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宋大海一家过来,这没得说,两家住的近,又和宋大山是嫡亲兄弟,宋添财不在家当然要托他们对宋家搭把手的。而刘坤武一家却是赶巧了,宋桃子又有身子了,可刘坤武家里又没个长辈,他在镇上开杂货铺子又不能天天回家实在是照顾不到家小。于是,就把媳妇孩子都送到了自己的岳家来,每个月给上一两银子,托他丈母娘照顾。
万氏当然不会贪这银子的,可刘坤武一定要给,她家还有儿子媳妇在家,让女儿一家住过来也却是不妥,最后也就收下了这银子。不过,家里养的鸡鸭却是经常杀了给宋桃子和两个外孙吃,绝对不会亏了宋桃子的。
因为刘坤武时常过来看宋桃子和两个孩子,上门都不空着手,还都给宋小宝带一份。陈桂枝知道后,总是不好意思,就干脆趁着家里办酒请了刘坤武一家过来吃顿饭。
大锁小锁现在整天带着宋小宝玩,三个小孩子在一块,两家的屋顶差点没被掀翻了。陈桂枝整天在茶摊子又有林小满和陈大石帮忙,闲了不少。不放心宋小宝这个淘气鬼,经常自告奋勇的看着三个孩子。
除了不玩火不玩水,他们就没有不闹腾的时候。大锁大些,刘坤武其实是打算让他先来宋家跟着宋添财习两个字,等下半年冰窖挣回本之后再送大锁去镇上私塾读书的。
宋添财是不模书本的,大锁和小锁倒是跟着赵言修看了几天书,习了几个字。可惜,这马上宋添财和赵言修要去泉州了。不过,刘坤武深觉宋添财是个有本事的,赵言修是个有本钱的,这两人去泉州定能发财的。
所以,他专门来吃这顿饭就是来套套交情。希望宋添财到泉州手里有了什么好东西也能给他杂货铺子沾点光就好了。当然,宋添财作为他妻舅又是他冰窖的投资人,两家多走动走动才是正理。
席上,宋添财免不了要拜托众人多多照看一下宋家。
罗老大来的很快,宋添财和赵言修也准备就绪了。大半马车的东西两个人坐进去刚刚好。马夫手脚勤快,人老实话不多,宋添财先给了一半定金,说好了,到港口就给剩下的一半。
罗老大这次去泉州运货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去,他这次是打算从泉州贩卖些茶叶回去的。到泉州赶上四五月份,正是新茶上市的季节,泉州那儿四通八达,不说外来新茶就是泉州本地也有两种不错的茶叶。
因为货不重,这行人对带个熟人去泉州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宋添财自从确认了要跟着这行人去泉州就开始套近乎了,每次罗老大他们在宋家茶摊子歇脚,钱虽然不少收,可吃的却绝对超量。
再加上宋添财为人大方是秀才却不酸腐,挺得这行人的喜欢的。而赵言修,自从宋添财让他无意间在这行人面前露了两手武艺之后,他们待赵言修可比宋添财热络多了。虽然泉州这一路都是走熟的了,可说不准就有那不长眼的出来闹事,一个商队里对武力值高的同行者是绝对的欢迎的。
宋添财虽然已经适应了这儿出门基本靠骡子靠腿的风俗,可还是对路上的颠簸有些微微不适应。倒是赵言修出乎意料的没反应,宋添财一开始为赵言修准备下的东西几乎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第一天商队走了一早上,中午没碰到能打尖的地方,众人只是就着带着干粮和水囫囵了个午饭。宋添财坐马车本就有些不舒服,虽然带了些肉食可却没有胃口。分给商队的众人一些,他也就喝了些水吃了一口糕。
赵言修看着倒是有些着急,直接在地上堆了些柴火挂了个瓦罐上去,炖了些白米粥,等米粥滚了两滚,立马歇了火,用布包严实了放在马车的箩筐里。等商队开走了,他们也没耽搁,直接跟着走了。
等未时过了一半,宋添财的肚子就有些饿了。赵言修从箩筐里把包的严实的瓦罐拿出来,瓦罐温温的,并不烫手。打开盖子,里面的粥都也炖好了。找了个勺子,赵言修就让宋添财就着瓦罐喝粥。
