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老道愁眉苦脸,是因为许一刀把攻城指挥部设在了青龙庙里。东厢房四间房子被设为作战指挥室,西厢房的四间房中三间成了土匪头子的住房。总算是许一刀对老道士心怀尊重,留了一间房给他住,也没有骚扰正殿。
不过,行云老道历经三朝,见过的将军土匪数不胜数,青龙庙也不是第一次成为军队的驻地。论理他应该习以为常了,但这次他着实愁得要命,那是因为他预见到青龙庙要遭大难。
许一刀却不知道行云老道的心事,他正忙着开作战会议。
东厢房正中的那间房子里,除了湘西反-共救**总司令许一刀外,还坐着副总司令朱彪。朱彪的爷爷就上山当了土匪,他已经是三代了,当了副总司令依旧是土匪做派。这时,他正把光着的脚板抬在桌子上摇晃着,全不顾许一刀眉头紧皱。
主持会议的是特派员蒋报国,职业军人出身,一身将官服一尘不染。他身后站着个刀疤脸,腰间别着双枪十分彪悍。这人姓牛,名字不详,大家都叫他牛疤脸,是蒋报国的贴身卫士。
“他娘的,打了一天,老子损失了六十多人,连城墙边也没靠上,其他书友正在看:。这打的叫什么仗。”朱彪根本不听蒋报国刚做的一番慷慨激昂的动员,骂骂咧咧的抱怨着。他心里对蒋报国一直有火:自己三代土匪,威震湘西,姓蒋的竟然封许一刀这后生做总司令,自己才是个副的。
蒋报国看着朱彪肮脏的脚板心里一阵作呕,脸上却堆满笑容的说:“朱副司令奋勇杀敌,鄙人非常钦佩。我们虽然小有损失,但已经让闻风丧胆。只要我们精诚团结,破城指日可待。到时候,朱司令的收获要大过所有损失。”
朱彪撇了撇嘴,冷声道:“哼,走着瞧吧。黄婆娘怎么还不过来。他娘的,今天一整天也没听她放一枪。破了城她也好意思进去?”
朱彪口中的黄婆娘就是妙峰山的大当家黄三姑。黄三姑有一千二百喽啰,论实力只能排第三。不过她心机多会算计,朱彪吃过她大亏,对她十分忌惮。当年还没受国民党招安的时候,朱彪下山劫了保安团的辎重,回山路上被黄三姑黑吃黑劫了去。朱彪气得暴跳如雷,集合了所有人马攻打妙峰山,结果又中了埋伏,被黄三姑堵在一处峡谷中进退不得。后来还是许一刀出面说合,黄三姑才放了朱彪一条生路。
蒋报国组织反-共救**的时候,许一刀实力最强自然是总司令,黄三姑和朱彪都是副总司令,可人手更多的朱彪坐的是第三把交椅,在黄三姑之下,自然怨气冲天,趁着黄三姑不在不住的发牢骚。
“都他娘的像黄婆娘这样,还破个屁城。特派员,我可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不管管这婆娘,明天我也不出兵。”
朱彪正说得起劲,忽然见对面的许一刀笑眯眯的冲自己使眼色,更生气的说:“许司令你他娘的什么意思?你是司令,这事你也有份。”
“哎呦,朱司令,杀了你的人,有本事你找算账去,在这里耍什么威风啊?”说这话的声音如同大姑娘撒娇般,却让朱彪闭紧了嘴巴。说话的是黄三姑,她一扭一扭的走进来,恰好听见朱彪大放厥词。
蒋报国见黄三姑到了,忙说道:“黄副司令快请坐。大家都是自己人,朱副司令开个玩笑,你别介意。我们现在开会,总结今天的战斗得失,商量一下明天的计划。许司令,你先说说。”
“呦,特派员,人家朱副司令对我有说法呢,还是我先说说吧。”许一刀还没张嘴,黄三姑先娇声说道。
“我说特派员,您是正规军出身,怎么让我在那地方攻城呀?您没看看城门前那条路,三个人并排走就肩碰肩了,您让我怎么进攻呀?现在人家说我闲话,您可得给我做主啊。”黄三姑很轻松的把皮球踢给了蒋报国,自己掏出脂粉来对着镜子擦。
蒋报国觉得尴尬。他的确没查看地形,也不知道黄三姑说的是真是假。他只好赔笑着转了话题:“黄副司令还是立了大功的。如果不是黄副司令主持审讯俘虏,那些个死硬的赤化分子也不会有人开口,我们也不会知道城里的实情。是吧,朱副司令?”
