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夜深风寒。
杨琪辗转难矛抓着被角时而掀开,时而又盖上,被窝里的夜明珠时隐时现之间,整个房内也忽明忽暗。
她始终不能忘怀赵临入狱之事,一闭上眼,赵临被屈打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惨状便闯入了她的脑海,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如同她亲眼所见。
赵临与她不过萍水相逢,仅仅几面之缘,杨琪也不想因此被卷入奇怪的事件,她比谁都怕麻烦,可那样的画面始终盘绕她脑海,挥之不去又越发的深刻可怖。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杨琪坐起身,见耶律斜轸立在门前。
她小眉头一拧,对他有些不喜闻乐见。
“我干爹呢?”
“东苑呢。”
傍晚的时候就散席了,耶律斜轸与安隐怎深夜才回来,难不成他们又去最妩楼喝花酒了?兴致还真高哇!
杨琪哪里知道,耶律斜轸与安隐这是刚从北院王府回来。
他们本来是要走的,可拗不过奚底与靓儿的盛情,便又留下来吃了一席。
应酬了大半晚上,耶律斜轸早就身心疲累,不过比安隐的状态好得太多。安隐此刻醉的不省人事,被向东架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躺着。
鉴于安隐大醉,无能力防备,耶律斜轸便派向东在东苑守护着他的安全。
杨琪从东苑回来,见耶律斜轸丝毫不见外的在她的闺躺着,便对着他的脊梁骨一顿猛戳。
“你俩一起的,我干爹醉成那样,为啥你没事?”
“北府的人敬的酒,他能不喝吗?”
耶律斜轸说的简单,其实这里头大有文章在。
这小丫头下手的力道还真不小,耶律斜轸疼的微微吸了口冷气。
他揉着腿,继续说道:“大宋的皇帝子女成群,嫔妃无数,死一个孩子与妃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赵临被俘后,没过多久,就成了大辽皇子的奴才。
对大辽来说,这是一种蔑视大宋王朝,宣扬大辽国威的手段。
对大宋来说,这大概是不足挂齿的小事,无关痛痒的损失。只要皇帝保住了性命,坐稳了江山,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原本皇族富贵之身,却落得卑潦倒之命,赵临也足够可怜。
耶律斜轸给杨琪说了那么多,背后也带有警告的意思。若杨琪插手此事,因此而落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即便他月兑上的这身皮,也保她不住。
耶律斜轸却不知道,他那些话适得其反,只会让杨琪在心里更加的同情赵临。
翌日一早,耶律斜轸便不见了踪影,大约是与向东回他的南院王府去了。
杨琪一起床,就往东苑去了。
安隐宿醉,强忍着头疼,眼里还布满血丝。
“干爹,你再多睡一会儿吧。”杨琪瞧着心疼。
“我还要去南府,时候都不早了……”安隐声音沙哑。
杨琪双眸古灵精怪的一转,脸不红气不喘的假传了耶律斜轸的口谕,“南院大王说了,准你一日的病假。”
安隐半信半疑,“当真?”
“昨天晚上他跟向东都在,要是没准你病假,他们一早走的时候就把你叫起来了。”
耶律斜轸昨晚留宿在此,安隐是浑然不知,看来他当时醉的真是厉害。
安隐难受至极,回忆起昨晚的点滴,更是忧虑不堪。
昨夜酒桌之上,奚底频夸杨琪聪颖乖巧,满嘴“小汉人小汉人”的叫,绝口不提为她入籍之事,反而一个劲儿的撮合靓儿与耶律斜轸的美事,真叫人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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