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该来的自然会来,杨琪不刻意去强求。
辛相忠颔首,他在这个位置上默默无闻了很久,这时候也不想因为杨琪而出头。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跟北院王府有太多的牵扯。
“那你现在就打算留在我这里了?”辛相忠知道矿场的日子有多辛苦,杨琪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够经得住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杨琪显得懒洋洋的,可见刘管事之前所说不假,他确是对杨琪照顾有加。杨琪也利用条件,尽可能的划水。“不过我还是想吃牢饭啊,这里的待遇实在是太差了。”
隆庆也够狠的,直接把她丢到这个地方来,也不管不问了。嘁,真是比女人还小心眼儿啊!
辛相忠侧目,她以为牢饭很好吃吗?以前不过是看她是个小孩子,才特意给她准备了与牢饭不同的。
“到时候你可以给北院大王建议,改善一下这里人的吃住条件。”
杨琪忽然觉得辛相忠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很。
不过要是以前,杨琪也许会点头答应,不过现在……
杨琪神色复杂,“我跟耶律斜珍的关系不同以往。”
如今她在耶律斜珍跟前,只怕是说不上话的。就算她能说的上话,耶律斜珍身边还有像林灿那样的人,处处提防着她。
小时候,她还能跟耶律斜珍撒撒娇。可现在呢?她要是再那样做,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小时候过家家的游戏,长大了以后怎么能把这种游戏当真呢?
杨琪拨弄着手臂上的铃铛。铃铛每响一下,她的脸色就沉痛一分。
当年俘虏令公的人。就是耶律斜珍。这让杨琪怎么接受,还有……
会想当时。令公拽断了耶律斜珍脖子上的玛瑙珠链,他一定是认出了那条玛瑙珠链跟杨琪私藏的是一对。令公一定猜测到了什么……
杨琪的胸口隐隐作痛,她实在愧对令公,愧对杨家的任何一个人。
无法面对他们,于是她选择了逃避。她逃到了卓越身边,然后又逃到了大辽。
来到这里以后,她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杨琪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虽然不能挽回过去的一切,至少能让她心安。
若杨家的人在天有灵。杨琪或多或少能得到他们的一些谅解吧!
杨琪正出神,只听帐篷外面的刘管事报告,“辛大人,刘三手要求见辛大人,说是有要事相商。”
杨琪不方便留下来,除了帐篷,看见刘管事和他的一个人,还有刘三手和……
杨琪觉得刘三手身边的人面熟,应该是这几日在矿场上见过。
刘三手和那人看见她的时候。避她如瘟神一样,脸上还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和得意。
杨琪离开以后,刘三手领着那人进了帐篷。
刘三手迫不及待地向辛相忠报告,“辛大人。刚才那个人,”他回头望了帐篷门口一眼,明显指的是刚走不久的杨琪。“刚才那个人是天波府的人!”
“什么?”辛相忠略为吃惊。
东山矿场的俘虏,可没有一个是跟天波府有直接关系的人。
刘三手指的是杨琪吗?
杨琪是天波府的人?
一时间。辛相忠的思绪混乱。
刘三手明显邀功心切,“不会错的。小的可有人证!”说着,他朝身边的人递了一个眼色。
那人立马会意,忙学着刘三手的模样,对辛相忠低头哈腰,“这位大人,刚才从帐篷里出去的那个人,铁定是天波府的人没错,而且她还是金刀令公的第八个孩子!是天波府的杨八妹!”
刘三手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然而听对方一说完,他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大辽混入天波府的人,那可真是不得了!”
并不像刘三手期望的那样,他没有从辛相忠的口中得到一句夸奖。
辛相忠阴沉着脸色,低声问道:“除了你们,此时还有谁知道?”
刘三手笑的特别讨好,“除了我们,没有别的人知道了,我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带人向你来报告了!”
此刻,辛相忠牙关紧咬,满眼杀意。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然抽刀,左劈右砍,仅仅两招,就把面前这两个人的性命给结束了。
最后凝固在刘三手脸上的表情,有趣中带着不敢置信。他都没来得及尖叫,就丧命在刀下……
辛相忠将刀收回刀鞘,对帐篷外面的人大声传唤,“来人!”
