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是天幕上的明月,她眨了眨眼。随即便感到全身上下难以忍受的剧痛。缓缓落在祭台上,她蜷成一团,忍不住地倒抽冷气。
耳边隐约传来大祭司宣布大典结束的声音。辛世绾更紧地抱住自己。百官在帝后身后相互搀扶着依次离场。阿繁和双成急急奔上祭台。
大片大片的血在辛世绾身下洇开,像铺了一地妍丽的红色月季。
双成扶起昏迷的人,阿繁一手搭在辛世绾的脉搏上,凝滞的表情微微一松:“放心吧。比想象的好多了。来,一起扶她到药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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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世绾在药泉泡着的时候,双成返回房间给她拿一套干净衣裙。宁贵妃正在房间不安转圈,一见双成便抓住她问:“她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
宁贵妃松了手,抚着心口坐下来:“那就好……”
双成拿好衣裙就要出去。宁贵妃本欲同行,又怕君少逸突然袭击。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地在房间里干等。她喝了一杯冷茶,搓了搓手,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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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结束,东西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广场上一片空旷。月亮低调地落在树梢,天上散落着些许闪烁银星。君少逸独自一人缓步上了祭台,借着月色蹲仔细打量台上裂纹。裂缝的宽度可以容下他两根手指。他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空气中浮动着木叶的香气。他负手而立,目光沉沉地看着天上的月亮。视线一转,落在半空中。刚才那里还漂浮着一个绯衣女人。如今只是空茫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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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透出一丝光的时候,辛世绾被悄悄送了回来。人还没醒。宁贵妃皱着眉问:“她这样怎么向别人交代?”
“师父那儿会想办法的。”阿繁说,“先走了。我得去把我大师姐放出来。不然她就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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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世绾醒来是在正午,光线刺得她眼睛疼。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哑的:“双成。”
在一边磨药的双成立刻放下药碾子几步上前,喜道:“您可总算是醒了!”
辛世绾因为疼痛表情变了几变。半晌才“嗯”了一声。
双成叹了一声:“您昨晚可真是吓坏了人。”顿了顿又说,“陛下已经回宫,准您再留半月。他带走了月使。”
辛世绾完全不关心那些,敷衍地“嗯嗯嗯嗯”糊弄过去。想到最后看到的幻象,她问:“阿繁,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那种花——淡色接近透明的花瓣,伏地而生,碗口大。在有雪的地方盛开。”
阿繁拧眉想了想:“您描述的,倒挺像启霜花的。”
但也不敢肯定,最后寻了阿繁,并得到证实。
阿繁奇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启霜花固然美,却没有其他什么作用,且生在冰寒之巅,上山之路险峻异常,没什么人为了它冒险。说起来这花也挺孤独的。我有次出去办事路过济苍山,仗着功夫上山看过,那时是冬天,通往山巅的路被冰封了,没能上去、但是就算只是在半山腰,放眼一山积雪,那也是很壮观的景象。启霜花在雪上盛放,像铺了一地宝石。山上很寂静,站在那里,人显得很渺小。”回忆着,阿凡笑了笑,“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样。东来山清静却有人气,济苍山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僻。”
“济苍山?”辛世绾将名字默念了几遍,思索着,阿繁轻轻摇了摇她:“师父让我问问你觉得自己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对劲儿?有的话给她说一声!”她压低声音,“你还不知道你昨晚发生什么了吧。你这一身伤知道怎么来的吗?那么粗的荆棘。”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就这么插进你的身体。”她做了一个刺的姿势。辛世绾掩不住眼底的惊讶:“这么夸张?”
双成点头证明阿繁所说句句属实:“昨晚上月亮都变成了红色。大家都很惶恐。”
“对呀!你到底做了什么?”阿繁睁着大眼问,“我昨晚上差点就撑不下去了!”
辛世绾哼哼了几声:“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好像没成功。”她有些沮丧,“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效果。”自我安慰了一句,辛世绾对阿繁说:“我知道大祭司即将闭关,帮我带一句谢谢,另外告诉她,我答应的事情,若有朝一日需要兑现,我不会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