朱彪哼了声,说道:“知道了又有屁用,我们还不是损兵折将。”
蒋报国说的审讯指的是抓获的十二名求援民兵。先抓住的几个人由蒋报国亲自审讯,结果一无所获。后来又抓住几个,朱彪自告奋勇的审了好久,用遍了他能想到的酷刑,还是问不出一句口供,反倒被民兵骂了个狗血喷头。
黄三姑也抓住了三个,她亲自把俘虏押送到青龙庙东厢房。听说蒋报国和朱彪费尽心机也得不到一丝有用的情报后,她嘻嘻一笑,娇声说让她这个女人来试试,但她的法子不外传,所以无论是蒋报国还是朱彪都要在外面等消息。
蒋、朱二人才走出厢房,就听房里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还间杂这黄三姑的娇笑,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蒋报国和朱彪面面相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刚才连烧红的火通条都用上了,这些赤化分子忍着不哼一声,也不知黄婆娘使了什么妖法,能让这些死硬分子发出这般惨叫,其他书友正在看:。
过了半个小时,房门开了,黄三姑笑盈盈的出来,对蒋报国娇声说:“特派员,有人肯招了,你进去问话吧。”蒋报国和朱彪走进屋,看到了十个一丝不挂的男人,被五花大绑着昏死过去,两个松了绑的光着身子跪在地上,见黄三姑进来就不住的磕头,哀叫着:“饶了我吧,我说,我什么都说。”
蒋报国和朱彪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出来黄三姑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把两个软骨头分别带到两个房间审讯,得到同样的内容:城里的发报机没电了,城里只有一千人,其中一半人没有战斗经验,城里的弹药最多坚持两天,城里只派出十二个人求援,全被抓获了。
这情报对蒋报国来说太重要了。他们已经打了多半天,连死带上损失了几百人,可城内共军的弹药也消耗大半。他当即决定暂停攻城,待休息一夜后,明天一举拿下县城。黄三姑又媚笑着出主意说,不如把这十二个人都杀了,然后将尸体送回去。这样共军会绝望,恐惧,丧失战斗力。
两个软骨头听说还是难逃一死,双膝跪地爬到黄三姑脚下,姑姑女乃女乃的喊着求她饶命。
正在这时,许一刀从南门回来,听了蒋报国介绍情况后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不好。一来城内共军见到求援的人都被抓获,很可能再派人出城。万一有人逃出去找到共军主力,我们就危险了。不如明天早上攻城前再把这些人送回去,这样今天晚上城里共军不会再派人出城。”
蒋报国听了连连点头,许一刀继续说道:“而且这一晚上我们要好好招待这些共军,明天要送活的回去。城内共军如果看到被俘虏的人受到优待,战斗意志会减弱很多。反之,如果他们觉得死路一条了,与我们做困兽之斗,明天我们的损失还会很大。”
蒋报国觉得有理,他还没说话,就见黄三姑满面笑容的俯身拍了拍跪在脚下的两人脸,嘴里说着:“呦,你们两个娃子听听,许总司令给你们活路了,还不去给许老爷许大善人磕头。哎呦,你们怎么死了呀。”
蒋、许看到两个人缩成一团躺倒在地,两腿间一股黄色液体留了出来,身上却没有任何血迹。
“你,你。”许一刀知道事情不对,狠狠的瞪了黄三姑一眼,蹲去仔细查看,才发现两人的太阳穴处各插这一根很细的钢针,显然是黄三姑刚才拍两人脸的时候下的毒手。
“你,你坏了我们的大事。”许一刀站起身来,气得浑身发抖。
黄三姑却依然娇笑着说:“许总司令又不是没听说过,落到我黄仙姑手里的臭男人哪有一个活着离开的?您别生气,我这就把尸体送去,你们等我回来,嘻嘻。”
黄三姑自幼家贫,十一岁就被族长的儿子*过,此后她极端仇视男子,却好。后来她被妙峰山土匪头子绑上山做了六姨太,没多久她就在行房时杀死了土匪头子,自己做了大当家的。后来,她在山上设了四大仙姑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其实这四个女人都是她的姘头。
不过,山上的喽啰多数是男性,黄三姑再仇恨男人也不得不依靠男人。她有她的办法,那就是立功重奖犯错重罚。重奖不过是多出金银而已,反正都是抢来的,重罚却是她玩弄男人的好机会,受罚的土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凄惨无比。如果是打仗抓来的男俘虏,境遇又比受罚的男匪徒凄惨百倍。不过,抓到女俘虏,黄三姑却十分体贴,愿意跟她的马上做头领,不愿跟随的也发了盘缠礼送回家。
蒋报国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黄三姑正把一车尸体送到城下去。她看着车上七横八竖纠缠在一起的死尸,想起折磨他们时这些男人扭曲的面孔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尤其是两个屈服的男人趴在自己脚下求饶的样子,心中十分畅快。所以,她回来正听见朱彪背后骂自己,居然没有生气。
蒋报国夸了黄三姑审讯的功劳,见黄三姑笑吟吟的不再说话,就清了清嗓子说:“诸位都是党国精英,只要我们精诚团结,拿下隆回县成不在话下。现在我们研究几个具体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