刘管事立马带人进来,看见两具倒在血泊中的尸首,都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管事跑到刘三手的尸体旁边,从他无神的双眼望到他僵硬的脸庞,突然爆发出一阵悲痛的大叫,“三手,我的好侄子诶!”
刘三手居然是刘管事的侄子,这在他们自己人中,已经不是个秘密了,当然辛相忠也是知道的。
然而刘三手现如今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悲痛之余,刘管事不忘咬牙切齿的追究,“辛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相忠面若冰霜,垂眼瞥着蹲在地上的刘管事,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此二人意图夺取本官的佩刀。”
刘管事涕泗交加,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刘三手跟这个俘虏,怎么可能会胆敢夺取辛相忠的佩刀?
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辛相忠又怎么会痛下杀手?
莫不是刘三手被这个俘虏买通了,想要来个擒贼先擒王,挟持辛相忠,从这里逃出去吗?
刘管事又气又恨又心痛,忍不住鞭笞刘三手的尸体,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蠢货,不成气候的东西,居然干出这种蠢事来!”
辛相忠一声命令,“把他们抬出去埋了。”
杨琪从帐篷里出来以后,就时刻留意着帐篷周围的动静,不久之后,看到刘三手和那人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她也是吃了一惊。
好端端的,进到帐篷的两个人,怎么都横着出来了?
无疑是辛相忠动的手,那两个人不可能自相残杀吧!
杨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久之后消息传出来,刘三手和那人是以下犯上,最后被辛相忠制服。
除了刘三手,他身边的那个人的身份,杨琪打听了出来。那个人本来也是杨家军的一员,因为性格不好,而且特别胆小怕事,一直被孟江等人孤立。
那个人该不会是发现了杨琪的身份,然后告诉了刘三手,两个人又一起去向辛相忠报告……
如果真的是这样,辛相忠岂不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杨琪越想心里的疑团就越多,既然辛相忠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为什么还要帮她灭口呢?
辛相忠,心向中……
难不成葵嬷嬷口中说的那个值得信赖的人,就是辛相忠?
杨琪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辛相忠在大辽忍辱负重,且不说他爬上如今的位置是多么的不容易,她也忽然明白了辛相忠一直坚持在这个位置上的理由。
辛相忠明明可以往更高的位置上爬,他心里大概是放不下这些俘虏……
跟辛相忠比起来,杨琪觉得自己特别渺小。
谁才是真正的卧底,已经可以了然于胸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杨琪这么佩服过,辛相忠是头一个。
刘管事还没有完全收拾住悲痛的情绪,送走了辛相忠,又立马又迎来了一位大人物。
“恒王殿下?”
恒王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那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人物,居然来他们这种又脏又累的地方?嗯……这是掌权人的恶趣味吗?恒王殿下显得还挺高兴……
“上回本王送来的那个人呢?”
刘管事不敢怠慢,忙说:“我这就叫人把她给您带来!”
“不用了,你告诉本王她在哪里,本王亲自去找她。”
刘管事打听到了杨琪的位置,然后给恒王指了一个方向。
杨琪正用铁榔头敲着大石块,听到耳旁传来一个轻挑的声音,“哟哟哟,累不累,要不要我来帮你?”
杨琪扭头一看,不但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神情,很明显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你来干啥?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你知不知道我这时候要是喊一声,多少人攥着榔头来砍你?”
隆绪嘻嘻一笑,他假冒恒王来到这里,就是来幸灾乐祸的。“你跪下来求啊,求我就把你带出去!”
杨琪抡起榔头吓唬他,“你最好看看情况,到底谁跪下来求谁!”
隆绪还真有点被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他忙服软,“我求你,我求你还不成吗?你赶紧把你手上吓人的东西放下。”
杨琪怎么可能放下?
她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不攥着榔头敲敲打打些什么,她心里就不舒服。
“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你赶紧走啊!”杨琪的话中带着警告,她还真想喊一声,国王的耳朵是驴耳朵,大辽的皇帝就在跟前!
隆绪模了模鼻子,神情有些悻悻然,他可是来英雄救美的,结果人家好像不领情,到底救还是不救呢?
“跟我走。”
“你跪下来求我啊。”杨琪跟他得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