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牧文两兄弟走下马车,叶飞一抬头就看见了一所精致典雅、繁华却不显得浮夸的宅院。从外面一眼看去,院子并不是很大,青石砌成的外墙,古朴而又带着一些斑驳的黑色木门,给人一种庄重静穆的感觉。外墙的四周,是十来棵刚刚抽出泛黄敕芽,高不过几丈却需要两三个成年人手拉着手才能抱得过来的不知有多少年的古树。古树形状品种不一,不过枝条发育的都十分茂盛,仅凭肉眼观之,宅院外面的空地至少有一大半都在树枝的遮蔽下。叶飞静静观察着大树的形态和变化,不时地在心里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简直有点乐不思蜀了。
“走吧,我们进去了。”牧文轻轻拍拍叶飞的肩膀,朝着大门处等候多时的仆人走去。
叶飞回过神来,跟着牧文牧武走向了宅院大门,不过他的心中却有着几分疑惑,他记得自己上次看到的奇兵阁好像不是这样的。
“牧文少爷,牧武少爷,老师已经在里面等你们多时了。”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白衣少年领着两个家丁拱手向三人说道,他看了一眼不认识的叶飞,感觉有些眼生:“这位是?”
牧文把叶飞让到身前,替他介绍道:“这是叶飞,我在傲天学院的学弟,这次也是祖启大师吩咐带他来的。叶飞,这是吴川,祖启大师最小的三弟子,跟随着祖启大师已经三年了。”
叶飞闻言赶紧拱手致意,脸上带着一种礼节性的笑容:“你好,请多多关照。”
吴川初时听到叶飞的名字还没有什么反应,后来灵机一动,突然想到这些天围绕着老师转悠的那个叫做赵无量的铁匠,他口中常提起的徒弟不也是叫叶飞吗,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再细一打量叶飞,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是身体看起来有些消瘦,这样的人适合从事铸造这一行业吗?
不过疑惑归疑惑,吴川跟随老师这几年,什么大人物大场面没看过,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莽撞小子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也能知道个大概了。
“是叶飞啊,你师傅赵无量经常在老师面前提起你,说你如何如何优秀,今天总算是看到真人了。快,你们跟我一起进去吧,老师他们快要完工了。”吴川热情的迎接着叶飞,那熟络的样子,好像两人早就熟识一般。
忘忧小居。
叶飞进门前看了一眼门匾上的几个字,从吴川和牧文等人的谈话之中他已经猜出,这里确实不是奇兵阁,应该是祖启大师居住和锻造的地方。
穿过几所别院,绕着长长的青石走廊走了一大圈,在欣赏着鲜花奇蕊、假山异石的过程中,叶飞四人来到了一所半封闭式的房屋前面。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师傅完工了没有?”吴川在离房屋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处停下了脚步,一脸歉意的对着牧文等人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向房屋内走去。
牧文看着叶飞有着几分急切地表情,开怀笑道:“祖启大师的铸造室外人一般是不允许随便进去的,我们就安心的等一会人吧。”
叶飞对着牧文点点头,强自压下心里面的那份激动,只是他的眼睛这一刻仿佛不听他使唤般,老是想往铸造室里面瞟去,叶飞怎么拉都拉不住。
牧文看着叶飞一脸的坏笑,正打算开口调笑几句时,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渐渐地向这边靠来。
牧武双眼注视着铸造室的门口,开口说道:“来了。”
脚步声很急,似乎来人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一般,叶飞心中不禁暗想,莫不是师傅他想我了?
人确实来了,只是不像叶飞想的那样,来的人依然是吴川。
“快,叶飞你快进去,师傅在里面叫你呢!”
人未到声先至,吴川的急促让叶飞有些惊讶,当下也不二话,三步并作两步,叶飞这一刻展现了自己那惊人的速度,在吴川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他的身体一阵风似的向室内走去。
“咦,叶飞人呢?”吴川出来时只看到一脸惊讶的牧文牧武二人,叶飞却不见了踪影,不由一脸焦急的问道。
“已经进去了。”还是牧文率先反应过来,叶飞的速度虽快,却还没有到让他看不清楚的地步,他只是吃惊于叶飞的瞬间爆发力,就在刚在,叶飞的起步,竟然连他都没有看清。
“进去了?”吴川有些不信,他刚刚出来时并没有看到叶飞啊。带着几分怀疑,他转身向室内望去,可不是,叶飞已经安安稳稳的站到了祖启老师的身边。
“好快的速度!”吴川刚开始还有些小看叶飞,这一刻见识到叶飞那仿佛弱不禁风一样的身体下面隐藏的惊人实力,不由的暗叹一句。
“你们也进来吧,师傅在里面等着呢。”对着牧文牧武招招手,吴川向着叶飞走去。
祖启大师的铸造室并不是很大,只是因为里面所摆放的东西实在是不多,所以显得空空荡荡的。
在这空旷的铸造室里,能吸引叶飞眼睛的大概就只有那个和成人一般高大的大铁炉以及铁炉旁边那一汪不住冒着白泡的小水池,至于铁炉周围到处散放着的大小不一、分量不同的铁锤,还有在角落里密密麻麻整齐排放着的五颜六色的各色原矿石,这一刻都被他自动过滤了。
叶飞一进去就被赵无量叫到了身边,他指了指旁边那个袒露着上身,一身肌肉如疙瘩般明显的男子说道:“叶飞,这就是祖启大师,振云郡第一流的铸造大师。”
叶飞还是第一次看到祖启本人,在他的印象中,能被称为大师的人至少都应该是满头白发,皱纹密布的老年人,因为只有这些历经了尘世的风霜,有着丰富的阅历和见识的老人才能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才有足够的资历和能力被人尊称为大师。可他第一眼看清祖启的面容时就被惊住了,瞬间推翻了他心目中关于大师的定义。
祖启并不老,没有满头的白发,至少从他给人的第一印象看来,他还处在一个正值青春壮年的巅峰期。黑丝如墨,眼神深邃如同深渊,仿佛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看透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是祖启给叶飞最深刻的感觉。
“祖启大师好!”叶飞恭敬地鞠了一个躬,不为祖启的名气,单为了祖启为了自己兵器的付出,叶飞这一个礼行的可是真心至极。
祖启抬头打量了一眼叶飞,点了点头,就又低头处理着手上的事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废话,叶飞的兵器目前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左手的铁钳紧紧地钳住放在铁板上烧的通红的铁胚,右手拿着铁锤不住的敲打完善,直到通红的铁胚渐渐发黑,变成了一把长剑的模样,祖启又用铁钳把铁胚放入高温的火炉中加热。所谓的百炼成钢,真正好的兵器,无一不是经过了千锤百炼似的敲打才最终定型的。加热,淬炼,再加热,再淬炼……就在这一次次的打击中,铁胚中的杂质如同火星似的四处飞溅,月兑离了本体,剩下了精华。
把铁钳放在一旁,祖启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叶飞,看着叶飞那稍显单薄的身形,祖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他看着赵无量,指着叶飞说道:“这就是你那个无比推崇的徒弟?”
