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去不到两天,这里就像是遭受过龙卷风的重创,那些人或物事被洗劫一空,被洗脑的乡民,乡野教授苗百俞,苗族女神丁花姑娘,舍命追赶丁一的苗红花,还有谭辉吴生等人,现在全都消失了,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山寨,掩映在残阳夕照之中。
“这里好平静呀,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丁一率先打破沉默,他用手在兜里将那朵红花慢慢揉碎,就象是撕碎一个不大真实的梦,然后将它向后抛去,并不回头看它一眼,不是不愿,乃是不忍。
“我也多想就此结束,”小五说道,“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我们从此马放南山,咱们几兄弟陪着大哥二哥,就扎根在这河城,了此残生算了。小奇,你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吗?”
“我也好想,可是,我还要去寻找我的父亲,”朱奇苦笑一下,“其实苗家的事就算完结,你们也不可能闲得下来的,何况苗家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
“小奇,我有一个不好的感觉,”林峰皱着眉头,脸色阴沉,他说:“你要想寻你父亲,可能会非常困难,而且,我觉得你要有思想准备,从现在各种情形来看,你父亲给我们上演了一出金蝉月兑壳好戏,他有意在小五面前表演坠崖,让我们当他已死,从此忘记有他这样一个死士,这是否说明他很有可能已经月兑离我们,走上了另一条和我们反向而行的不归之路?”
林峰的话让空气变得凝重,他冰冷的脸色杀气隐现,让朱奇想到一号首长谈起过他的铁腕手段,其实这种想法在朱奇心中也是酝酿很久,甚至小五和丁一他们也已隐隐猜到会有这种结果,但没有谁先揭示出来,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一切迟早终须面对,但仍想能拖一时是一时,但现在林峰当着朱奇的面说了出来,众人一时都静默了,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
丁一走到朱奇身边,安慰似的拍拍朱奇的肩,“二哥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我们现在谁也不知真相到底如何,也许情况并不如他所说那样,朱奇,你不用患得患失,好人一生平安。”
“我没有去担心我爸的变节问题,”朱奇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不,应该说是我们的纪律或是规则,现在我是你们中的一员,我相信我爸,他不会作与大义背道而驰的事,不错,他是一个乡村农民,但他也看过许多书籍,他有信仰,有朴素的是非伦理观念,有一条不能逾越的人生底线,他生平最崇敬的就是那些燕赵北国的慷慨悲歌之士,知子莫如父,反过来也是一样,知父莫如子,我相信他。”
这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林峰目不转睛的看着朱奇,然后眼色柔和一些,“当然,我们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结局,我最先在洛城监狱看中他,也正是因为他身上具有这样的特质,只是我们不明白他这样作的意思,依小五说来,苗家的三女儿苗丁花对他是有好感的,他这样作,会不会是背后有苗家的一双手在推动着他?”
“这完全有可能,”小五说道,“你爸和我说过,苗丁花曾经救过你父亲,而且应该知道你父亲是我们的人情况下,手下留情,放过了他。朱奇,你不知道,”小五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现在你父亲是怎样的一个男神!一张近乎完美无瑕的面容,玉树临风,二哥找了全国首屈一指的整容专家郑轲,将你父亲打造成了让万千少女倾倒的超级偶像,就凭这一点,二哥对你爸可能出现不好结局的反应都是可以理解的,他对你爸付出和对你爸的期许大多,对不?你不要怪二哥!”
“没有,没有,”朱奇连忙摇头,“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二哥,退一步讲,如果我爸真像他说的那样,变节通匪,那应受到惩罚,我也毫无怨言。我只是不愿相信我爸会失信于二哥,”
小五抬头向天,他似乎在回想什么往事,忽然间他喜形于色,“二哥,小奇,你知道前天我和苗丁花比武时,那时的我本已在劫难逃,我给你们说过,结果峰回路转,苗丁花配合我作了我的人质,相当于将我从虎口中救了出来,我在山下问过她,为什么会救我,她说是——”
“她说不是她要救你,”林峰眼色一亮,“是她心中的一个魔鬼要求救你!这个魔鬼如果真有在她心中,那只能是子豪无疑!只有子豪,一个让她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的男人,才能有幸成为她的魔鬼!那这样看来,小五的一条命,也是拜子豪所赐,如果这样,我先前的担忧倒是多余,不过,他们这些人去了哪里?就像是凭空人间蒸发一样。”
“那山下面的和顺镇,”丁一说道,“要不要我们再下去走它一遭?那天我们在那里也是收获不小呢?”
