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也就是婚宴当天,天气出奇的好,大早上的蔡大娘喜滋滋的畅快一叹,“天公做美,老天爷也为我儿子高兴啊!”
蔡国雄经过昨晚那甜蜜的一出后,一扫前几日的愁眉不展,虽然一晚上没睡,可今儿个精神抖擞,神清气爽。他的床上还叠放了一套整齐的军装。这军装还是昨儿晚上蔡大姐连夜洗过烘干熨烫过的,因为婚事准备的突然,做新衣怕来不及,而且以蔡国雄的体格身形放眼整个十里八乡也找不到一个体型相同的。
其实婚宴上让蔡国雄穿军装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蔡大娘没好意思说,因为儿子生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气势,无论穿什么只要动起怒来都像个土匪。据村里的老人们说穿上正气凛然的军装可以给新娘子挡挡灾。
得嘞,也不管这是不是封建迷信了,蔡国雄在自己老娘面前就只剩“唯命是从”四个字了。好在蔡大娘很多时候都是个非常体贴明理还有些可爱的老人儿,最近这些年仅仅是因为蔡国雄老大不娶而埋了心病,才会一提到媳妇孙子就有些神经过敏。
婚事办的急,很多方面办的肯定不得心意,但蔡大娘不敢放慢节奏慢慢准备,生怕节外生枝,途中生变。好在蔡大娘一直惦念着儿子结婚,一些结婚的必备用品早就准备妥当,新弹的棉花被子,大红的四件套,龙凤双烛,大大小小造型别致的剪纸,新郎新娘的对花等等一应俱全。
以前啊,每回蔡国雄回家,他娘都会将他带到房间里,将这些宝贝拿出来一件件给蔡国雄看,这结婚的东西呢是一年比一年准备的多,蔡国雄也从最初的不好意思到后来的心烦意乱,她娘献宝到最后也变成了怨气冲天。
不过总算派上用场啦!除了这些,最重要的就是宴客的吃喝食材酒水了,蔡大娘高兴,虽然婚事办的草率,但也要办的有排场,要风光。大娘用自己大半辈子攒下来的棺材本跟人贩子买了小媳妇儿。之后又将蔡国雄给她的孝心钱全都拿了出来办酒宴,田大壮夫妇更是毫不吝啬的将自己攒了这些年的积蓄也都拿了出来。蔡大娘本来说是借的,可田大壮感念蔡国雄的恩情,哪能同意啊?蔡大娘怎么说也不同意白拿,说到最后田大壮差点都给急哭了,蔡大姐激动的直掉眼泪,说自己一家子拖累了弟弟,这些钱本就是给弟弟结婚存的,老娘这要是再跟他们夫妻客气,就不拿他们夫妻当一家人了,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蔡大娘这才豪爽的一拍大腿接受了。
家里宰了一头养了很有些年头的大肥猪,还从邻里邻舍那买了许多鸡鸭鱼蛋,酒水也是本家的大伯前天赶着马车从镇上运过来的。
正月里村里人都闲的发慌,有的事儿忙了,自然也不计较的全都蜂拥而至过来帮忙了,结果因为人太多,很多人插不上手,还自己从家里拎了凳子过来打毛线唠家常,附带说些吉利话奉承奉承蔡大娘,把个蔡大娘高兴的哟,扬眉吐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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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庄是个偏僻落后的小乡村,因为落后还留了很多老规矩,蔡大娘家虽然婚事办的急,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走了遍。
直到蔡国雄被蔡家庄的人簇拥着去了邓小庄迎娶新娘子,凤小妹还纠结在跑路与留下凑热闹这两个选项之间。
当然,无论是“跑路”还是“留下”与凤小妹而言都与责任无关。她想走是因为经过昨儿晚那事,她突然对接下来的婚宴没什么兴趣了,但是真要走了吧,她又觉得昨晚被吃了豆腐,就这么走了有点便宜那大叔了。
凤小妹在纠结中,迎亲的人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门外锣鼓喧天,吆喝声司仪的高唱声不绝于耳。新房内,田妞妞兴奋的差点崴了脚,一会有人送了喜米进来,一会又有人送了焚香,人头攒动,一团忙乱,凤小妹看的眼花缭乱,甚觉有意思。最后请了儿女双全有福气的婶子给小妹梳了头,再把那十二生肖辟邪镇宅新娘镜往脖子上一挂,蔡国雄也终于冲破了前院的重重阻拦,进了内室。
“哇!镜子挂上啦,丫头你别上来了!犯冲。”有蔡家庄跟来的嫂子哈哈大笑着对着外面的人喊道。
“属鸡的,牛的,蛇的,都避着点新娘子啊!新娘子的镜子挂上了!”凤小姨对着门外笑嘻嘻的吆喝着。
外面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跑动嬉笑。
蔡国雄虽然进屋后匆匆瞥了眼一身红彤彤的凤小妹,可之后一直目光闪烁,就是不敢再看她。嫂子婶子们更是逮住这个难得戏弄的机会,玩笑开的没边,直将蔡国雄闹了个大红脸。
一通繁芜复杂的礼节后,蔡国雄心知这帮人若是再继续戏弄下去肯定没完没了,索性拿出他军人的风范,速战速决,抄手一把抱起了毫无当事人自觉的凤小妹。
软软的新娘子刚一落入怀中,蔡国雄就止不住的有些酥了,轻飘飘的,还未入洞房呢,就觉得自己快要成仙了。
新娘子被迎回了蔡家庄,远远地,村里的孩子们就一路欢呼跑了回来,田大壮喊了田家全一声,让他赶紧的将鞭炮给点了。
田家全一路小跑,点了炮仗后,他媳妇林真真靠近他站着,些微不悦的扯了他一把,“你横冲直撞的跑啥呀?又不是你娶媳妇。”
田家全乐呵呵的笑,“我老舅结婚,我高兴。”
林真真瘪了瘪嘴,冷嗤一声,“瞧这阵势可比咱结婚的时候要排场大多了呀!”
