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精致的茶盏应声而碎,碎片溅落在四处,甚至有几片停在了杨琪的脚前。
耶律斜轸一忍再忍,没料到她对个奴才都比对他上心,竟还不惜孤身犯险。
他愤然甩袖,声如寒风猎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奴才只有伺候主子的份儿,你怎么能跟奴才混在一起?”
“奴才怎么了,奴才在你眼里就不是人了么?”
杨琪本来就是没身份的人,若非与耶律斜轸等权势有些纠葛,她兴许跟跪在院子的那些人一样,更加没有地位。
她低头压抑着心里的苦楚,一时竟觉得自己与地上被毁坏的茶杯一样同病相怜。看上去完好的东西不知何时会轻易破碎,而她跟耶律斜轸与安隐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呢?
杨琪踢了一下离脚边最近的一块儿茶盏碎片,她本来没用多大的力气,可那碎片好像识路一样,撞在椅子腿上,又朝杨琪弹了回去。“啊——”
杨琪尖叫一声,小手捂上了侧颈,瞬间就感到的液体流到掌心里,一阵浪蚀的剧痛之后,半个脖子都处在麻痹之中。
刺目的猩红灼痛耶律斜轸的心,他胸口蓦地一窒,几乎忘了如何呼吸。
他飞身到杨琪身爆按着她的肩就要查看伤势。
慌乱之中,大概是没控制住力道,耶律斜轸扯开杨琪捂着颈子的手时,没料茶杯的碎片还嵌在她的皮肉里。他稍微一拨动,碎片陷得更深,致使杨琪脖子上的伤口更加严重,血流似乎也有止不住的趋势。
耶律斜轸的手狠狠一颤,浑身僵硬的蹲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杨琪一巴掌拍上去,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不知是因为受了这一掌的耻辱,还是留在他脸颊上的血烫得他皮肤发痛,耶律斜轸大脑空白了一阵,忽然就变成了失去理性的野兽,拽着杨琪的手,无情地将她从颖心居抛了出去。
杨琪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自己的身子飞坠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重重的撞在吴管家的身上。
耶律斜轸立在颖心居门口,似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狼狈的杨琪。
方姑姑是南府的教习姑姑,年纪不过三十有余,看上去也比十几年岁年轻,大约是总板着脸孔的缘故,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云翘便是从方姑姑手底下训练出来的,方姑姑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值得尊敬的长辈,也是养育她长大的半个恩人。
方姑姑看杨琪的眼神里带着挑剔,“你就是府上惹人非议的那个小丫头?”
这大杂院里人多嘴杂,方姑姑从谁那儿听说了杨琪的事并不稀奇,杨琪也不感到意外。
大约施血不足,杨琪起身时感到一阵头晕来袭。
她站立不稳,身子晃了又慌
见状,云翘一慌,忙上前扶她又坐下。
方姑姑轻轻瞥着她们,“云翘,恬娴阁里乱得一团糟,还不赶紧收拾去!”
“可是……”云翘不确定自己这会儿走开是否真的好,毕竟从一开始她被吩咐的使命就是伺候杨琪。
方姑姑的神色又厉了厉,拔高声音催道:“还不快去!”
云翘陷入两难的境地,踌躇着是去还是不去。
杨琪轻轻推了推她,“你先去吧,顺便把我的枕头拿回来。”
云翘微微犹豫,走的时候仍是不放心。她知道方姑姑出了名的严厉,不知道会对杨琪如何。
她一赚方姑姑便再没了顾忌,徘徊上前,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杨琪,目光在她缠着纱布的颈子上停了片刻。
“你这丫头运气还真好,那样冒犯大王,大王竟然没撕开你的喉咙!”去南府随便抓一个人问问,他们敢不敢像那样那样甩耶律斜轸巴掌的。
杨琪一听,便知道方姑姑是误会了,她按着疼痛发作的脖子,不经意的解释,“我这上不是他撕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还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运气。杨琪觉得衣领扎得有些难受,低头一看衣襟上尽是干涸的血迹。“方姑姑,你这里有合适我穿的衣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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