几口温热的粥下肚,宋添财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他真没想到这次出门他是被照顾的那个,不过,有人照顾也是一种福气。宋添财很是得意自己找小弟的眼光,太会找了,真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夸自己的英明神武,聪明绝顶了。
不过,等粥喝完了,宋添财还是问道:“言修,瞧着你刚刚生火煮东西很是熟练,你以前是不是做过。”
赵言修瞧着宋添财有精神和他聊天,心放来些道:“我以前跟着师傅去也出去游学了半年,要不是师傅临时有事,说不准我也不会提前回永乐镇。而爹娘的事情,也会被蒙在鼓里不知情了。”
赵言修这话可不参假,依着赵家这种尿性,是绝对不会通知他的。最好他十年八年不回来,赵家完完全全的霸占了他爹娘的家产,掩盖了逼死他爹娘的真相的之后,给以后回来的赵言修来个一问三不知。
宋添财以前也听赵言修说过他游学过,但他的记忆里,赵言修的游学也就是旅游一般。可现在一想,在这儿出游,哪有方便的,不是驴子就是马,风餐露宿的,赵言修能过得多舒服才怪了。
晚上,一行人找到了个破庙歇下脚。这破庙还不止宋添财他们这行人,还有其他商队和赶路的人。他们自觉的划了一块地方,开始架锅做饭了。宋添财虽然和他们一道,但吃喝上却不蹭他们的。
赵言修自己生了火架上了锅,宋添财把带着的干菜烧肉煮在锅底,再在锅中上贴了一圈小饼子。还找了几个被黄泥包的严实的咸鸭蛋等饭做得差不的时候换个瓦罐上去烧水,把咸鸭蛋捂在热灰里。两人就在饼子包了干菜烧肉吃了起来,菜烧得多,宋添财还送了一碗去了罗老大那儿。至于鸭蛋,带些焦香和咸味,吃得宋添财十分满意。
马夫吃了东西就直接爬到马车上卧着睡了,出门在外,这马可就是马夫最值钱的家什了。自然得精心些,晚上他也是不会离了这马车的,顺便带宋添财他们看着车上的东西。
而宋添财他们晚上就在破庙里睡觉,垫稻草铺了自制的床垫子,两人就睡在一起。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总是没错的。所以,宋添财和赵言修两个人虽然都躺下睡了,可也商量好了,上半夜宋添财守夜,警醒些,下半夜赵言修守夜,注意点。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接着上路了,这样接连走了五天终于到了前往泉州的港口。
港口虽然不大,但人来人往,船只密密麻麻的在港口穿行。宋添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儿的船只,比起他前世去古镇游玩的乌篷船,这儿的船虽然大小不一,规模不同,但船只建造的绝对超出宋添财原先的想象。
看着那最高快有一百多米高的大船,宋添财感叹难怪当初秦太、祖能从泉州走水路直取京城重地了。就凭这种大船,一个船队带上千军万马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宋添财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能乘上那样的大船。
他们坐的船大致有二三十米长,十来米高,船上老板和罗老大是老交情了。宋添财他们跟着在船上也得了不错的地界,坐在船舱里,还能瞧着沿途的风景。船上不供饭,要想吃热的就得花钱去和船上的伙计买。
宋添财和赵言修两个都不晕船,走了五天终于歇下也不想动手弄饭了。就花了钱让伙计给送来了两菜一汤并四碗米饭,就这点东西,就花了宋添财五百个大钱,这饭菜的价位可以媲美杜掌柜那儿的饭菜价格了。
一个白菜炖肉,一个煮白虾和一碗鲜鱼汤,其他两个菜味道一般般,倒是鲜鱼汤很得了宋添财和赵言修的喜欢。从河里现下上来的鱼,直接烹饪,并不要什么手艺,凭着鱼本身的鲜味就是一道好菜。
