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又将刚刚涌入脑子的古代信息过了一遍,睁开眼时,她的心中森冷一片。
这个身体的主人,自幼深受父母疼爱,在母亲死后,她的父亲更是对她宠溺有加,什么事都惯着她,也养成了她刁钻跋扈的性格。
以至于她在喜欢上当朝太子之后,死命的缠着他,更是在后来听了庶姐的谗言,为了他进了妓/院想要学习那里女子的魅惑之术来取悦太子,事情被抖出来后,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皇朝,顾丞相盛怒之下,这才让她在祠堂面壁思过。
太多的疑惑,她来不及细细思量。
比如……她明明看到顾明远的关切没有深到眼底,只是在面上做戏,为何在她刚刚的记忆里,他的父亲好像很是宠她惯她?任由她养成这种刁钻跋扈的性格而不予理睬,直至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才只是让她在祠堂面壁这么简单?
还有……她刚刚脑海中的浮现的记忆也让她有些诧异。
她的记忆囊括了她整个的人生,记忆并没有到这里戛然而止。
前世她吃了顾芷萱送来的饭后,虽然中毒,却被太医救了回来,脑子却因此坏掉,变得痴呆疯癫。
顾府上下再也没有一个人畏惧她,将她当做顾府的嫡出小姐。而顾明远,更像是没有生过这样一个女儿一般,对她不闻不问。
她曾饿极时与猪狗抢食,被家中恶奴打得满身青紫!却并未有人理会自己。
直到有一天,顾家中人仿佛忽然想起她来,她被缚住手脚,绑上花轿,嫁给了皇朝三皇子。
事情到这里好像突然有了转机,三皇子请了天下最好的大夫来给她治病,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她的神智才清醒过来。
他好像是那九天神明,在她最危难的时候,伸手将她从泥泞中救了出来。
她疯癫的那段日子里,并不是没有记忆。她还深深的记得顾家人是怎么对她的,父亲又是怎么对她的!于是,她心中所剩下的,也只有三皇子而已。
她原本以为,真的如三皇子所说,他倾慕她已久,早就属意与她。可谁知他看中的,其实只是她身后的背景。
她的生母卢氏,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卢家也是整个皇朝四大家族之首,她的大舅更是夕夜皇朝的大将军,掌管皇朝一半的兵力,而她表哥,更是皇帝身边的禁卫军统领,一家深得皇帝宠信!
三皇子此举,与其说是为了她,更不如说是为了拉拢她背后的卢家,为了争夺夕夜皇朝的皇位!
只是当时的她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满心以为三皇子对自己是真心。而她,也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全心全意的去爱他,帮他!以至于最后落到让如儿惨死,自己**的下场!
她依旧记得那晚……
三皇子顺利登基成了皇帝,派人来告诉她晚上会回府接她入宫。她满心欢喜的在家等着他,直到深夜,等来的却是一纸休书与毒酒一杯。以及家中奴仆跑来告诉她:卢家上下和丞相一家被打入天牢明日待斩的消息!
她不敢置信,觉得这是一场梦!
但当她看到三皇子的亲卫军身带佩刀,整齐肃穆的朝自己走来时,她的心,便彻底冷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她心心念念爱着的人,她全心全意为着的人,竟然要赐死自己?!
她缓缓展开休书,那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确确实实是他的亲笔。而看在她的眼里,却成了断头台上满目的血色!
与她特意为了庆祝布置好的房间一样,灿然夺目的红……
他登基那天,正是她全族上断头台之日。
送来一封休书,一杯毒酒,是要与她撇清关系吗?
站在她身旁的婢女怕侍卫们对她无礼,上前拦在顾清漪的身前,厉声对他们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吗?”
为首的亲卫脸上露出一抹讽意,“皇上已经将顾二爷家的嫡小姐顾语嫣接入宫中,准备明日册封为后,却不知我们面前的,是哪门子皇后?”
一直站在原地不发一语的她闻言突然冷冷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铲除曾经帮助过他的旧势力,培养自己的新势力吗?!她竟不知道,他那么迫不及待地赐死她,原来是为了迎娶顾语嫣!
“好!东宫昔邪!你好!你真好!”她的声音仿佛从喉底深处发上来,不带一丝温度。
她冷冷的要求亲卫军退下,将自己关在屋中。痴痴地看着手中跳跃的烛火,半晌……用力扔向早已洒满油的纱帐,大火蹭的一下烧了起来!
烧吧……把这里所有的污浊,都烧掉吧,尽力的烧吧!哈哈,哈哈哈……她在火光中放肆的狂笑着,笑意中夹杂着泪光,被火光映照着,看起来分外狰狞妖异。
她那样爱着的人,曾将她从水深火热的境地救出来的人,竟也是亲手将她推向地狱的人!
……
思绪到这里停了停,顾清漪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一揪,钻心的疼痛似针扎一般穿透了她的心脏。半晌,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东宫昔邪?她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这个身体主人临死前的誓言,她记住了。既然她占了她的身体,又这么有缘与她同名同姓,自然没有不帮她将誓言完成的道理!
……
顾芷萱跟着二姨娘回了夏园,一进屋子,她便恨恨的摔了一个茶杯!
“哼!这该死的顾清漪,竟然这么命硬!这样都没让她死了!真是祸害留千年!”顾芷萱恨恨的哼了一声,一**坐在椅子上,恨恨的咒骂道。
二姨娘闻言不悦的看了眼顾芷萱,虽然屋子里的人都是她的心月复,这院子里的下人也都是她一层层挑选过的,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些的好。想着,二姨娘语气里便有些责备的对顾芷萱道:“小心隔墙有耳。”
顾芷萱撇撇嘴,没有说话。
二姨娘坐下冷静了一会儿,这才又道:“从今日之事来看,她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临危不乱,摆我们一道,就说明她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草包!是我看轻她了。”二姨娘轻声沉吟,又冷然道:“幸好我提前收买了那个厨娘,否则,今天被赶出府的,恐怕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