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离开天波府,六郎自然是宁死也不愿意。
即便家里闹得再怎么不不欢快,也不能是这样的结果。
“娘,这么多年,郡主为杨家奔走了不少事。她是有些小脾气,可这些她都可以改——”
六郎自然知道主要的问题出在柴郡主身上,当然要是极力挽回,向太君求情,让她老人家改变主意。
“六哥,你不用说了。柴郡主要是真想着改掉她那些坏毛病,刚才也不会甩头就走了。”杨琪自知,多多少少是她促成了这样的局面,只要她不在,可能会还一些。“我想去五台山,找卓先生了。”
卓越曾表示,想要将杨琪收做徒弟。当时杨琪并没有立刻答应,但是他留下话说,要是杨琪改变主意,就到五台山去找他。
这件事,天波府的人自然都知道。
柴郡主不敢置信,含泪对杨琪冷笑,“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分家就分家!”
八王爷拍案而起,怒指着柴郡主,“你果然是不思悔改,口口声声说是为杨家好,为天波府好,分家就是好的了吗?如此不敬不孝,心如针眼一样小,早知道你这样,当年我就不向令公求情,让你嫁进天波府来!真是给杨家祖上蒙羞,连我的脸也被你丢尽了!”
“八王爷息怒。”太君在一旁说道,她要是能这么对柴郡主发火就好了。看着跪地不起的六郎,如今她感到的只是伤心与无奈。“六郎,你也起来。在令公回府上,分家之事,咱们暂且不提。这段时间,你与郡主商量以后的事吧。”
柴郡主见事情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不由得哭出声来,她瞪着杨琪,愤恨道:“你失踪就失踪,为什么还要回来?”
杨琪起身,冷着脸看她,“就冲你说这句话,还能说你自己没有错?不顾太君的感受说出这样的话,你模模自己的良心,到底是别人得罪你,还是你自己跟你自己过不去!”
柴郡主呜咽道:“要不是因为你,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八王爷指了她一阵,“你是没救了。”随后,他面向太君,“太君,哪怕是你们杨家不要这个媳妇儿了,我赵德芳也不会阻挠,更不会有半句怨言。”
从闹分家,到休妻,眼看事情越来越严重,三娘自作主张,招呼着大家,“今日咱们也别估计她是郡主的身份,既然老刘家的媳妇儿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咱们大家就告诉她。每个人都有发言权,那就我先来——”三娘起了个头,“柴郡主,你也不要怪八妹。她不在的时候,不是没人跟你作对,是大家都顾忌你的身份,没人敢跟你作对。且不说你是皇家出来的人,就是每每你在天波府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不事找六郎告状,就是找太君评理。你这样小肚鸡肠,谁敢跟你相处?”
七郎做了第二人,也对柴郡主大加指责起来,“上回我失手丢枪,那只是虚惊一场,六嫂你非要把事情说的那么夸张。把我告到娘跟前也就算了,那八妹奋不顾身搭救宗保的事情,你跟娘提了一句没有?一个谢字也不说,最后竟然连八妹一起迁怒上了。你要是将我们当做一家人,能会是这样吗?”。
大娘也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就拿这回七郎的终身大事。柴郡主不是不知道令公的态度,早在你与六郎的亲事,令公都不赞同,又怎么会允许七郎再跟皇亲贵族结亲?你自己想想你是怎么做的,不跟太君与令公事先报备,就将端王爷府上的姑娘说了来?别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七郎对你说的亲事都是死不点头,你倒是顾虑到七郎的心情没有?”
五娘嫁进天波府的时日不算长,也看得出柴郡主不是个好相处的人,“郡主,别怪嫂嫂们直言不讳。我自己都觉得,嫁进天波府时日不长的我,比起柴郡主来,跟几位嫂嫂的关系还要好。我也发现太君每回跟你说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这些事,可都是在八妹没有回府之前就有的。”
五郎听了五娘说完,不由颔首,随即抬头望着泪流满面的柴郡主,“你五嫂并不是为八妹开月兑,八妹天性使然,有话直说。她感觉敏锐,察觉到天波府的几位嫂嫂与娘都对你的身份有所忌惮,才时不时的说些厉害的话冲撞你,那也都是为了袒护她身边的人。你仔细想想,她哪一回是为了自己逞口舌之快而故意顶撞你的?”
