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禹忠洗了个澡,重新换上衣服,并将血蝶收好,就走啊曦的房间外面,这时敖大妈从房间出来,一脸悲伤的,点了个头就过去了。
孟禹忠来到门口,隐隐就听到里面绵绵的抽泣声,在门口探头看了看。
啊曦坐在床上背对门口,穿着籍宁的衣服,很合身,能把她那优美的身段展露出来。
敲了敲门,啊曦回过头,有些惊讶,但是没有理会,又把头转了过去,侧身转了一下,孟禹忠走了进来,没说什么,明白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自我释然,就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
这样相对无语,一直到了晚上。
孟禹忠坐得有些累,就把脚往椅子脚下勾了勾。
啊曦突然开口,声音依然是温柔的冷淡:“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在我伤心的时候都是默默的在一边看着,你就不会来安慰一下我吗?”
面对突然抛出来的这句话,孟禹忠有些措手不及,是巧合还是虚作,怎就跟啊曦的那位爱人对上位置了:“你是唔会……”
啊曦:“我知道你要说你不是他,但我就觉得你是,很多地方都很像,我不能说服自己来否认你,你知道吗,他平常就是爱用脚勾椅子,要是我坐在旁边,还会把身侧过来让我靠的。”
孟禹忠一听,这一辈子都没勾过椅子脚的,今儿脚有些麻想伸伸,但是这里面窄,脚往前伸就踢到东西,于是就往后勾了勾,这不会这么巧就给自己蒙中吧,是自己运气太好了还是确实太背?
心中骂了自己一句,马上将脚伸出来:“唔会,这仅仅是巧合,是巧合。”
啊曦突然就掩面泪流,哭诉着:“你就不会迎合一下我的心意吗?为何老跟我作对,我都为你改变了这么多,你就看不到我的一点改变?”
孟禹忠心中那个痛苦啊,这竟遇上了一个痴情女了。
啊曦还继续哭诉:“我弟和弟媳才刚死,你好歹也安慰我说一句什么话的啊。你现在跟以前还是这个不理不睬的样子,我恨透了。”
啊曦说的她弟和弟媳刚死,孟禹忠一把就想到了那个老头和野人,吃惊道:“那老伯和那野人是你弟和弟媳?不会吧,他们怎看都不像啊。”
啊曦哇的一声哭开了,孟禹忠心生怜悯,坐到她旁边,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但手伸出又收了回来,感觉自己不能就这样躺进浑水里变得不明不白的,虽然她这时伤心难过的,是内心最虚弱和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但这也不能乘虚而入啊,好歹自己现在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况且这人是一只会变成野人的人瑞,想了想,说:“别难过,来,我给你说个故事,听过了你会好点的。”
啊曦有所缓和:“你说吧,我听着。”
孟禹忠:“那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时候,她捏的泥人里有一对泥人,因为是女娲捏的最后一对,她就想捏个男女各一个好成双,但是捏的泥不够就将他们暂时捏到一起,合用一个身体,后来女娲太忙了,也就忘记把他们分开,年复一年,日久天长,这两个泥人吸收了天地的灵气,慢慢就有了灵性,而这男女两人也渐渐对彼此萌生了爱意。因为日久天长的都是这样一个身体,他们两人就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还彼此一个简单的心愿:拉着彼此的手过上一天美好的日子。所以,这天他们就去找女娲娘娘,但是不巧,因为青天破了个洞,天河的水不断的流淌下来贻害……”
啊曦:“你别说了,这个故事就是我说给你听的,说得一点都不好。”
孟禹忠是清楚的记得,这故事是父亲在自己小的时候给说的,自己还因为故事里的这对****而发了噩梦,梦到自己身上突然也长出了个女人的头来,不过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故事。怎就她说过了,但故事有相同,听故事的人总有不同吧,于是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给我讲的?”