“我倒看不出那天你们有什么收获?”林峰在丁一**上轻踢一脚,“四个人出去一天,没卖出五斤水果,连油钱都不够,你被苗红花追的如丧家之犬,小五也是幸得苗丁*中有鬼,才得以逃生,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谈收获不小?”
“我觉得没有必要去了,”因为从小五话里,知道父亲很有可能还在为林峰他们工作,气节未变,尽管不明白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朱奇的心还是好受了些,他说:“从这山上情形来看,苗家的人已经转移,那下面同样不会留下任何东西。至于苗家人的下落,我们慢慢再探。”
“咩咩咩”,在小径的那端,突然传来一阵小羊羔的叫声,几个人转头一看,只见一只洁白的羔羊爬了上来,它刚低头啃了几口地上的青草,好象忽地意识到有人在看它,就抬起头来,望着这几个来路不明的人,出于一种动物本能,它好象知道这几人不是村里的常住人口,就怯怯的后退,朱奇看到羊羔的眼里闪过的畏惧和柔弱,不由得同情爱怜之心大起,起了亲近之意,在羊羔后退的同时,朱奇身形一晃,人已在小羊身前,他弯腰抱起小羊羔,不住用手抚模它背上羊毛,入手柔软,舒服之极。小羊先是挣扎,后来,在朱奇的抚模之下,变的温驯起来,它似乎把朱奇当作了它的至亲,微微闭眼,很是惬意。
在朱奇向前纵身贴近小羊时,林峰他们看到他的身形如离弦之箭,电光石火,轻灵之极,忍不住噫了一声,丁一和小五对视一眼,不由得都在心里暗暗惊叹。小强已经给他们简略介绍了朱奇的奇遇和本领,现在亲眼看到,虽只是牛刀小试,但也足够让他们震撼不已。只有小强不以为意,那天他看到朱奇在为救首长时,那种疾速冲刺狂飚突进场面才最让他叹为观止。
“你们是谁?!”一个男孩从下面山坎上爬了上来,“你们是来偷我家的羊吗?”他手拿一根枝条,气势汹汹,直瞪着朱奇和他手中的羊。在他身后,还有几只大一点的山羊,闹哄哄的在他脚边动来动去。
这男孩正是那天放羊的孟可,他先是看了林峰他们几个大男人,这几人身上的特殊气质让他有点畏缩,后来,他的目光落到了抱着他羊的朱奇身上,这个家伙和自己倒是旗鼓相当,不用怕他,所以他直接站到了朱奇对面,义正词严的训斥朱奇。
林峰他们几个大人默不作声,他们想看一下朱奇会怎样对待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小孩,丁一认出了这就是那天在被苗红花追的慌不择路时遇到的那个小羊倌,不过那时实在狼狈,怕他认出自己,就往后悄悄退了几步。孟可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这里,他只看着朱奇,觉得自己在道理和气势上已经占了上风。
朱奇放下手中的羊,少年爱胡闹的天性重回脑海,他微笑着对孟可说:“你说这羊是你们家的,可有证据?”
“这羊就是我家的,还要什么证据?”孟可说道,他非常气愤,“你们如果要仗着人多,抢我的羊,我可不怕你们。”
“我不会抢你的羊,他们也更不会,”朱奇指着小五他们几个对孟可说,“这几个可都是大有身份的人,他们是县城那边过来的养殖大户,想来这里考察考察,看能否在你们这里搞个大型养殖场,他们会看上你这只羊吗?”
孟可半信半疑,“那你们来这里,是谁负责和你们联系的呢?”
“是这里的苗百俞老先生,”朱奇说道,“是苗老亲自给我们发函,邀请我们过来的,今天我们来了,可是和他联系不上了,你知道苗老先生到哪里去了吗?”
孟可看了看他们这几个大人,这下他看到了丁一,丁一只好尴尬的对他笑笑,“别的人我不清楚,这个嘛?”他不留情面的指了指丁一,“这个人肯定不是你说的养殖大户,我见过他,他是个小偷!那天他偷了一个阿姨的东西,被阿姨追得满山坡跑,他是小偷,你们看来是同一伙的,你们是小偷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