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当然不会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任何人。
她缓缓回答耶律斜轸提出的问题,“那天夜里,臣妾研究花卉,一时忘了时辰,臣妾经常会这样。”
耶律斜轸知道郑氏素来爱摆弄花花草草,一点儿都不夸张的说,哪怕是一株再寻常不过的青草,在郑氏得细心培育之下,也都有奇珍异草的模样。
郑氏的房间里,也摆满了许多花草,这一点耶律斜轸知道,去过她房间的杨琪也知道。
耶律斜轸冷眼看着郑氏,不怒自威的劲儿让她心惊胆战。
“本王给了你机会,这次你不跟本王坦白,若书日后让本王搜集到证据,证明你不是清白,那是你可就别怪本王无情!”
郑氏大脑麻痹了一样,几欲昏厥,感觉全身得细胞都不再活跃。
她当真有向耶律斜轸坦白的冲动,但是=.==她知道,自己抓着机会向耶律斜轸坦白了,兴许她有活命的可能,却无可能再留在耶律斜轸身边。
郑氏决定放手一搏,“大王尽管去查!”
她话锋一转,复又振振有辞道:“证据分明摆在大王面前,大王却视若无睹!”
她说着话的口气,明显是在赌气。
耶律斜轸究竟哪一点做的不合侧妃的心意,他倒是想听听。
“你说证据就摆在本王面前?”
“大王的忘性可真大,你忘了那日在梅园。臣妾呈交给你的错神香。那并不是臣妾栽赃陷害元,那包错神香,确实是常春那个婢女从梅树底下挖出来的。若常春没有看到元私藏。又如何知道错神香埋在那里。何况梅园的梅树那么多,常春怎么又偏偏知道是那一棵树?”
郑氏活像一个鼻子灵敏的侦探,有理有据的给耶律斜轸做着分析。
倒不是她的话有多么的让人信服,只是她口气很坚定,煞有介事的样子,让人莫名的对她产生一分信任感。
然而跟杨琪比起来,郑氏在耶律斜轸心里。可谓是毫无重量。
“不管元淑私藏错神香是真是假,梅园里发现的那包错神香,并不是本王要找的。”他已经找卓越鉴定过了。梅园里发现的错神香,并不是祁山研制的新品种。就冲这一点,耶律斜轸就可以排除元淑作案的嫌疑。
郑氏觉得,耶律斜轸没有怀疑到元淑头上。都是受了杨琪的影响。
如果不是杨琪从中阻拦。元淑必死无疑。
若是继续放任杨琪为所欲为,迟早有一天,郑氏得地位便会受到威胁。
当然,这只是其次的。
最不可饶恕的是,杨琪得到了耶律斜轸的钟爱。
这让郑氏如何不恨她?
恨意在心底腾升,郑氏眼里划过一抹冷光,她决定将元淑和杨琪绑在一起,狠狠地告她们一状。
郑氏微微翘起嘴角。与这似笑非笑的弧度格格不入的是,她脸上佯装出来的困惑神情。
“小王妃与元的关系有那么好吗……”郑氏状似是在不经意下说出这句话。说完翼翼的向耶律斜轸瞟去,随即放声说道,“大王,臣妾觉得奇怪,想不通小王妃为何包庇元。”
耶律斜轸也觉得奇怪,其实事发那天,他就问过杨琪,不过杨琪解释,说她念在情分,不愿看到元淑被冤枉。
杨琪元淑改过自新,但元淑万一不是呢,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元淑是否真的向善?
约莫着杨琪冰天雪地里站了有一会儿了,耶律斜轸就想先打发了郑氏,赶紧让杨琪进来暖暖身子。
“你说的事情,本王记住了。”耶律斜轸深深地望着一派镇定自若的郑氏,加重语气提醒她,“你也记住本王说的话,本王再提醒你一遍,一旦让本王找到证据,证明你与此事有关,休怪本王没有给过你机会!”
多年的情分,换来的就只有一个机会?
想想就心寒,不过郑氏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耶律斜轸不是寻常男子。
郑氏告退,遇见了斜倚在门口的杨琪,她无法不去主意杨琪眼中的嘲弄。
郑氏加快脚步,好似落荒而逃。
杨琪听到耶律斜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还不赶快进来!”
杨琪大大咧咧的坐在郑氏刚才坐过的位置,**在暖烘烘的棉垫上蹭了蹭。
“坐没坐相。”即便斥责她,耶律斜轸也不失宠溺。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杨琪捧着热茶暖手。
其实她知道,耶律斜轸肯定早就察觉到她在门外偷听了。
耶律斜轸挑眉,“她说你包庇元淑,可是真的?”
