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与一心在渡劫教势力之外,本是不应该听晓这件事的,但无奈人多嘴碎,总有那么一两个口快之人,憋在心里痒痒,只能快快地把它说给第二个人听。
在俞家村的村口,白泽便听得一个偷懒的王霸军喽啰在村口和卖杂货的商人聊得十分投机,一直聊了很久,其中有一个话题便是‘渡劫教的薛峰长老有传言好像是被杀了’,白泽立时一惊,本来困倦的身心霎时清醒,用尾巴轻轻敲了敲趴在自己背上睡着的一心,随即用眼神示意,叼起一心甩到背上,有力的后肢蹬出,眨眼间便已冲入云霄。
薛峰死了?白泽心中疑惑,虽说渡劫教的整体实力依旧很弱,甚至比不上同在大漠的逍遥派,但在武林中也还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会被人杀了?
要知道,渡劫教本身便是以暗杀著称,现在东之长老反被暗杀,还是在戒备森严的渡劫教内部,这就不得不引人注意了。
秦义绝一定也注意到了,那样聪明的女子···
白泽心中暗思,从很早以前便一直随在迦忆身边,那时的迦忆还不曾像现在这般冷漠寡言,心中有些话实在憋得难受的时候,会偶尔和它吐吐心声,释放一下,迦忆也是聪明的,以至于聪明到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将自己紧紧包裹在一个狭小的圈中,别人进不来,他也不出去。
但其实迦忆也不能算是寡言,他只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开口,而一开口多半都是命令,所以才会被认为寡言。
白泽自然知道迦忆和秦义绝之间的故事,冗长而繁琐的故事,悲欢而生动。
在独自一人行走江湖的时候,白泽是迦忆身边唯一的知己。
它偷偷潜进渡劫教内部,以它的本事,这还是不成问题的。来到试炼场外周,还距离很远,耳朵便敏锐地捕捉到里面传出来的细细碎碎的声响。
“是谁那么胆大,敢在渡劫教内部杀害薛峰长老?”
“八成是秦义绝那伙人,她们早就看四大长老不顺眼,估计这回也是她们谋划的。”
“连薛峰长老那么厉害的人都着了道,四大长老少了一名,这秦义绝岂不是会更加嚣张?”
“嘘,别说了,那魔女来了。”
立时止住了的说话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不祥的戾气,一股淡淡的灰色烟雾铺盖下来,散发着星星点点的恶臭,渡劫教子弟们不由自主地用手掐住鼻子,满脸厌嫌,嘴里嘀嘀咕咕,“这什么味儿?恶心死了!”
然而白泽却因为这股味道和这漫天的雾气而凝聚起了周身的真气,内力流动,缓缓渡至全身的血脉,从四肢百骸溢出,在身体外围形成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屏障,任凭那些雾气和味道怎样费力挤入,都无法侵入那层看不见的墙。
浊气···
它心里清楚得很,这便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浊气,饶它是上古神兽,在刚刚吸入一点点灰色气体后,肺部便剌剌地难受,喉咙痒痒的,它大口呼吸,强迫自己压抑住欲月兑口而出的咳嗽。
和主人身上的伤疤很像啊!
心里忽然感慨,令它自己都微微一愣,竟擅自想到了那个方面,难怪方才它觉得这股气息很是熟悉,也对,它多次见过主人胸口的那道长得骇人的疤痕,也听主人说过,那是五年前秦义绝所为。
也许是因为迦忆和它讲过与秦义绝之间的事,白泽并不觉得眼前这位黑衣女子有多么令人反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这个女子也和迦忆一样,并非心中无情之人,只是太过有情,所以做出来的事,反而会让人觉得无情。
“这次的事,我们会调查清楚,但若是期间出现乱党,格杀勿论!”狠狠的语气惊得白泽回过神来,雪白的皮毛不经意竖起,它下意识地进入防备状态,随即意识到是秦义绝,便当下撤去浑身发抖的杀气。
连那股压迫人的气势都是那么的像,果然是因为在一起呆了太久吗?
正想着,那股难闻的气味渐渐消散,试炼场里断断续续涌出人,白泽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便撤去围绕流转的真气,遁地去了。
薛峰死了。
这件事不知是好还是坏。
无声地叹一口气,它回到一心所在的地方,一口叼起少年甩在背上,朝着不远处可以微微感觉到的熟悉气息腾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