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修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可他自认为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为了大哥的几句醉话就介意起来。所以,他抛开心中的那一点点的不明所以,开口说道:“大哥,要不要也喝点甘蔗汁,味道很甜。小满哥还说把这甘蔗汁熬出蔗糖来,以后泡糖水喝。”
宋添财瞧着赵言修大大方方的,自己还在磨磨蹭蹭的实在不是男子汉的做派。于是,他调整了心情道:“术业有专攻,还是小满哥会吃会喝,手艺还好,咱们跟着也有口福了。”
林小满笑了笑,加快了手上包抄手的速度。笑着说道:“添财,别尽笑话我了。快去把火烧上,婶子和宋叔早上吃的不多,我包了些抄手,下了给他们尝尝。你给我烧火,正好再吃一些。”
一听有好吃的,宋添财立马去烧火了。林小满做的抄手皮薄馅多,爽滑鲜美,就是捏出来的抄手外形也是极其漂亮的,最得宋添财的喜欢。开锅,下抄手,拿碗放调料,起锅上清汤。
一排六碗抄手就做好了,宋添财闻着香味觉得亏了,早知道就多留些肚子到这吃抄手了。那样可以多吃一碗,用托盘端出去,喊了宋大山和陈桂枝来吃。
赵言修这边也压了六碗甘蔗汁,每碗抄手旁放一碗。宋家一家人连带着林小满吃了热乎乎的抄手喝了甜滋滋的甘蔗汁,心情都十分的不错。
等吃饱喝足后,剩下了陈桂枝和宋添财后,陈桂枝才和宋添财低声道:“添财,昨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你爹就瞧着万家两老来闹腾了。回头去找你大伯大伯娘,也只听了个大概。你咋和添金去了衙门,没在衙门受委屈吧。”
陈桂枝和宋添财昨个一听宋添财和宋添金竟然去衙门告状了,心中一直都提着。即使他们有些明白宋添财在衙门有点交情,可当初宋添财惹上官司,害得差点去了半条命在衙门,陈桂枝和宋大山就对衙门和那些官老爷心有余悸。
要知道,宋家原先可不知这点家底,可惜一次官司,就掏空了宋家的老底,还差点害了他们没了儿子。在陈桂枝眼里,上衙门就等于花银子,宋添财和宋添金去了衙门还不知道要花了多少银子才能求那些官差衙役办事。
宋添财忙道:“娘,你别担心,儿子心里有数。再说,衙门里我和言修有些熟人,没花多少银子。今个早上,添金还给儿子送了二十两银子过来,大伯和大伯娘也没亏着咱。”
陈桂枝却是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的开口道:“我还不知道我那嫂子,她手里可紧着呢。就是有二十两银子送来,我看你也贴了不少。真是的,你这又出钱又出力的,村子里的人还都道你多管闲事。把添金的舅家送进牢里,是个心狠的。我听了恨不得撕了这些人的嘴,你好心好意的帮添金讨公道,这些人却一个个挑刺。怎么,感情被骗婚被坏名声的不是他们。明明就是万家做事缺德,衙门的大老爷们主持公道,反而成了你的不是。”
从万家两老来了宋大海一家之后,村子里的人就知道宋添财和宋添金把万大奎夫妻送进了牢里。说是万家骗婚,可村子里却有人道宋家太狠心。都是姻亲,就是犯了错,打上门去,闹上一顿,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罢了。
怎么还把人送进牢里了,这以后谁家有个事都这样干,那不是逼死人吗?要知道被官府判刑了,也就真的毁了名声,万家以后儿子女儿出门都得不比旁人腰杆子硬。婚嫁之事也要麻烦许多,谁也不想要个囚犯做亲戚。
若是女子,被这么一关,那些讲究一些的婆家肯定是要休掉这样不守妇德的媳妇的。有些女子因为不堪婆家休弃,又连累了娘家名声,常常也只剩死路一条。一条人命,在庄户人家看来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谁也不愿意自己家搭上个逼死人命的名声,所以,能私下解决的就私下解决,不能的也是找里正找族里解决。如宋添财这样,毫不留情,一上来就衙门见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村子里的人当然要说他了,不然,谁要是去占点宋家便宜,和宋家有个龌蹉,那是不是都要去衙门呢。有些人就心虚了,自然要说宋家的不是了,不然,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宋家村处理事情都跟宋添财这样,有些人家可不得吃牢饭。