杨琪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状。
反正不管郑氏在耶律斜轸面前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都影响不了他,也奈何不了她。
这就是耶律斜轸对杨琪的纵容与信任。
杨琪大方坦白,“包庇谈不上,从侧妃手底下拉了元淑一把,倒是真的。”
耶律斜轸倒是不觉得意外,他早觉觉察出郑氏那天呈给他的错神香,真的是在梅园里发现的。
“这么说,你当时就知道是元淑私藏了错神香。”
杨琪拍大腿“嗨”了一声,好像在说一件多么不足挂齿的事儿,“在水深火热、你争我斗的王府里,谁没有一点儿防身的东西啊!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这里所有人的心思都是干净的。”
没有人敢对耶律斜轸说这样的话,也只有杨琪会这么无所顾忌了。
“本王倒想知道,你有什么防身。”耶律斜轸兴味十足。
杨琪得意洋洋,“我得到了王府中所有女人都望尘莫及的男人,只有那些得不到的人才处心积虑,成天算计你算计我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处处受到针对,还不都是因为你!”
耶律斜轸哭笑不得,合着他对杨琪好,成了杨琪的累赘了。
“反正我有你,谁欺负我,你会替我报仇,我才不担心呢!”杨琪晃动着两条小细腿。
耶律斜轸略微勾动唇角,他习惯了杨琪总是有话就说的个性,但是她真的坦坦荡荡,对他没有一丝保留吗?
相处的越久,耶律斜轸就越害怕杨琪会对他有所隐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在乎她的缘故。
耶律斜轸忽然月兑口而出,“你跟元淑,真的没有合谋?”
杨琪不高兴了,她拿不住耶律斜轸是在怀疑她,还是在怀疑元淑,“合谋?我跟她合谋能干什么?你该不会真的就信了侧妃的话吧,她谎话连篇,难道你没有听出来?”
耶律斜轸无奈,将杨琪抱坐在腿上,安抚她受伤的情绪,“本王忌惮元淑,她毕竟是高丽人,你也知道她身份特殊,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不只本王难辞其咎,还会牵连到北院王府所有的人。”
“算了吧,你不用说这种大道理来糊弄我,反正你是不我,你真的被侧妃的话给蛊|惑了!”杨琪不买他的账。
耶律斜轸轻叹一声,“本王知道你不喜欢侧妃,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本王倒是觉得她句句出自肺腑。”
杨琪斜眼看他,故意酸他,“堂堂北院大王也有识人不明的时候。她其他的话,我不敢保证她有没有参假。她说那天我将她叫到槃离居来,我根本就没有叫她好不好。你也说过我不喜欢她,我怎么会主动去接近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也不是我跟她提出错神香的事,是她主动跟我提的。她跟我一口咬定是元淑私藏了错神香,知道她自己跟你说没用,就想让我在你面前说这些事!”
耶律斜轸越听,神情就越凝重。
郑氏真的是好深的心机,好大的胆子。
不过就算知道郑氏话中有假,耶律斜轸还是不能证明郑氏才是幕后指使。
“现在你还觉得她句句出自肺腑吗?”。杨琪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她还安慰似的拍着耶律斜轸的肩膀,“你上当受骗,我不怪你。毕竟女人心海底针,你想下海捞针,得做好淹死的准备。”
耶律斜轸忍俊不禁,“说的什么胡话。”
“我说的可是至理名言!”杨琪牛气哄哄,鼻子都翘到了天上。
耶律斜轸狠狠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本王不是没见过明争暗斗,好比宫里的嫔妃,日日夜夜都在勾心斗角。陛下的贵妃好不容易诞下龙子,被人毒害,也险些夭折。皇宫如此,王府自然不会安宁……”
“隆绪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怎么不要孩子?”杨琪抓住时机,问出一直以来盘桓在心上的疑问。
耶律斜轸神情一顿,回首往事,大约是先帝不在的缘故,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忐忑不安。
他抱紧杨琪,又是一声轻叹,“你希望本王与其他女人有孩子吗?”。
杨琪扭动了一下,“当然不希望。但是我也不想你后继无人嘛。”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传宗接代的观念很重要,不然天波府杨家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
耶律斜轸含含糊糊道:“本王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兴许他不再是北院大王那一天,不再在朝为官,就会打破与先帝的约定,也有资格坐享天伦之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