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养娘来府上的头一天,安隐就早早的将杨琪叫醒。
以往杨琪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现在天不过才亮。
她昏昏沉沉,赖在不肯起来。
安隐挂好床幔后,坐到榻边将杨琪捞了起来。
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更让杨琪昏昏欲睡。
“琪琪,还记不记得干爹几天前给你提的事?”
杨琪睡眼朦胧,大脑更是反应迟钝。她咕哝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惺忪之意,“什么事啊?”
“干爹不是说好,要给你请个养娘么。”安隐道。
这时候,青养娘带着两个丫鳜正在门口侯着。
杨琪睡意全无,终于想起来,两天前安隐确实与她说过此事。
养娘如同家教,想想就让人烦躁。
杨琪满月复牢骚,忍不住抱怨说:“你这么折腾,还不如给我找个干娘回来呢!”
就算安隐真能给杨琪找个干娘,也不见得比这青养娘好。
这青养娘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寻常人家八抬大轿都请不来的。
安隐也是奉了耶律斜轸之命,极尽与北府那边周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千辛万苦才将青养娘请到了府上来。
安隐就不向杨琪邀功炫耀了,可这丫头好歹也领个情吧。“干爹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听青养娘的话。”
青养娘来头不小,杨琪岂会不知道?
两天前,她就听安隐说了这位青养娘带过许多官宦家的千金。大约十年前,青养娘被北院大王耶律奚底买到北府之中。
北院大王是何许人?那是安隐见了都要叩头的大人物!
从北府中哪怕是要个芝麻绿豆出来,都要大费周章的去讨北院大王欢心。何况青养娘是个人呢!安隐一定走了不少关系,送了不少礼。
杨琪并非不通世故,安隐如此煞费苦心,不过是为她着想。何况他这几日早出晚归,找个人照顾她,他总是能安心。
这之后,杨琪总算知道青养娘的手段了。
杨琪动如月兑兔,行如疾风,青养娘就说了,“,要行不露足……”她垂下视犀看了一眼杨琪的短裙不过膝盖,便改口道:“踱不过寸。”
一条舌头有多长?俗话说,三寸不烂之舌。
这每走一步,都不能超过一寸,杨琪又不是大和抚子。她突然觉得脚下的路变得很长很长……
一刻钟之后,她们到了祠堂。
杨琪已经数不清她在牌位前叩了多少个响头,也不知道身子被青养娘手上五尺长、两指宽的戒尺抽打了多少下!
跪得不好、背挺得不直、手端得不正、下巴放的不平……这都要被青养娘的戒尺一一“指正”。
熬到了午膳,杨琪以为自己可以解月兑了。这青养娘竟连她吃饭也要管!
她不过就是在饭桌上说了一句,“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小嘴上立时就被青养娘拿戒尺抽了一下!
杨琪唇上破了皮,鲜血沁出,滴落在桌上。
青养娘见状,非但并无半点慌张,反而变本加厉的呵斥:“食不言寝不语,还望记住!”
嘴上的疼痛几乎将杨琪的泪水从眼眶中逼出来,她强忍着大哭的冲动,食不知味后便让人撤了这一桌美味的饭菜。
杨琪怀疑,这青养娘是不是南府的某个人请来专门针对她的。
就因为她心里揣着掀桌子的愤怒,杨琪晚饭也没吃好,空着肚子,便被青养娘早早的赶上床了。
青养娘果然说到做到,次日卯时一到,便将杨琪叫起了床。
杨琪一大早便来请安,安隐受宠若惊,心下认定了这位青养娘确实教导有方。
安隐也才整顿好衣裳,瞧见杨琪唇上破了皮,便关心道:“这嘴怎么了?”
“摔倒磕破的。”
杨琪昨晚辗转难眠时,就在考虑今儿趁着给安隐请安的时机,要不要在他面前告那青养娘一状。
她想来想去,总觉得告状不妥。青养娘能趾高气昂,其身后必定是有靠山的。念她是从北府出来的,她的靠山也不难猜了。
得罪了青养娘,就等同于得罪北院大王。
杨琪若告状,恐怕会将安隐推入两难的境地。
不过,杨琪也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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