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火下,密室里显得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抑。
几个人围在一张小小的圆桌前,兀自沉默,神色间却都掩不住严肃和蓄势待发。
侯了一会儿,靠在墙边而坐的黑衣男子率先打破了沉思,“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语毕,看向身边拧眉思考的道天风,眼中含着冷笑。
“什么意思?”位于对面的小个子老者立即回问,心里已有了些了然,却还是将它问出了口。
迦忆不答,只是勾起一丝笑意,将目光转向左边的黑衣女子身上,看她也在望着自己,便挑了挑眉,给她使了个眼色。
本不想理他,只想看看他是如何打算的,而今看他这番动作,脑中云开雾释,霎时便明白了两人想到了一起,又看着玉清散人不听到回答便不罢休的模样,只好开了口,代替男子做了一番解释,“听说,上次啸四海突袭便是在夜里,那么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夜间是所有人全都陷入睡眠的时间,也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选在那段时间侵袭,再合适不过,他们定会料到这一点,但他们别无选择。”
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的上清散人终于开口,接着秦义绝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还会在晚上来袭?而我们要做的则是提前做好准备,在他们来的时候将他们一举击杀?”
双双点头,迦忆和秦义绝相视一望,又静静地移开视线,这时,道天风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百姓全部转移,免得他们受难?”
一拍桌子,上清散人眼里霍然放出光亮,连脸上都有了光彩,“对啊!当年孔明空城计,计退司马懿,如今我们也可计退冲角团啊!”
话一出口,音还未落,便被迦忆忽然出口打断,一盆冷水浇了下去,“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嗯?”老者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年轻男子,没明白。
将腿叠起来,向后一靠,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铛铛声,他看着自己的手,冷冷地道,“你难道想让内鬼直接告密?”
这下上清散人才恍然大悟,猛地拍击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懊恼地大声叹了一声,“哎呀!看我这脑子,完全没有顾及到那个方面!误事矣误事矣!”
道天风终于抬起头,看向身旁脸色漠然的小师弟,皱着眉头,一弯忧愁的河流从当中汇集,往日明亮的眼中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那你说该怎么办?”
呵呵一笑,神情中带着逼人的寒气,迦忆冷冷笑着,并不看他,“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知道他们会趁夜来袭,那就提早做好防备,如此来看,空城计也未尝不可。”然后歪着头瞥了他一眼,倨傲道,“刚刚我来的时候,看见素柔在找你,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些事商量,你先去安排吧。”
被他的态度有些惹恼,道天风脸上赫然多了几分愤意,抬头欲向两位教王说些什么,却见他们也是想要自己离开的样子,更加不忿。
为什么偏偏要将自己剥离开去?
但转念一想,他在这里也着实是帮不上什么忙,论脑子,眼下坐在这里的两位教王不说,那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先辈,就算是迦忆和秦义绝两人,他也是万万比不了的!幽兰又是魔皇的军师,商讨战术更不用说!
论武力,在座的几位无不强过他百倍,浑天教和武林盟的教王,浑天教少主兼第一剑士,魔皇的第一亲信和军师,想来他们不想带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若非是因他为竹林卫队长,怕是从一开始,便将自己甩了开来。
想到这里,心里也慢慢接受了这件事,便不再有异议,沉默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开。
待密室的门再度关上后,迦忆才又缓缓出声,敛起了眼中的冷笑,骤然一副藐视苍生的傲然,他环视了一圈坐在面前的人,目光凛冽,语气冰冷如雪,“过两天便是海边涨潮之日,这对于靠海生存的冲角团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涨潮之时来袭,速战速决,落潮之时结束。”
玉清散人往前坐了坐,压低声音,“你是说···”
点点头,迦忆嗯了一声,“不用空城计,冲角团定是乘船前来,这几日让部分竹林卫彻夜守在岸上,另一部分隐藏起来,养精蓄锐。战时,竹林卫做诱饵,全部派出,于海边埋伏,挡在前面,吸引冲角团人的注意力,我从小路绕过去,捣了他们的船。后日之前,一如既往,不要向任何人,包括道天风透露半分,想办法让南素柔知道空城计的策略,后日夜里,见分晓。”说完,他转头望着秦义绝,淡淡命令,“你去看好南素柔,幽兰随在我身边,若那女人有什么可以举动,使得行动有差乱,便用墨灵火解决了她。”
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秦义绝不言不语,低头看向桌面,暗暗的烛火摇曳出浅浅的黑色影子,拓印出一片看不见伤痕的痛。连原因也没有。
迦忆心中轻叹,明白她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她是在诧异为何自己不让她随在自己身边,而是换作幽兰吧···
虽是明晓,却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抬臂轻轻拍上她的肩,用力按了按。
你明白的吧,我这么做的原因···
你会明白的,一定会···
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