡是经他之口说出来,皆成了比较。而自己就是被比较的那个人,不论做什么都是错,都无法让他满意。
如今回头去看,蒋千学的心理其实很矛盾。想对宋青山好,又担心母亲起疑,一面又为了宋青山所取得的成绩,感到自豪骄傲,忍不住炫耀。
这种日日处于矛盾中的情绪,使得他数十年如一日,在母亲和自己面前甚少展颜。即便如此,他也无法体谅、无法原谅他的欺骗。
“姐,我们走吧。”简云容站在那只看了一会,便转过身来,平静开口:“我没有爸爸。”
简伯年的听力下降得厉害,不过还是听到了简云容的话。
他胡乱抓住身边的拐杖,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身边的床铺:“不肖子!你刚才说什么!”
简云裳收了手机起身,走到简云容身边拍拍他:“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语毕丢了个眼神给蒋牧尘,等他们二人出去,关上了房门。她闲闲的拉了张椅子,坐到简伯年对面不远处,讥诮笑道:“被自己的儿子恨上,是不是感觉很心痛。”
简伯年嘴唇哆嗦着,额头上经脉尽显。
“心痛就对了。从你让吴德新,去拿回那辆被动了手脚的车子,又借着王家人的手,把事情抹得一干二净时就该想到,这一天迟早会来。”简云裳的语气寒了寒,神色嘲弄:“简薇薇死了。”
说完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冷笑补充:“也是死于车祸。”
“哗”的一声,简伯年连人带着轮椅,猛然摔到地上。
简云裳别过脸,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笑着,胸口又闷又胀:“别激动,下一个死的人,就该轮到你的初恋情人了。忘了告诉你,她得了肾衰竭,没几个月好活。”
“你这个恶魔!”简伯年嘶声力竭的大吼,狼狈地模索着站起来,抬手指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破口大骂:“你和你妈一样,绝情又自私,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和云容会不会有好下场。”简云裳咬着后牙槽,淡漠瞥他一眼转身开门出去。
“给他请最好的医生,在我没同意之前,别让他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冷着脸交代下去,简云裳加快脚步,去到走廊的另一头,跟蒋牧尘他们汇合。
大家都不说话,一路沉默下楼。
回到车上,简云裳疲倦的靠在蒋牧尘身上,难受的瞌上眼皮。
蒋牧尘紧了紧力道握住她冰凉的手,什么也没说。
方才他有意把简云容带走,就是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简云容心里一直背负仇恨。
车子在沉默中出了西山,简云裳的情绪平复下来,勉强扯开唇角:“云容,你马上要进大学了,期待吗。”
“姐,他被关了多久。”简云容答非所问,清透干净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恨意:“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
“简薇薇关了他两年,后半辈子他也只能呆在那里,孤独终老。”简云裳的语气很淡,好像那个人跟她们姐弟,毫无关系。
简云容沉默的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来到蒋牧尘选好的京都科技大学,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校长和灵位另外几位领导,竟全部等在办公楼下迎接。
简云裳微微讶异,就听他语气随意的说:“牧天捐了一栋实验楼,外加几千万的设备。”
侧眸瞥他一眼,她默了默,扬起笑脸客气的跟校长以及其他领导打招呼。
大家寒暄两句,一起上楼去了会客室。
“今天有幸,能见到简总裁和令弟,实在荣幸之至。”校长眉开眼笑的恭维一句,又说:“不知简总裁可否抽空,帮学校看下安防系统,还有那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简云裳笑笑,佯装不经意的跟蒋牧尘对视一眼,客气道:“既然校长盛情相请,云裳定会尽心。”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校长说着,亲自把简云容的学籍证,还有班级的资料递上。
简云裳恭敬接过来,没看就随手交给蒋牧尘,笑说:“我先生和校长是旧识,这些东西让他过目就好。”
“看我糊涂的。”校长也笑,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开口太早。
好在看蒋牧尘的神色,似乎并未计较。
坐着聊了几分钟后,姐弟两个和蒋牧尘在系主任的陪同下,先陪着简云容去班级报道,之后去参观了寝室。
办完相应手续,蒋牧尘帮忙把简云容的行李送到寝室,又叮咛几句才下楼离开。
太阳很晒,空气里到处是白茫茫的灰尘,天空也好像蒙上一层薄雾。
王府井驸马巷中的老宅子,大门紧闭,门廊上还积着薄薄的一层灰,看情形似乎许久没有人住过。
薛立珩压低棒球帽的帽檐,扭头四下看了看,灵巧翻进围墙。
就在昨天,京都警方正式对外公布,龙宫门口那起车祸的死者资料,并对外悬赏搜集肇事者的信息。
