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天坐在一个村口的石墩上，吃着捡来的几个烂苹果当晚饭，旁边躺着废弃的水井和轱辘。对面路旁的老胡杨树，正在悉悉索索掉着叶子，一只昏鸦站在黄昏的枝头，嘎嘎乱叫。
此处是个十字路口，两只麻雀儿停在赫连天肩膀上，左右各一只，向他汇报这一阵子的动静。赫连天耐心听着，希望有个事情能让他决断下来，究竟往哪条路而去。由此往北能去大北国，但是南国人绝不该去北国。往西就是西天国，那里却是个消息隔绝的地方，难以想象那里的人们吃什么，穿什么。剩下两条路：向南，或者向东。他原打算往南回一趟赫连村，看看村子里现在怎样了，又有些怕见熟人，想去那个黄金遍地的东海国闯荡一番。踌躇不定之际，姑且听听麻雀儿怎么说。
麻雀儿说：九月份，四海之内发生了三件大事：
其一在南国。寿阳即将陷落之际，黑龙军和剑侠会不知为何发生了内讧，经过夜里和翌日白天一番血斗，双方都损失大半。剑侠会被迫离开寿阳城，一路南下，而黑龙军索性投靠朝廷，成为皇帝李豫手上的一支生力军。此后，刘黑龙打着朝廷的名义，打算整肃各地造反的乱象，不成想起义已成势头，往往镇压了一处，又有另一处冒出来，规模大的是数以万众的攻城掠地，规模小的是几百号人打家劫舍。全国风起云涌，乱七八糟自封的名号也层出不穷，什么熊虎大将军王，神武荡北大皇帝，南唐开国元始天尊，不一而足。
其二在北国。靠山王的军队攻破了玉泉关，杀得北军血流成河，兵败如山倒。但是那一战，大元帅龙飞其实不在军中。靠山王觉得胜之不武，便放出话来，让龙飞在大都城下等着他，好面对面决一胜负。
其三在东海。举世闻名的美食节，终于开始了。本该十月举办的节日，这一回说，破例要连续办上两个月，因此便在九月中旬提前拉开了帷幕。这是数百年来的首次破例，让人们既惊且喜。但是为什么呢？
据流言传说，因为南国和北国战火连绵，两个国家的难民大批涌入东海，本来富丽堂皇的城市满大街都是乞丐。东海王大觉不雅，召集长老会着实商议了好久，最后决定：美食节在即，难民们一定会集中到合肥免费吃喝，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将他们一并抓起来，统统驱除出境。于是，美食节被特意拉长时间，好让难民们尽情前来。
“混蛋，这不是落井下石么？”
赫连天听到东海王的阴谋，忍不住骂出声来。
“这也不能全怪东海王。”右边的麻雀吱吱说：“干干净净的城市，全给你们弄脏了，你说人家恼不恼？”
“什么叫我们嘛？我还没去呢。”
“那你去不去？”左边的麻雀问。
“不是有阴谋么？我还去作死呀？”
“也是大家伙传说来着，不一定就是真的。”左边的麻雀说：“就算被抓回来，也能免费吃一顿大餐。换作是我，不去白不去！”
赫连天想了想，又问：“还是没有玄大侠和山姑娘的消息？”
“这个真没有。”
“怎么就没有？再去打听打听么。”
“哼，吃力不讨好！”左边的麻雀不高兴了，翅膀一扑就飞跑了。
“小天啊，”右边的麻雀解释说：“咱们能听到的，都是大消息。现在是风云际会的时候，一两个人芝麻米粒大的事情，你说能知道么？”
说完拍了拍翅膀，也走了。
“呸！”赫连天吐出嘴里的苹果核，将最后一个苹果塞在怀里，跳起来，也拍了拍**，往着南面那条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