田家全浑不在意,“那会儿你不是看不上在老家办喜事,说老家里又土又俗,咱才在镇子上的酒店办的饭桌啊。”
林真真还要说什么,田家全听了父亲的喊,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新人进了蔡家的大门,司仪又是一番高唱叫好,拜完天地、父母后最后夫妻对拜时,蔡国雄不由自主的迷惑了,感觉像是在做梦,晕晕乎乎的,心里头却又在叫嚣着不要醒来。
凤小妹由田妞妞搀着进了屋内,换了敬酒服出来,外面一众蔡家的长辈,田大壮站在正中情绪激动的拉着蔡国雄也不知在说着什么。
凤小妹出来,一张小脸在大红的喜服映衬下红若朝霞,婶子嫂子们啧啧称赞,眼馋的一些还未结婚的小伙子们全都围向了邓老虎,让老舅帮帮介绍对象。
田大壮见弟媳妇出来后,也不再和蔡国雄拉扯了,直接将手中的一张纸在众目睽睽之下郑重的递给了凤小妹,“弟妹,往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和国雄结婚姐夫和姐姐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你拿着。”
凤小妹心中疑惑,坦然的接过,心道:难不成是藏宝图。
蔡国雄站在她对面,看到后提醒的喊了声,“小妹。”
蔡家大姐见状用胳膊肘拐了弟弟一下,不悦道:“就你话多!”
田大壮看着凤小妹,一张庄稼人的老实面孔慢慢裂开了开心的笑纹,“弟妹,你好好收着,这是这幢房子的地契。我就气国雄这一点,明明就是他掏钱建的房非不肯收,你听姐夫的话,好好收着,否则姐夫睡觉也不踏实。”
凤小妹心底吐了个泡,看田大壮那架势大有她不收着就跟她死磕到底的架势,那就收着呗。当然,一直以来锦衣玉食挥霍惯了的凤小妹并未意识到这幢房子的珍贵之处,对她而言不过是收下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玩具而已。
蔡国雄眼睁睁的看着凤小妹将那张房契随意的塞在衣服口袋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啊。
田大壮乐了,蔡大姐也跟着乐了,就跟多年的心理负担去了一般,这之后便忙活着招呼乡里乡亲去了。
然而人群中有一人不高兴了,林真真拽了拽丈夫田家全的袖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回家。”
这种时候田家全哪儿敢依啊,悄声道:“要不你先去妞妞的房里休息会儿吧。”
林真真见丈夫不顺着自己顿时就委屈了,**一扭上了楼,临走时丢了一句,“田家全有种!你们一家都欺负我!这帐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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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蔡大娘安排了村里最能喝的年轻人跟蔡国雄进行了车轮战。
有乡亲笑言,“国雄,你悠着点儿,当心晚上洞不了房。”
蔡大娘笑的嘴角都抽了起来,心道:我更担心他清醒时洞不了房。
蔡家庄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办了一场婚事,那鼎沸的人声,惊天动地的,引的邻近的村子的乡亲都赶了过来看热闹。
酒宴到一半,国雄已经被灌的有点晕乎了,蔡家的大院子内倒是不请自来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陈寡妇。
今儿个陈寡妇将自己更是打扮的光鲜亮丽,一身女敕粉的衣裳,堪比新娘子似的,只不过头发有点儿乱,她虽然在进门前就几番梳理了,可架不住他爸在她出门前与她拉扯时扯乱了头发,再怎么梳理还是有些凌乱。
前几天陈寡妇就被她爸送回了她第三个亡夫的村子,倒不是娘家容不下女儿,而是这个女儿太不消停了,才回娘家没几日就跟有妇之夫的王来福勾搭上了。陈老汉觉得丢人,不得不将陈寡妇给强行送回了婆家。
这陈寡妇一来,本来热闹异常的婚宴气氛上就有些许的受影响。
蔡大娘看过去,脸上就不大好看了起来,看陈寡妇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若真是来挑事的,谁家大喜的日子碰到这种事都不会高兴吧。
蔡大娘还未过去,蔡大姐已经先一步热情的迎了过去,“哦,胜利他娘也来啦,快请坐,请坐!”
蔡大姐拉着陈寡妇的胳膊半是强硬的将她拉到一处酒桌坐下。陈寡妇咧嘴一笑,倒也没拒绝,蔡大姐心中吐了口气,朝着她娘使了个眼色,便一门心思的看住陈寡妇去了。
有些好事的看了过去,见陈寡妇也没什么举动,便有些无趣的又转过头喝自己的酒了。
岂料陈寡妇坐在酒桌上没半盏茶的时间,突然嚯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着一大碗的烧酒朝着凤小妹的方向,“哟,妹妹呀,看见姐姐来了怎么也不过来跟姐姐喝一杯呀?看不起人怎地?”
她说这话时,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蔡国雄,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儿,搞的就像她和蔡国雄有过一段,人家薄情寡义负了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