赵无量点了点头,为了叶飞,他连自己亲自锻造黑岩铁的机会都放弃了,心甘情愿的给祖启打了下手。“没错,就是他。”
听了赵无量肯定的回答,祖启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知道为了锻造这把剑,我和你都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我已经尽我所力的把这把剑完善到极致了。”他看了一眼尚在火炉中淬火的未成品,再看了一眼叶飞,“希望这次不要让我失望啊!”
祖启的意思赵无量明白,叶飞也明白。宝剑赠英雄,美酒配佳人,一把好剑,只有在良主手中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祖启这是在担心自己费尽心力的作品最后不幸蒙尘啊!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和这把剑失望的。”叶飞坚定地回答给了祖启几分慰藉,可他那怀疑的眼神并没有减少几分。大话谁都会说,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相信他吧祖启大师,我相信叶飞一定不会辜负这把剑的。”牧文牧武随着吴川慢慢走到祖启等人面前,闻听前言的牧文开口对着祖启说道。
“嘻嘻,叶飞可是很厉害的,大师,可不能小看他啊!”牧武在一旁嬉笑着说道,对于叶飞,刚见识了叶飞不寻常速度的他可是很有信心的。
祖启对着牧文牧武点点头,再看了旁边单薄却又无比坚定的叶飞,心里放宽了几分。他和牧文牧武相处那么多年,可以说是看着两人长大的,对于两兄弟的秉性,祖启自信还是很了解的,现在牧文牧武都这么说,看来叶飞应该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在战魂大陆,一般好的铸造师傅都是实力不俗的战魂者,可这不代表着凡是优秀的铸造师就开启了战魂眼,战力指数达到第四层,对于多数训练出战魂的人而言,都是一件能让他们努力一辈子都不能达到的目标。
祖启是一个天才,可这是对于他在铸造方面的成就而言,在战魂的修炼上,他的天赋实在有限,所以哪怕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也仅仅达到第三层,距离第四层还有上百点的战力指数的差距。
祖启自嘲似的一笑,背对着众人轻声说道:“希望你们说的没有骗我。”回头看了一眼火炉里的铁胚,发现时候到了,自顾自的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需要我做什么事大师尽管吩咐。”叶飞轻声答道,祖启没有明说,但他知道祖启说话的对象是他。
“很好。”
祖启说完这话后就不再理叶飞,他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赵无量,就专心于剑胚的最后一次锻造。
赵无量心领神会,不需祖启多说,他把叶飞叫到了一旁,神色严肃的对叶飞说道:“叶飞,你年纪小可能还不清楚,能够削铁如泥切金断玉并不是判断神兵的主要依据,在战魂大陆,在那些成名于江湖的战魂者的世界里,真正的神兵利器都是有灵性的,它们拥有着普通兵器所罕有的可塑性,能够随着主人战力指数的提高进化到另一个层次。事实上,那些传说中的兵器都是含有灵性的,在我们内行人眼中,这样的兵器有着另外一个更加符合的名字——灵器。”
“灵器?”叶飞不懂的看着赵无量,就连一旁的牧文牧武都有些一知半解的感觉。
“对,没错,就是灵器。”赵无量满含憧憬和羡慕的看着在一旁忙碌的祖启,祖启比他年纪还小,却能被公认为振云郡第一铸造大师,就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如何锻造灵器的精髓。想想就激动啊,赵无量自己努力了半辈子,对于如何启灵还是一知半解,不得入门,可是现在在祖启大师面前,他就将要亲眼目睹灵器启灵的全过程。这个虽然不能使他一蹴而就,立马就到达大师的境界,可对于这一方面的研究,至少他能看到一个方向,能够找到一条路。
轻轻叹了口气,赵无量难掩激动的对叶飞说道:“好好看着,睁大眼睛记住即将发生的这一幕,因为接下来的就是铸造界最为神秘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幕——启灵。”
“启灵……”叶飞口中默默念叨了几遍这个原来从未听到过、在书上也从未见到的名词,从老师激动地神情以及在一旁身体都有些颤抖的吴川的表现来看,接下来的一幕,揭开的很有可能就是铸造界最神秘的面纱,那薄薄的一层面纱,挡住的可是成千上万铸造者们前进的脚步。叶飞在期待,不仅是他,就连牧文牧武都是一脸的专注,满心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