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对吗?”轻柔的声音,如花的笑靥,让子杰陡生今夕何夕的感觉,尽管现在外面阳光明媚,秦璐问的是‘对吗’,不是‘是吗’,这让被问者回答问题的重心往往会向‘是的’那边倾斜,仿佛不这样回答就对不起她似的,而如果问的是‘是吗’,则是在天平中央,这个经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面的时尚女人,看来不仅漂亮,而且聪明。
只是,这和火车上那个沉默腼腆的姑娘相去甚远了,尽管子杰明白,她肯定是她,那双眼睛没有变,或许是人世沧桑或许是世事难料,这双眼睛如同孙悟空在火炉中经过列火焚烧冶炼之后,有了更加丰富深沉的内涵,但月牙儿没变。
“不知道,好像是吧?”子杰说,他想试探一下,“那是在哪里见过的呢?好像是在飞机上吧?对吧?嗯,好像是的。”
“是呀,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次在飞机上,子杰雄姿英发英气勃勃,让人一见就知不同凡响,”秦璐猛然想起的样子,让子杰一阵心凉。自己真是高估了自己,只是萍水相逢,不,连相逢都谈不上,一对旅途路人的目光对视,然后过客匆匆了去无痕。想到这里又觉淡然。
“好啊,”杨浦在一边拍手叫好,“看来这就是缘分啦,这缘分不仅久远,而且高远,”
“好是好,就怕小女子配不上大英雄呀,”秦璐笑容可掬,她的笑让子杰开始难受起来,他看见素虹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自己,不禁内疚,在同一个天花板下,有军队首长,有公安局长,有身负绝技的特种兵士,她一个护士,犹如大森林中的参天大树旁的低矮灌木。♀他向一号说道,“老大,什么时候破例的?”
由于特种兵工作性质的特殊性,他们一律禁止接受采访,不管是报社还是电视台,在他们手下,不知手刃过多少亡命之徒,而那些穷凶极恶之辈,报复的手段则非常残忍。所以他们一般不会抛头露面,更不会让自己的图片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上面,给犯罪分子可乘之机。而现在一号亲自把这个电视台的女人带到这里,是怎么回事呢?
“哦,秦小姐是杨局长带过来的,她说一定要来见识一下除掉大毒枭的英雄,这次她不是采访,只是想认识一下,”一号说道。
“那老井房那里的房间,去查过了吗?”子杰问道。
“去查过了,”杨局长对子杰说,“得到消息之后,我们就派人过去,但是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我们的人还在那里蹲守,看有没什么新的进展,如果两天之后还没有,我们就将撤回,”
“什么也没查到?”子杰重复了一下,不应该呀,按当时情况,张昭和那个苗族女人不可能把东西全部转移出去。他没说出这话来,哦,还有另外一件事,“为什么那个线人提供的情况有误,苗翠花什么时候成了张昭的女乃女乃?”子杰问杨浦。
“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杨浦的脸微微发红,“以前张昭回去看他的女乃女乃,那是真的,至于后来,他女乃女乃在乡下病故,这是一段蒸空时间,我们的人没有去那里进行核实,在乡下,一个农村老太太的故去,就像一滴水的挥发,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没有引起哄动,所以当后来张昭带着这个苗族女人来的时候,他给邻居们说是他乡下的女乃女乃,没有任何人去怀疑。当然就更没人知道这成了他们蝇营狗苟的窝点。”
子杰点点头,他不自禁的看了看秦璐,她听得好像很专心,看到子杰在注意她,她抱以一笑,是的,子杰承认,这女人非常漂亮,只是,只是不美丽。他想人生若只是初见,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意外的是,他不经意的发现,周闯好像也很注意这个女人,他的目光经常在她身上停留。他心里一笑,是的,都难过美人关嘛,只要是男人,不管你是不是英雄。素虹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可能她得忙她自己的事,他没看到她的离开,心下微觉怅然若失。
“那张昭现在去了哪里呢?有线索没有?”他问杨浦局长。
“这个暂时还没有线索,不过,我们已经在全市范围内广撒耳目,包括机场,码头,车站,都会派人巡逻暗中查看。总之,他能逃月兑的可能性非常小。”杨浦非常自信。
“现在子杰的伤还刚刚好转,恐怕还得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周闯说,“由于张昭的踪迹不明,我们也要考虑到子杰的安全问题,尽管张昭回来报复的可能性很小,要不这样,老大,我现在暂时还是和他呆在一起,如果有事,我就和杨局他们联系,你看怎么样?”
“哦,这样也好,那,老杨,你是什么意思?”一号说道。
“那暂时只能先就这样了,有情况我们随时联系。”杨浦说道。
“好,那我们就先要告别了,小强小烈,收拾东西,杨局,我把我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以后人回来时,我可要数他们头发数的,少一根都要找你的哟。”大家都笑起来。
“那秦大美女,”杨浦发出邀请,“坐我的车回去吗?”
“哪敢呀,大局长,我这人天生胆小,坐警车会不安的,”秦璐一副柔弱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总让子杰不舒服。一行人纷纷给子杰道别,祝福他养好身体,早日出院。周闯也出门去送别一号他们,子杰听到他和小强小烈在说说笑笑,有点羡慕他们,一个人,如果健健康康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呀,他接着听见秦璐的声音,“哎呀,我的东西落下了,我得进去拿,你们不用等我了,请先行吧。”接着,就传来那让子杰心跳的脚步声,他知道她在撒谎,她根本就没有东西落下,她是想进来作什么呢?
“子杰,我们是在哪儿见过,对吗?”她一进门就这样问道,和她第一次进屋时问的差不多,但是这次没有笑容,眼光冷峻。
“你那时不是问了我吗?”子杰说,“我也回答你了,在飞机上嘛。”他不知怎么的,带上了一副嘲讽的表情。
“那次不一样,那次我说的好像,这次没有,”这女人斤斤计较。
“那我另外回答你吧,”子杰说,“那不是在飞机上,那是在轮船上,满意吗?”
“也不是轮船,我还从没坐过轮船呢,你真记不得我了吗?”女人有点生气了。
“那,-——那不是飞机,不是轮船,那就是火车上了,对吧?”
“就是在火车上!”秦璐一字一顿地说,这时外面传来周闯送客回来的脚步声,“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她恶狠狠的说,然后就走了出去。和周闯擦肩而过时,子杰惊奇的发现,她狠狠的瞪了周闯一眼。而他的兄弟则对她笑了一下,笑得非常勉强。
“她还是记得我的,记得我的,”子杰心想,觉得心乱如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