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坐在耶律斜轸与紫烟二人中间,一边剥着花生,一边打量紫烟。紫烟不愧是最妩楼的头牌,叫人舍不得一开视线。
杨琪由衷赞叹:“紫烟姐姐果然沉鱼落雁,就连我都恨不得自己是男儿身。”
紫烟掩唇羞涩而笑,斜轸却怒斥杨琪,“一天到晚不学好,风花雪月的事倒知道不少,你才来大辽几天,究竟听谁胡言乱语说的最妩楼的事?”
“隆庆啊。”中秋那日,杨琪在望月坡跟那三兄弟吵吵闹闹,听隆庆说了不少跟最妩楼有关的料。“他说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天天泡在最妩楼跟紫烟姐姐作伴。”都说从小看到老,杨琪就知道隆庆将来不是什么好鸟。他从小就那么,长大了估计也是妻妾成群,到时候有他烦恼的。“那傻小子不知道红颜易逝,青春难葆,等他长大了,这最妩楼的头牌早就易主了,紫烟姐姐怕也是年长色衰,早就嫁人了。”
紫烟顿觉难堪,神情愀然。
斜轸与杨琪只顾着互耍嘴皮,都没注意到紫烟神色有异。
“你跟隆庆不是水火不容么?”耶律斜轸还奇怪,杨琪何时与二殿下有了交情。
“我跟你一样水火不容,还不是照样坐一块儿聊天么!”
耶律斜轸哑口无言,真想将这不知好歹的丫头从露台丢下去。
紫烟怏怏不快,忽然起身,闷声道:“紫烟为大王抚首曲子吧。”
转身撩珠帘,入琴室,坐琴台,抚琴弦,紫烟拨弄相思盼君能懂,却是落花流水空寄情。
杨琪静静倾听,忽然想起卢仝的一首诗来——
谁家女儿楼上头,指挥婢子挂帘钩。
林花撩乱心之愁,卷却罗袖弹箜篌。
箜篌历乱五六弦,罗袖掩面啼向天。
相思弦断情不断,落花纷纷心欲穿。
心欲穿,凭栏干。相忆柳条绿,相思锦帐寒。
耶律茂踱到杨琪跟前,打量她的目光之中露出惊艳的神采,“最妩楼何时纳了个这么招人眼缘的小姑娘?随本王到松涛阁去,松涛阁里好吃的更多。”
这耶律茂竟将她当成最妩楼的姑娘了,还天真的以为用吃的就可以收买她,杨琪险些将花生米囫囵咽下月复中去。
她拧着小眉头,摆出一副相当为难的模样,“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请寿安王殿下恕罪,我不能去松涛阁给殿下作陪,因为有人提前包下我了。”
说着,杨琪藏在桌底的小手指向了耶律斜轸。
杨琪举双手双脚发誓,她绝对不是挑拨离间这两个男人的关系。
耶律茂看着人模人样,似乎是有某种怪癖。
杨琪对此深信不疑,不然他不会将色眯眯的目光放在了一个小丫头身上。
耶律茂笑的不怀好意,他似乎能预见多年后杨琪艳冠一方的景象。
“按照最妩楼的规矩,像你这般大的小姑娘,是不应该接客的才对呀。”
“连最妩楼里立的有什么样的规矩都知道,寿安王殿下不愧为这里的常客。”耶律斜轸状若无心似的对耶律茂冷嘲热讽。
杨琪感觉身后一沉,回头一看竟是耶律斜轸的手臂横在了她座位的椅背上。
耶律茂对耶律斜轸置若罔闻,他的视线一直围着杨琪打转。
知道他是寿安王,这小丫头一点表示也没有,甚至吝惜于一个礼节,一开始认为她是最妩楼的人,是耶律茂先入为主了。
不能说耶律茂聪明绝顶,他能安然的存活至今,一定程度上凭得也是实力。
他越发觉得杨琪的身份不简单,踱远了一些,低头冥想着答案,再回头望一眼耶律斜轸与杨琪同坐一起的画面,耶律茂渐渐的恍然,心中的答案渐渐清晰。
“原来你就是南府从幽都府带回来的小汉人。”耶律茂嗤笑了一声,带着些自嘲的意味。他承认自己刚才看走了眼。知道了杨琪与耶律斜轸的关系后,耶律茂对她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一个汉狗犊子入我大辽国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杨琪一脸茫然,她还不知道安隐在为她入籍契丹一族的事情上遭到的就是耶律茂这层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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