简薇薇和化妆成自己的手下当场死亡,如果猜测不错,驾车的人应该是宋青山手底下的杀手。
自从组织怀疑上宋青山,他就知道,这个好大哥有一天定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特别是简薇薇刚从看守所出来,在没人授意的情况下,以她的智商根本不会如此巧合的,能在大街上遇到自己。
身为间谍,神经素来就比普通人警觉,他不揭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他私下安排好手下,化妆成自己的样子跟着,自己则带着简薇薇去了龙宫。
跟简薇薇交好三年,她到底能不能怀孕,没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听她说起怀孕的事,第一个念头就是,宋青山想暂草除根。
为此,他原本计划好,吃过晚饭随便找个由头甩开简薇薇,再让伪装成自己的手下顶替着,将她带到郊外灭口。
可惜他怎么都没料到,那晚上竟意外遇到蒋牧尘和简云裳。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简云裳彻底的变了,变得柔和而妩媚,那是在自己身边时,从未有过的表情。他不甘又怨恨,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让简薇薇消失。
生气进入电梯后,手下接到通知,早早等在停车场的电梯厅。
简薇薇没贵宾卡,他算好时间,只让她看到手下的背影,并确认她追到车里这才返身折回楼上。
然而他没能等来手下的反馈,却亲眼见证了简薇薇的死。
实际上,她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就行。并且,还得感谢这场车祸,让他得以更加安全的隐匿在黑暗中。
蹲在墙根看了一圈,院子里的地面照旧覆着一层薄灰,半点不见有人生活的痕迹。
宋青山在京都的房产就那么几处,其他的他都去踩过,眼下就剩这一处。他就不信他可以飞天遁地,能避得过组织的全城搜捕。
猫腰贴着墙根溜到客厅门外,薛立珩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又用组织专用的工具探测一番,直起身推门进去。
一切和当初他离开时毫无二至,只是空气里隐约飘来一股怪味。
狭长的眸子轻眯片刻,扭头进了厨房。
怪味正是从这里发出,视线巡视一圈,落到水槽边上的垃圾桶里。
是一盒已经变质生蛆的牛肉罐头,从盒子打开的切口看,是自己平常的习惯。剑眉拧了拧,转身去了另外一头的卧室。
肉眼所见,屋里的摆设也是许久没人动过。他走到床边,伸手模了模被子,掌心立即粘上一层薄灰。
抬起头,眼角的余光被一丝亮光闪到。
踱步走到老旧的衣柜镜子前,他倾子,稍稍整理了下头上的帽子,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唔……”镜子后方,简薇薇被宋青山捂着嘴巴,双眼极度恐惧的睁大,浑身吓得秫秫发抖。
他们所在房中,布局和镜头里的卧室几乎一模一样。不同个是,一个是地上一个是地下。
宋青山当初之所以买下这宅子,就是相中了这别有洞天的地下室。
没成想,关键时刻,这地下室还真的救了自己一次。
只不过,薛立珩竟然没死,多少令他感到意外!
阴冷的视线从监控屏幕上移开,徐徐落到简薇薇脸上:“为什么要害怕,你应该感到很开心,深爱的情郎居然没死。”
男人的嗓音阴森森的,不带半点情绪的将她的身子搬过来,猝然掐住她的脖颈:“要不要我帮你叫他回来。”
简薇薇呼吸急促的挣扎着,双手使劲的想掰开脖子上,那双铁钳一样的大手,瞳孔逐渐放大。
宋青山冷眼看着她濒死的模样,薄唇渐渐浮起笑意,五指骤然松开。
简薇薇软绵绵的倒到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剧烈的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警觉性一向很高的薛立珩,突然折回卧室!
宋青山眯了眯眼,出手如电的将简薇薇击晕过去,背着手冷眼看着监控屏幕。
薛立珩在屋里踱了一圈,最后停在镜子前,突然打开柜门。
里面凌乱的叠放着几床棉絮,曲起手指叩了叩壁板,响声并无异样。
宋青山的眉头越蹙越紧,交叠在身后的双手垂下来,渐渐握紧成拳。
薛立珩折腾了几分钟,索性把衣柜挪开,仔细检查了一遍墙面。确认没有任何异样,他再次关上柜门,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帽子。
过了几秒,又有一名同样装束的男人,出现在卧室。
两人低头耳语一阵,双双退了出去。
宋青山瞪着幽邃不见的漆黑眸子,死死的盯着略显倾斜的镜头,浑身散发着冰凉凛冽的恨意。
这一次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薛立珩没再返回。
宋青山偏头瞥一眼地上的简薇薇,从来找来绳索将她绑好,又拿来碎步把她的嘴巴堵上,这才从容出了屋子。
眼下及时离开京都出境,才是最重要的事。不过走之前,他决计不会让薛立珩活得太过轻松,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来到和上面一模一样的客厅,他打开电脑,先测试了下网络的稳定性,跟着翻出顾旭之的邮箱,冷笑着送上组织在京都的所有联络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