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左护法赤水踱步在自己的房间,对于外面正在预谋的诡计毫不知情,明澈的眼中带着微微的漠然和忧伤。
抬头看向房间四壁,赤水忍不住月兑口哀叹,上面满满的悬挂着的,是各种各样的暗器,千本,飞刀,七星镖···
而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暗器,其实只有一个。
好看的手轻轻抚上位于角落里的一把泛着青光的短匕,眼中是流连的光,似是在这明晃晃的刀刃上看到了自己的曾经。
而其他那些暗器,全部都是从其他人手中夺来的,那些兵器的主人,自然也是永久地安睡于黄土之下了。
将那把短匕拿起,轻呼出一口气,把覆盖在刀刃上的灰尘拂去,露出里面锋芒毕露的刀锋,刀身上还清晰可见几道浅浅的纹路,似是人的血脉般蔓延在短短的刀刃之上,临近刀背处,几个小小的刻字隐于此上——
碧脉刀。
小小的刀身上凛冽而锋利,她不禁面露疲惫之色,这把刀,究竟夺走过多少人的性命?而那些悬挂于墙的暗器,又暗示着她杀死了多少的人?
她有些累了,乏了。
所以才会前去告诫杨牧,千万要三思而后行。
她忠于渡劫教,却厌倦杀戮,尽管她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洗不掉的鲜血,她却仍在奢望着可以远离江湖,退隐山中。
然而这却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她只能安于教中之事,随他们明争暗斗,无论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们远离厮杀,或是安安稳稳,她便满足了。
其实就连赤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要加入渡劫教···像她这样的人,或许更适合浑天教吧,这样的想法,连她自己都认同。
大概只是因为成华教主吧,若不是成华,她只怕早就被饿死在荒村之中,她是抱着报恩的心态来的,作为左护法扶持她,如今,秦义绝来了,她并不需要她的扶持,因而她也就落得无所事事。
而她本身,也并不反感秦义绝,不知为何,她从心底感受到,那个黑衣女子,也许并没有江湖人所传言的那样邪恶不堪。
故而对于这次四大长老谋划的反叛,她持着模糊的态度。
秦义绝比成华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强者为王败者寇,这也是自古而来的法则,成华虽是后败于秦义绝,但她的的确确是败了,而他们所需要做的,便是接受事实。
胡来的话,失败不说,弄不好还会搭进无数条性命,这又是何苦?
与其挣扎,不如放任自流,会慢慢好起来的。
指肚轻抚着刀锋,用着柔和的力,那般锋利的碧脉刀,竟丝毫不会伤到她,忽然,她目光一凛,蓦然回首,望向门口,神色警惕而小心。
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是错觉吗?
秀眉微蹙,赤水缓步移至门口,附耳倾听,却是没了动静,难道,刚刚只是自己听错了?
她没注意到,门外一闪而过的,一道青色身影,犹如风中碧树,瞬间刮过——
退出绿明村时,迦忆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始终阴沉着,冷彻如霜,一旁跟随着的粉衣女子见他这般,也是不敢主动开口与他说话,一路无言。
但其实迦忆并没有想别的,只是将思绪全部放在那个幽怜草的印记上,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白门···白门···
手里勒着缰绳,迦忆坐在马上,身后南素柔轻轻拉着他两侧的衣服,他无暇理会,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已经失踪多年的帮派。
按照常理来讲,白门是不应该存在幸存者的,当年秦义绝灭白门,并没有传出如自己一般,幸存在墨灵火之下的人,那么就是说,白门所有的人,全部被清理干净,那这样一个幽怜草又是从何而来?
不符合的事情太多,让他的思绪一时间有些许的混乱。
也许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将这一切好好整理一下,太不寻常了。
先是一直响彻耳边的拿到声音,紧接着便是这已销声匿迹的白门幽怜草又重现江湖,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只出现一个是巧合,但连续两个都出现了,难道不是预谋好的吗?
待他想着,忽然胯下的马昂首一声长嘶,陡然抬起前蹄,顿住了脚步,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幸好反应得快,迦忆一手紧紧勒住马缰,硬生生将那马止住了。
落地后,他警惕地望向那边,目光冰冷,冷声喝道,“谁?出来!”
先是一阵沉默,再是窸窸窣窣一阵躁动,之后,一道小巧的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迦忆一惊,勒马向后退了一步,站定,紧盯向那个人影,第一眼觉得好面熟,定睛细看,竟一下有些坐不稳,浑身猛地震了一下,忍不住月兑口低呼,“易云山?”
白门派的创始人,幻鬼易云山,那个身材娇小的老人回过头,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咧嘴一笑,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抖了一下。
迦忆蹙紧眉,眼中满是震惊,似是惊雷闪过,本来漠然的脸上一片愕然。
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