宋添财想到自己带的两坛子酱油和醋,想想就起身开了坛子各自倒了半碗,用酱油和醋调了酱料端了上来。然后,把清水煮的白虾剥了壳沾了吃。赵言修看着黑乎乎的酱料没有动,宋添财直接剥好了虾壳沾上了酱料夹到了他嘴边。
赵言修就着宋添财筷子吃了下去,意外的发现味道十分的不错。这虾的鲜味不仅没被盖住,还略带些酸咸香味,把虾子的腥味去了个干净。赵言修这回不用宋添财夹了,自己动手剥虾吃了。
宋添财瞧着赵言修吃的欢,很是高兴,他前世在小厂制这些酱油醋的时候,可是学到了不少的小窍门。这用酱油和醋调酱料,他可是最能把握比例份量的,调制出的味道连小厂里的老师傅们都要竖个大拇指的。
鱼汤里的鱼肉也是如法炮制的用酱料沾着吃,宋添财和赵言修就着两菜一汤把米饭吃的干干净净。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罗老大,他可是知道这船上也就鱼汤比较鲜,其他的饭菜都是没滋没味的。
瞧着宋添财和赵言修胃口这么好,他就好奇了。直接端了碗就过来道:“宋兄弟,赵兄弟,我瞧着你们刚刚调了酱料吃的香甜,这不,厚着脸皮来讨一点。这船上的饭菜做的太淡了,我是吃不惯的,可不吃又要挨饿了。”
罗老大和宋添财赵言修两人算是很熟了,一路上也很照顾宋添财他们。这么个小要求,宋添财自然不会拒绝,又起身重新调了酱料给了罗老大一小碗。
罗老大学着宋添财和赵言修刚刚吃饭的模样,也剥了自己碗里虾沾了吃,味道果然十分不错。就着这碗酱料,罗老大一桌第一次把虾子和鱼肉吃得干干净净。
要说罗老大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在泉州这条路上长年也跑不下来。他在泉州有自己的产业,是和他兄弟一起干的。他负责跑货和老家那边的买卖,而他兄弟则是在泉州管铺子进货发货,两人分工合作,很是赚了不少银子。
这回他带上宋添财和赵言修,一是他瞧着宋添财是个秀才公,心里高看一眼;二是宋添财做事豪爽周全,瞧着也就是有成算的,他有心结交一二。这一路上,宋添财和赵言修虽然跟着他,可却从不麻烦他们,让罗老大对他们的印象更好了,也更亲近些。
他走南闯北,苦也吃过,福也享过,见识自然是有点的。这酱油和醋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可宋添财给他调出的味确实极好。这么一吃,倒是把他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
船上也没什么事情做,罗老大就坐到宋添财和赵言修旁边侃大山了。随口就问道:“宋家兄弟,我还真没想到你带着两坛子酱油和醋过来。我原以为你带的是两坛子酒呢,都说你们读书人好个风雅,我还道你带酒是准备送人或是在路上自饮的。没想你带得却是这些,可还别说,你刚刚坛子一开,我就闻见酸味了,那味可真正啊,不比西边的老醋差。”
宋添财这次去泉州还真没个头绪去找谁推销自己的东西,虽然只知罗老大是个跑货商人,可总是比他在泉州强上几分,认识的人多一些。他和罗老大也没什么利用冲突,说说也没什么。
心里有了决断,宋添财就笑着说道:“这醋可不是西边老醋,而是一种香醋,是我爹早年得了方子在家琢磨了许久才酿出来的。味道香而微甜,酸而不涩,时日越久,味越醇厚,是难得的上品佳醋。”
听着宋添财这么一说,罗老大眼中精光一闪,更来了兴趣,笑着说道:“那不知老弟到泉州是卖成品还是卖方子的。你罗大哥虽然是个跑商的,可在泉州也是有两个铺子的,也认识几个人,若是老弟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帮你卖卖看。”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宋添财听着罗老大的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