“我六哥对你处处忍让,一个大男人天天对一个女人低声下气的,我都看不下去。”七郎又说。
众人都以为杨琪这时候会借着机会跳出来对柴郡主横加指责,却没想到她这会儿出奇的安静。
宗保小心翼翼的扯着柴郡主的手指,小声说道:“我也不喜欢娘的臭脾气。”
柴郡主反握着宗保的手,沉默了良久,最后垂眼对向众人告退:“我先回房了。”
她带着宗保一走,依旧跪在地上的六郎对太君保证:“娘,我会跟郡主好好说说,不会再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太君无言得朝他挥了挥手。
六郎这才起身,追柴郡主与宗保去了。
柴郡主的批斗会算是告了一段落,杨琪的思考却没有停止过。
也许她去五台山,是很好的选择。
于是,她趁着大家都还没散,又向太君旧事重提,“太君,我还是去五台山找卓先生吧。”
“八妹,是不是因为柴郡主……”三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杨琪摇头。
杨琪似乎早知道她会说什么。
“卓先生真知灼见,有先见之明,恐怕他早料到我的性子会闹得杨家不和,才说要带我离开。”杨琪早有隐约察觉,却一直没有承认,因为她在天波府乐昏了头。“不仅如此,天波府与皇室牵连甚大,依我的个性,怕迟早有一日会酿下大祸。”
八王爷还不知此事,却对杨琪口中的那位“卓先生”多做了留意,于是他请问太君,“卓先生,可是皇上有意重金请为国师的鬼谷先生得传人卓越?”
“正是他,八妹失踪一年多,最后也是托他找回来的。”太君回道。随即她对杨琪板着脸,“八妹,去五台山的事,以后休要再提。”
“就是,八妹,你犯不着为六嫂的事耿耿于怀!”七郎自然也是舍不得杨琪再次离开天波府。
五郎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君一眼,随后也对杨琪说道:“八妹,你可是不知道咱们爹有多讨厌卓伯伯。你要是当真去五台山找卓伯伯,此事要是被爹知道了,他十有**会一怒之下从边关赶回来,找卓伯伯算账呢!”
杨琪有些挫败的哼哼了几声,忽然有种很累的感觉。
这时候,七郎不忘向八王爷打探杜老大的事情,“八王爷,不知金娥的爹现在怎么样了?”
“金娥?”八王爷一直无缘与杜老大的女儿杜金娥谋面,所以对她还是很陌生的。
“就是杜前辈的女儿。”七郎说。
八王爷恍然,很快看了心不在焉的杨琪一眼,脸上有了高兴的神采,“此事已经有眉目了。太后与皇后都出面了,皇上已经开始动摇了,今日早朝还退回了潘家的折子。”
七郎高兴,更替杜金娥感到高兴,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杜金娥去,说了声“我先走了”,便兴冲冲跑得没影了。
杨琪装了一肚子闷气,听八王爷带了的这个好消息,也是高兴不起来。
不过五郎提起了一个话题,倒是引起了她所有的注意。
“八王爷,不知您还记不记得上回汴京出现细作之事?”这件事过去得并不太久,五郎也因为一直没有抓到细作而耿耿于怀。
“人不是没找到吗?”。八王爷虽然没有插手,却也听说了不少。
五郎说:“据可靠消息,说细作之中,为首的是辽国的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我总觉得他带人来汴京,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再次听到耶律斜轸的名字,杨琪的心弦为之一颤,思绪不禁飞到了遥远的北国去,不知他过得还好……
没人注意到杨琪脸色的变化,即便留心到的人,也以为她是因为柴郡主的事情而失落。
听五郎这么说起,八王爷也觉得耶律斜轸来汴京的目的不简单,“五郎,你可有线索?”
五郎摇头,心想着要是有眉目,他便不会这么耿耿于怀了。
“就怕对方有什么阴谋……”
“你可以暗中做一番调查。”
八王爷与五郎又说了一些政事上的话,女人们都插不了嘴,便纷纷离席准备午饭去了。
午饭的时候,八王爷留在了天波府上。不管柴郡主有没有长进,看着她出席,他心中多少感到一丝欣慰。看来柴郡主也多少听进去了大家的话。
杨琪却食不知味,她在想着五郎说的话。
耶律斜轸掩人耳目来汴京,肯定是别有目的,然而杨琪也不清楚是什么不可告人得目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