宋添财看着陈桂枝气不过的样子,宽慰道:“娘,你和他们生气干什么。我们做我们的,难不成就因为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就难受。村子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的,也就是那么几户人家心虚罢了。我们不去管他们就是,其实,我也有些私心在。马上我准备和言修一道去泉州,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青壮年,我怕村子里有人会来找麻烦。我心里明白,这村子可有不少眼红咱们家茶摊子的。我和言修在还好说,我们不在了,他们胆子肥了,闹出些事来,就是我回来收拾,你们也要遭罪一场。不如这样,让人敬着,惧着。与咱们家好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事和咱们疏远的,反之,也不过是和咱们没什么真心的人家。”
陈桂枝听着若有所思,叹了口气道:“哎,都是我和你爹不好。他心软那白眼狼一家子,不然,依着我儿的手段,早就整治他们了。哪还能留他们时不时的在我们眼前溜达,我也是糊涂,惯出了你舅家的毛病。一个个的盯着宋家这点家底,胡搅蛮缠的,就看准我和你爹下不去那个手罢了。没想到,却是让你背了这狠名。”
宋添财虽然没说具体那户人家,可算来算去也不过是她娘家和宋进宝一家罢了。儿子杀鸡儆猴看,担心的还是他们对那群人没法子罢了。他们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还得让儿子护着担心,这事是他们无能啊。
陈桂枝道:“添财,你放心走,别担心家里。我不会再糊涂了,以后啊,宋家就是宋家的,谁待我们宋家好,我就和谁亲。再也不干那没心肺的事情,让人占了便宜还卖乖。”
宋添财笑笑没再说什么,性格不是一日就能改的。陈桂枝现在这样也算可以了,但若是他姥姥和舅舅真跪地上来求陈桂枝,陈桂枝还能硬下几分心肠。他不去想,只能尽可能的安排好。
话还没说完,这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张媒婆就进了宋家茶摊子的前,还未进么就笑着喊道:“桂枝妹子可在家啊?”
陈桂枝听到有人喊她,忙起身出去看看,看到是张媒婆,笑着开口道:“张姐姐,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进了吃茶,歇歇脚。”
张媒婆说媒很是出名,特别是这周围有姑娘的人家,都和希望能让张媒婆帮着说媒。因为张媒婆的姐姐在镇上牙行里做媒婆,能帮着乡下姑娘说的镇上做少女乃女乃去。而她本人能言善道,凑成了不少亲事。当年,刘采莲和宋添财就是从她手上牵红线的。
宋家现在除了宋大山都是光棍,陈桂枝可不愿得罪媒婆,毕竟,这十里八乡的好姑娘再没有比张媒婆知道的清楚的。到时间,宋家说亲,还得靠张媒婆牵线搭桥呢。
把人请进来,宋添财不愿和三姑六婆打交道,早早的躲进厨房了。陈桂枝想想,准备了糖水,又把瓜子花生拿了两盘子,进了厨房,端了两盘子糕点,摆出了招待张媒婆。
张媒婆瞧着陈桂枝忙里忙外的,心里得意,就算是秀才他娘还不得奉承自己。想到这儿,她眼睛里精光一闪,笑得花枝乱颤的说道:“桂枝妹子,别忙活了,赶紧坐吧。你这又是茶水又是点心的,弄得我这多不好意思啊。”
陈桂枝笑着坐了下来,开口道:“张姐姐,你今个到我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难不成,有谁看上了我家添财让你来给说道说道。”虽然陈桂枝担心宋添财娶了婆娘对宋小宝不好,可这不代表,她儿子不能行情好啊。
