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你倒是干脆点啊!”见慕锦毅故意吊胃口,凌佑祥不满了。
慕锦毅笑笑,“自然是我府上之人绣的!”
楚晟彦扫了他一眼,继续细细品着手中的茶。
陶博纶见他这样,也不禁失望至极,顿了顿又不死心道,“若是不方便说也罢了,只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与我的画契合的作品,不如你把这荷包送我如何?”
慕锦毅拼命摇头,“不行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左右不过是你府上的绣娘所做,拿来赠与朋友又有何不可?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陶博纶不解了。
楚晟彦也不品茶了,转过头来望着慕锦毅。
慕锦毅心想,若是普通绣娘做的自然可以给你,只可惜不是,何况我又何必拿个普通绣娘做的物件来引你。
陶博纶再三恳求,但慕锦毅只一味地摇头不肯。
见平日对朋友甚为大方的慕锦毅如今连个绣娘做的荷包都不肯送人,一旁的凌佑祥与楚晟彦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莫非,这荷包不是绣娘做的?”凌佑祥试探地问。
慕锦毅也不回答,只微微笑着。
陶博纶见他这副样子也知道今日这荷包是得不到了,只好不甘心地抿抿嘴,片刻又让步道,“要不我把平日作的画再送你几幅,你再让这位绣娘把里面描绘的景致绣在些绢帕之类的东西上,然后再拿来与我细细观赏观赏?”
“你不会占为已有吧?”
陶博纶一窒,见慕锦毅似笑非笑的模样,只好无奈地点点头,“不会!就只是观赏片刻!”
慕锦毅表示同意了这个提议,心里想的却是,这样也好,先让你充分见识大堂姐的手艺,把心思彻底勾起来,日后也好作下一步打算。
这日后,慕锦毅隔三差五地带着画作往慕淑瑶院里去,不是拜托她绣条绢帕,就是恳求她绣个小屏风。慕淑瑶虽然奇怪,但见那些画作虽没有名家之作那般精美绝伦,但却充满灵气,且内容趣致,让人观之不由会心一笑,故也十分乐意帮忙。
而陶博纶每每拿着慕锦毅给他观赏的各式物件都赞不绝口,恨不得把它们全抱回去,只是无论央求了多少次,慕锦毅都摇头不允,几次下来,陶博纶不由对那位手艺高超的女子心驰神往,见从慕锦毅口中打探不到那女子的半点消息,便决定从慕维那边入手。
“哟,那不是慕维小兄弟吗?今日不用侍候你家主子啊?”等了好些天终于逮住了落单的慕维,陶博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招呼道。
“啊,原来是陶家少爷!”慕维恭敬地给他行了礼。
“你家主子呢?”
“奴才今日得了半日假,正想回家去,没想到却遇到了陶少爷!”
“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我请你喝酒去!”陶博纶抓住机会扯着慕维的手臂往不远处的酒楼里去。
“哎哎哎,陶少爷,奴才爹还在家里等着奴才呢!”
“就小喝几杯,不碍你的时间!”
见陶博纶如此说,慕维也只好跟着他往酒楼里去。心中却道,世子爷越发神了,居然真让他算中了,今日必有人要请我喝酒。
原来慕锦毅吊了陶博纶胃口一段时间,知道火侯差不多了,这日便专门给慕维放了半日假,让他回家一趟,还道若有人请你喝酒尽管喝去。
慕维虽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但有假放又有酒喝,不依的才是笨蛋呢!
“来来,慕维小兄弟,再喝一杯!”陶博纶不住地劝酒。
慕维喝得醉眼迷蒙,有点口齿不清的道,“不、不能喝了,再、再喝就回不去了!”
“放心放心,呆会我亲自送你回去!”陶博纶继续劝道。
慕维又无奈地喝了一杯。
“慕维小兄弟啊,你家主子平日的荷包啊、屏风之类的东西都是府里什么人给他做的啊?”趁着慕维喝醉了,陶博纶立即道出今日目的。
“啊!绣、绣房啊!”
“我知道是绣房,可一般是什么人帮他做啊?”
“当、当然是、是绣娘做的!”
好吧,跟这货是不能走曲线的,得行直线。
“我是问前些日你家主子把画都送到哪位绣娘那去!”陶博纶直接了当。
“哦,不、不是绣娘,世、世子爷把、把画给、给大、大小姐了!”
“大小姐?哪位大小姐?”
“当、当然是我、们慕、慕国公府、府的大、大小姐了!”难为慕维醉熏熏的还能送陶博纶一记鄙视的眼神。
陶博纶也顾不上被个小厮鄙视了,继续道,“可是那位大房的大小姐?”