啊曦:“都那么久的事情的了,我那还记得,我现在都两千多岁了,那时我还没种上这血蝶呢。”
这话一出,孟禹忠即本能的与啊曦拉开了距离,本来已经从老头那里得知这人有这个岁数了,但想不到由她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和恐慌。这是不是人啊?据人们流传的说法,凡是成精的野兽或者物品,都是一个人样的,莫不是这人是成精的野人变过来的?就像白蛇传说里的白蛇精。
面对这外貌还是年轻女子的“老人”,孟禹忠平了平气:“你刚才说的你弟弟和弟媳是那两只野人吧,怎看着他们都比你老这么多。”
啊曦扯过孟禹忠的一只手,骂道:“坏人,这还不是因为你!我们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好端端的,又给我说什么故事,而且还说这个故事。”说着就一把抱住孟禹忠委屈的哭了,哭得越发伤心,就像把积攥了两千多年以来的伤心,一把就将它完全哭出来。
孟禹忠是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突然的哭了,还哭得这么厉害,本想将她推开的,但看到她现在这般伤心欲绝的,还是借个胳膊给她挽,借个肩膀给她靠,借个胸膛给她依了,毕竟人家是“美丽的痴情女子”,就权当一回做她那日夜思念的爱人得了。
哭声一直持续着,此时孟禹忠感到门口外面有人悄悄的走开了,会是谁呢,算了,没必要去追究。
到了深夜,啊曦已经累得深深的睡熟了过去,就躺在孟禹忠的大腿上,脸上显得有些满足和暖心。于是就将她移过到枕头上,让她继续好好睡上一觉。
静悄悄的离开。
突然感到肚子很饿,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就走到厨房希望能找到一点剩菜剩饭,放好油灯,打开锅盖,发现里面放有餸菜,还有白米饭,都是两份的,不过已经凉了很久。想必刚才在门外走开的人就是来叫吃饭的,孟禹忠也就顾不上饭菜已经冰凉难入口,抓起饭碗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心里感动着,一个温暖的家也就莫过于此,能有口饭吃,还有家人惦记着你有没有吃上饭和睡得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
啊曦说她弟和弟媳既已得到解月兑,就要求猎户队帮忙将他们简单的安葬了再送她回毛人洞,籍敖他们同意了,也愿意协助。
老头和野人被安放在村北面的一间弃置的房子里,门口有个人看守着,但大门是上了锁的。
看门人见籍敖他们过来也就把锁打开,但推门进去,每人都被吓了一跳,只见在房子中间放着两张木板拼凑的木床,但上面却是两个石头人,一个穿着衣服,一个身上还有茧壳,但石头人的雕刻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样,连层层的头发都清晰明了。
孟禹忠:“他们两人怎变成石头了?而且这些石头满身都是毛毛的?”细心一看,“呀,血缠草!”
籍敖指着老头:“他身上的血缠草在昨天都被清理干净了,这些是他们身上自己长出来的。”
啊曦在外面最后进来,看到面前的石人,不知怎的,突然就极度慌张的叫道:“都别愣了,快帮忙啊,这山神要是长出来了大家都会很麻烦,快来帮忙啊。”说着就推开人跑到木床边。
籍敖拉了一下啊曦,说:“别怕,这里不是毛人洞,没事的,让我们来处理。”
曦愣愣的望着籍敖:“你看,我都忘了,我只是一看到这东西就心里怕,请你们一定要把我弟和弟媳身上的山神都清理干净啊,我不希望他们到最后还是给山神缠着。”
这时籍敖拿出一个皮水壶,含了一口就喷出水雾洒向两石人,但是这两石人却突然间塌下变成一堆粉尘。
籍敖马上挡在啊曦前面,说:“小心。你还是先出去吧,这里都是血缠草的粉尘,阿弟你去找两个好一点的有盖瓷罐来。”
孟禹忠也是个明白人,即带着啊曦走出门口,阿弟也跟着走了出来。
孟禹忠:“啊曦,你弟他们怎会变成这样?”
啊曦有些难掩悲伤,但是还是很坚强,坚持着不哭,双手抹了一下泪水,说:“人本来就凭着精气神来活命的,但种入共生符后就会吸聚到天地间的灵气,所以人就能得以延寿,但是当血蝶被取出来后,人就不能继续吸聚天地的灵气,而人本身的精气神也早已耗尽,这时的人实际就是一个贮藏着天地灵气的躯壳,因为灵气太盛,就会吸引山神过来附身。山神要是把人附身了,这人就会变成刚才你看到的石人。如果山神再把石人的天地灵气吸光,就会不断的挣扎着要离开这个石人,最后就是你刚才看到的,身上都长满了毛毛,要是山神已经离开,那他们一碰就会变成粉尘。”
孟禹忠很惊讶,不想还有这一诡异的事情。
不久,籍敖他们走出来,籍敖说:“他们都在这两个瓷罐里了,要葬的地方也有,就在毛人洞附近,哪里都是用来葬你们毛人洞里的人,你随时都能去拜祭他们。”
啊曦脸上又露出了深深的沧桑感,即紧紧的抱了一下孟禹忠,孟禹忠也是没有避让,就站着让她依靠。
一会,啊曦:“走吧。”
籍敖:“好,跟上了。”
望着远去的身影,孟禹忠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长生不死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人的一辈子有太多的不幸和艰辛,这些不幸和艰辛总会不断的跳出来折磨人的神经和耐性。
过了一天,夜晚,门口有几声敲门声响起,孟禹忠走了过去开门。
门一开,只见一个衣着古旧的女子背对着,身段极其婀娜,孟禹忠一眼就辨认出这人就是籍宁,惊喜之余,激动的大声叫道:“阿宁!是你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敖大哥,是阿宁啊!”
屋里也是传出籍敖惊喜的声音:“啊宁?阿宁!!”
籍敖和敖大妈跑了出来。
敖大妈激动的说:“娃啊,你总算回来了,我多怕你就这样……”即掩面啼哭。
不想,籍宁带着强忍的泪水转过身就紧紧抱着籍敖,还是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阿爸,我看到阿妈了,他变成了一个石人,但是她的脸上还是那么慈祥。”
突然不远处一个身影跑动,籍敖看得清楚,推开籍宁,大叫道:“畜生,你还亲自送上来了。”
说着就向远处墙角的暗处跑去。
孟禹忠一时不知情况,只好跟着跑上去,这时籍宁哭叫道:“阿爸,别杀他!”
只见墙角处走出一只高大魁梧的野人,野人左眼是瞎的,是那只瞎眼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