在陈桂枝眼里,宋添财又有才华又能挣钱,孝顺懂事,长相英俊,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就没有一丝不好的地方。可刘采莲跑了这么久,愣是没人来她这儿探口风,让陈桂芝在夜里不知嘀咕了多少次那些人家没眼光。
张媒婆听了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转瞬即逝,开口道:“桂枝妹子,我今个还真有个事要和你商量。宋秀才人品模样就没不好的地方,我这手里有好几户人家都来找我打听。我和妹子什么关系,宋家又是这样的和善人家,哪有不说好的。”
哪个当娘的被让当面夸赞自己的孩子能不高兴不得意,陈桂枝听着张媒婆的话,眼睛都要亮上几分,嘴里谦虚道:“张姐姐过讲了,添财也就是孝顺点,勤快点,可担不起张姐姐这样的赞。”
张媒婆瞧着陈桂枝的乐呵劲,转而愁眉苦脸,一脸吞吞吐吐的模样道:“宋秀才是好,可,哎!”
这刚刚还夸着宋添财,一转眼就唉声叹气的,陈桂枝傻眼了。立马急切的问道:“张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添财被人说什么不好了,肯定是有人眼热我们家添财,在外面乱传的。我家添财人好又孝顺,再也没有不好的了,张姐姐可不要被人蒙了。”
张媒婆瞧着陈桂枝的激动样,扯出笑来道:“桂枝妹子,我哪能不清楚你家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可毕竟你家儿子先头有个婆娘过,虽然那婆娘不在了,可这名分还在。那些好人家的姑娘,就是再看好宋秀才,难不成真的来做小。这不是寒碜人吗?”
陈桂枝一听也是,宋添财样样都好,可却有个儿子还是个二婚。可若是二婚也罢了,要人来做小,陈桂枝是开不了这个口的。不过,陈桂枝转而一想,就是给宋添财找媳妇,也得等到宋小宝大些再说。不然,自己孙子那么小在后娘手下讨生活,她和老头子不得心疼死。所以,现在说这些都早了,真是白操心了。
想明白了这点,陈桂枝也不心急火燎的了,开口道:“多谢张姐姐惦记我们家添财,不过,我们家孙子还小,添财又不大,怕是要等上几年才要麻烦张大姐给添财做媒了。”
张媒婆等了半天等了这么一句话,心里就不高兴了,这不是不按路数来吗。刚刚说的那么头头是道,好似立马要给宋添财找媳妇。现在却说又不急了,这要她这后面的话怎么说出口啊。
可好歹也做过这么多年媒,随机应变那是本能。她接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就是你心疼孙子,可也不能不心疼儿子啊。这没个婆娘在家照顾,知冷知热,帮着操持,宋秀才这日子得少多少乐子。这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就你儿子形单影只,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后,逢年过节,心里多不是个滋味啊。”
“正是趁着孩子小,不认人,给他说个娘来,处久了,感情深了。你家儿子又是个疼孩子的,肯定让你孙子受不了委屈。再说了,你现在可就一个孙子,这多子才多福,早些娶个媳妇回来,再给你生几个孙子,那可不得美死你们。所以啊,这媳妇还是要娶的。”张媒婆一段话下了,意思很明确,不娶媳妇你就对不起儿子,不娶媳妇你就对不住宋家。
陈桂枝被张没有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动摇,试着说道:“可这一时半会的要找到合适的人选也难,还得慢慢来啊。”
张媒婆心里那陈桂枝骂了要死,嘴里却说道:“不急是不急,可这宋秀才前头婆娘的事情可不得处理好。要我说啊,这人不在就不在了,你们送份休书过去,以后没了瓜葛,说亲也方便些不是。”
最后一句一出,陈桂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