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世绾之所以会变成这个世界的入侵者,是因为她是唯一一缕走丢了的,九天凰的残魂。准确来说,是有那缕残魂。九天凰湮灭于天地,几缕残魂游荡世间,其中有一缕被有心人得到,作为家族传承。那便是辛世绾母族司家。随着岁月更替,那缕残魂已经快要消失殆尽。司家的血脉之力已经很微弱。到底不是人间的东西,辛家在享受了那么多年福利之后,不得不接受该有的报应,基于他们当初的贪婪。
这可以解释辛世绾的娘和辛世绾的早逝。
这是整个司家面临的危机,但那个和辛世绾暂时还没有什么关系。
叹息声说:“你应该是在辛世绾死去的同时遭遇了不幸,辛世绾微薄的血脉之力对残魂的呼唤,带来了你。”
辛世绾说:“滚!老子不过是被人用棍子敲了。最多也就是个脑震荡。”
叹息声接着讲下去。
九天凰是天地之力的本源,她的消失,让天地之力就像断了源的井,里面水再多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辗转个千年万年,那些神祇也就差不多了。但是那些受人间香火供奉的神,总算还能留点儿东西下来。辛世绾若想回去,还得找它们问问。大玥供奉月神,所以百年大祭是好机会。用血脉之力唤醒月神残存的力量,找到回家的路。
辛世绾来的时候刚好是原来的辛世绾被软禁不久。她死在一个春夜,无声无息。辛世绾不是任人宰割的人,软禁前先扣下了宁贵妃的意中人,逼得宁贵妃不得不替她看着后宫。醒来后辛世绾觉得还是不要造孽,命人放了他。
她学着适应这一切,学着接受陌生的儿子,至于君少逸,见到他已经是今年的初夏。他解了她的禁制。关系好转是在仲夏宋尽行刺之后。
辛世绾想了想问:“为什么不直接靠那残魂的力量?你说司家不就靠着它兴盛了很多年吗?那应该很厉害啊。”
“你?”叹息声尾音上挑,嫌弃地说,“人家司家本来就是修道的,思想觉悟非常高。你不行,你在红尘打滚,早已污浊不堪。仅凭你自己,根本驱使不了那股力量。百年是一个轮回,天时地利人和,你也只能说可能成功。”
辛世绾面无表情:“你再说我脏我敲死你。”
总之在那天辛世绾堪破了一点点这个世界的奥秘。叹息声不拦着她回去,因为它说强扭的瓜不甜。如果辛世绾注定留下来,那么即便指给她路,她也回不去。如此情况下它才毫无保留地告知。最后它自我介绍自己是上古时一块灵石的残灵,记不清多少年前被人追杀,受重伤沉睡了许多年。直到遇见辛世绾才被唤醒。但这也是它最后一晚。如果没有辛世绾,它大概还能睡个几十年。但那么寂寞地死去实在不是它的追求。
辛世绾表示怀疑:“你一个残灵还有人追杀?”
叹息声沧桑地叹息:“小女圭女圭,你怎么能懂那个时代的残酷。”
“……”
辛世绾坚持了一晚没睡,因为叹息声说它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这个世界,它希望辛世绾能陪它看最后一个日出。辛世绾于心不忍地泡了一壶浓茶陪它在凉亭坐了一宿,听它絮絮叨叨地讲那个遥远的英雄时代。
她们最终没有看到太阳,细细的雨丝落在湖面上,点出一圈一圈的涟漪。烟雨朦胧的凉亭,辛世绾抚着莲花灯细声道:“没有太阳了,今天。”
“下雨也很好啊!我已经很久没有闻过雨水的味道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好的啊,我听见了鸟叫,你听见了吗?”叹息声很兴奋,“多好啊!”
“你还挺乐观的。”辛世绾伸出双手接了半抔水,倒进了花心,莲花灯舒服得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它满足地叹息:“谢谢。”
“再见。”
“……保重。”叹息声略有迟疑,“不论什么结果,勇敢点。别丢了九天凰的脸。”
“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