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一直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它望见两个男人用铁锹挖出一个大坑,分别抱住赫连天的头和脚,甩了两甩,最后用力一把丢进坑里。还没完工,天就阴了下来,乌云压头,风雷阵阵。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商量了几句,稀松埋上了一层薄土,便扔下这块地方,扛着铁锹匆忙跑开了。
卡拉见他们跑远了,才磨磨蹭蹭来到坑旁,用鼻子蹭着嗅了嗅,埋怨道:“别看你长着一副人样,其实就是一头犟驴。事还没干呢,人倒没了。”它一边唠叨,一边撒开两只蹄子,将泥土刨开,全甩在**后面。好在埋得稀松,很快就见到了一条胳膊。卡拉张开牙,咬住胳膊,哼哧哼哧将整个人拽了出来。
它一**坐在地上,喘了一会儿气,又吐出舌头舌忝了舌忝后腿,歪着脑袋仰天瞧瞧,嘟哝道:“来吧来吧,我等着呢。”不一会儿,雨点哗啦啦落了下来,浇在赫连天的尸体上,冲开了稀胡烂泥,露出本来面目。雨越下越大,晌午还没到,天色已如夜晚,狂风成团咆哮,闪电在天际蜿蜒如蛇。
卡拉跳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毛,走到赫连天的脑袋前,叹了口气道:“傻瓜,最后还不得我来救你?”
赫连天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他仰面躺在城墙根下,墙缝里往外生出的野草,枝头滴着露水,一滴一滴落在他额头。他睁开眼,看到天上挂着一片云,身边坐着哮天犬。
又躺了良久,他才张开嘴,喉咙像烧了火一样,勉强说道:“哮天犬,我还没死么?”
卡拉原本眺望着远方,听到他说话,扭转**,说道:“差点就死翘翘了。幸亏下了一场雨,劈了几道闪电,你又活回来了。”
“死了真好。”
“你还没死醒啊?说什么混账话!”
“有时候,人活着,真的生不如死。”
“不就是你喜欢的女人嫁给了别人么?”卡拉哼了两哼,说道:“先前我在他们家院子里都替你打听好了,你还想听听不?”
“我以为你吃饱喝足了,早忘了这档子事。”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不讲义气?”卡拉摇着尾巴道:“据哈巴儿说,他们家主人原先是有一房太太,后来因为主人的师父生了病,眼看着要不行了,就逼他休了原配,娶了师父的闺女,就是你的山姑娘。所以,山姑娘算是正房太太,不是做小的。”
“唔,那就好。”
好一阵安静,人和狗都默然不语。
“他师父死了没有?”赫连天终于问道。
“还没死透,不过也快了吧。”
“他是个坏老头。”
“哈巴儿说,这老头在南国可是鼎鼎大名哩。”
“反正我恨他,我还恨剑侠会。”
“恨有屁用。”
“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我赫连天。”
“你想怎样?”
“我也造反。”
“就你?”
“啥意思!狗眼看人低啊?”
“你别光顾着恨。你的病,比那个老头子还厉害,得治。”
提到自己的病,赫连天顿时黯然,说道:“我的病怕是治不好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那你还造神马反?要不,咱们去东海国,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能治好你。”
“真的么?是哪里?”
“经过合肥,往南再走数十里地,有一座庄园叫做‘鸟庄’。鸟庄的主人‘画眉公’是个奇人。在咱们动物界,有很多关于画眉公的传说。据说,他像你一样能和咱们动物对话。在他的庄园里,有一支动物组成的军队。他还懂仙术,别人看不好的毛病,让他一看,马上手到病除。”
“画眉公……”
“汪,怎么样?”
“死马就当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