“嗯!”慕维终于受不住了,‘扑通’一下趴在桌上。
“慕维!慕维!”陶博纶推了他几下,见他确实醉死了,虽然还想再问问那个大小姐的事,但今日最重要的话都问出来了,故也不在意,命小二结账,又让他去叫辆马车来,亲自送了慕维归家。
慕国公府的这位大小姐,陶博纶在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听过一些闲言闲语,毕竟出身世家,又是嫡长女,却被退了亲,如今十八岁了都待字闺中的女子在京城毕竟不多见,往日陶博纶听过后只觉得这位女子身世堪怜,明明是对方作孽,偏偏受累的却是她这位无辜的弱女子,如今见她不仅做得一手好绣活,更能将自己画作的神韵绣出来,不由得又敬又叹又怜。
这之后,陶博纶也时不时对慕锦毅旁击侧敲地打听慕淑瑶的事,而慕锦毅也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丝半点,引得陶博纶对慕国公府这位大小姐更是神往不已。
而凌佑祥与楚晟彦冷眼旁观了这些天,也多少看得出慕锦毅在打什么算盘了,对于凌佑祥来说,看陶博纶像个愣头青一般演着拙劣的戏码也觉得颇为有趣,便乐得在一旁看热闹。而对于楚晟彦来说感觉就比较复杂了,毕竟这陶博纶是自己娘亲看中的女婿人选,自己虽然不太愿意妹妹被人抢走,但心底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妹妹嫁给陶博纶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如今见慕锦毅也在为他家的堂姐盘算着,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可惜。庆幸的自然是妹妹没有被人抢走,可惜的是眼看就要失去一个好妹婿人选了。
陶博纶自来是个藏不住话的,这段时日强忍着对慕淑瑶那番心思确是超出了他的极限,这日趁着慕锦毅沐休,便一早上门拜访。
慕锦毅听了下人的回禀后心知以陶博纶那性子来说,忍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是出乎他意料。
而陶博纶在慕国公府下人的引领下往慕锦毅位于内院的书房去,穿过二门,又经过小花园,便是慕锦毅居住的院落了。
陶博纶一心只想着等会见了慕锦毅要如何表明自己的心迹,让他替自己引见那位大小姐,虽说这行为极为不合规矩,但自己若诚恳一点,态度谦虚一点,以二人的交情,应该可以吧?若是他不肯,大不了自己回去让母亲替自己上门求亲,直接把这位大小姐娶回家去,反正男未婚女未嫁!
陶博纶越想越觉得可行,从这位慕小姐能把自己的画描绘得入木三分这点来看,可见是位蕙质兰心的女子,加上对画作的解读又与自己心意相通,日后相处起来……
“我叫你站住没听到吗?慕淑瑶,你给我站住!”陶博纶正陷入对美好将来一厢情愿的幻想当中,便被女子的娇斥声惊得回过神来。
顺着声音望过去,便见一位年若十二三岁,身穿桃红衣裙的姑娘快步上前扯着她前方一位正抱着画轴,低着头往自己方向来的女子。
那女子被扯得停住了脚步,回头对穿着桃红衣裙的姑娘慕淑颖道,“三妹妹,我说过许多遍了,并不是我向祖母告的状,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呢?”
“要不是你,那你说是哪个?明明那日的事就你我还有大哥三人在场。”慕淑颖不依不饶,上次衣裙那件事之后,自己不但被母亲请来的嬷嬷管得死死的,昨日又因这事被祖母骂了一顿,明明都过去了好久了,怎么这回还翻出来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段时日一直呆在房里做绣活,除了晨昏定省外并不曾到过祖母房中。”抱着画的慕淑瑶无奈地道。
“我不管,总之不是你就是你身边的丫头,左右肯定与你有关。”慕淑颖撒赖道。
慕淑瑶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道理?
正拉扯间,慕淑瑶一个踉跄,手中的画卷便撒了满地,其中的一幅滚了几滚,直直向陶博纶这边滚过来,而里面的内容也清晰地映入他眼中。
这不是他的画作吗?
陶博纶震惊地盯着地面的画,还没回过神来便又见慕淑瑶急急走过来,掏出手绢小心翼翼把画作上沾染的尘土抹去,又动作轻柔地把它卷好,再把其他几幅同样抹去尘土卷起来抱在怀里。
陶博纶顺着她的动作慢慢看清了她的容貌,见她肌肤胜雪,面若夹桃,眉尖若蹙,一双丹凤眼中隐隐薄怒,双唇紧紧抿着。
慕淑瑶仔细把怀中画卷抱好后才发觉眼前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不禁一蟣uo蹲×耍?旨?凶由砗笳咀诺恼?歉?幸?炜腿说男∝耍?闹?馕皇翘玫艿目腿耍?肜椿故歉娜赵侔鸦?砘垢?玫馨桑?灰皇庇治?约焊詹诺氖Ю癜媚铡Ⅻbr />
微微福了福后,也不等陶博纶有什么反应便抱着画卷转身走了。
慕淑颖也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居然被外男看在眼里,不禁又羞又恼,也跺跺脚走了。
陶博纶定定地看着慕淑瑶远去的身影,心中暗道,“难道她就是那位慕大小姐?分明是位难得的佳人,居然受了那等闲气!”
门外所发生的一切不久便有下人禀报了慕锦毅。
慕锦毅听后浓眉拧得死死的,这三妹妹还真是分不清场合地胡闹!
待陶博纶进来后,二个互相见了礼,陶博纶还未完全从刚才的惊鸿一瞥中回过神来,直到慕锦毅接连唤了他好几声。
“啊?!哦,对不住,刚才在想事,一时没听清楚,锦毅兄刚说什么来着?”
慕锦毅无奈地指指放在他前面的茶杯,“我只是让你品尝一下刚得的龙井!”
陶博纶不好意思地笑笑,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好茶!”
慕锦毅笑笑,心中怀疑他其实根本没怎么品。
二人相对无言地坐了片刻,陶博纶屡次想直接表明来意,又怕慕锦毅不悦,更怕的是日后慕大小姐知道后会觉得自己故意羞辱她,毕竟哪有男子亲自上门来跟人家堂弟表明对他堂姐的心意的。
慕锦毅也不催他,任他一人纠结,只在一旁施施然的品茶。
“锦毅兄,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是为了……”陶博纶张张嘴,为了什么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慕锦毅定定看着他,“为了什么?”
“为、为了……”陶博纶张口结舌。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改日再约!”也不敢看慕锦毅有什么反应,陶博纶一下就拱拱手‘噔噔噔’几步出了房门。
身后的慕锦毅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