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看到此时裴斯年的脸色有些凉薄,虽然她和这个男人并不是很熟,但是从昨晚的交谈来看,他并非是凉薄之人,但是今天看他面对这个女人的脸色,似乎很不对劲。
女人像是在裴家门口睡了很久的样子,她站起来的时候显然是腿脚发麻,有些没有站稳,但是她的脸上却带着卑微的笑意看着裴斯年誓。
“斯年,前两天我去医院找你,他们说你休假了,你生病了吗?还是有其他的事情?”女人抬头仰望着裴斯年,像是仰望着梦寐以求的一件东西一样。
她眼睛里的那种恋慕,让一旁听着她说话的桑葚觉得很刺眼。
这样的眼神太过卑微,几乎卑微到低到尘埃之中。
然而裴斯年的反应却是如同刚才一样冷漠:“我做什么事情还需要向你汇报?”
裴斯年的话语太冷,让桑葚和陆朝夕两个人站在那里仿佛是两个不尴不尬的存在,气氛有些僵持。
女人脸上仍旧是满怀期待的样子,她上前拉住了裴斯年的衣袖,低声道:“斯年,我想回家,我很想你,让我回来好不好?”
女人卑微的口吻让桑葚蹙眉,她微微别过脸看向陆朝夕,陆朝夕脸色未变,他和裴斯年认识这么久,他身边的女人他也很清楚,所以他没有什么反应。
“家?林浅,你没有家。”裴斯年面色冷淡到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话落,看了一眼身后的陆朝夕和桑葚,转过头便往别墅里面走去敦。
桑葚原本想要跟上裴斯年和陆朝夕的脚步,但是刚刚跨出两步,手臂却被那个叫林浅的女人抓住,她的力量很小,桑葚原本只需要一甩肯定就能够将她甩开,但是当桑葚凝视上她无助的眼神的时候,心却颤抖了一下。
她的眼神太过绝望,仿佛生命里没有火焰,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灰烬。
“求求你,帮我劝劝斯年,让我回家好不好?”林浅的眼泪模糊了双眼,这种绝望,桑葚从来都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
或许是她曾经也经历过痛彻心扉的时候,或许同样是作为女人,桑葚竟然动容了,她迟疑了一下,开口喊住了陆朝夕。
“陆医生,她……”
陆朝夕回首,看到桑葚被林浅拉着的时候,立刻转过身去,将林浅的手从桑葚的身上拿下来,蹙眉看了一眼裴斯年。
裴斯年也回头了,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林浅,再不放手,我可以报警,让你继续去坐牢。”裴斯年话语冷淡至极,带着威胁的口吻。
林浅听到了裴斯年的话,脸色瞬间煞白,她连忙挥手,像一个神经质一般拼命摇头:“不要…我不要坐牢!”
“不想再回去坐牢,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裴斯年英俊的脸上尽是愤怒。
林浅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她瑟缩了一子,眼泪更加快地流淌下来,她忽然跑到了桑葚的身后,像是寻求帮助一般眼神怯懦地看着桑葚。
桑葚心底一软,觉得这个叫林浅的女人似乎很可怜。
“裴先生,她现在这幅样子应该也是没地方去,能不能收留她一个晚上?”桑葚迟疑开口,生怕遭到裴斯年的拒绝。
毕竟她现在也是裴斯年的客人。
裴斯年沉默了很久,眼神像是利刃一般定格在林浅的身上,他不发一言的样子让林浅更加感到害怕,躲在桑葚的身后迟迟不肯出来。
陆朝夕看到桑葚的眼神坚定,便知道她一定是起了怜悯之心,于是只好对裴斯年开口:
“斯年,就一晚上,让林浅住下吧。”
裴斯年蹙眉看向陆朝夕,陆朝夕只是向他用力点了一下头,最终,裴斯年没有拒绝。
他转身进门,薄唇紧抿一句话都没有说,是默认了桑葚的建议。
桑葚立刻转过身,拉住林浅的手:“进来吧。”
林浅像感动地哽咽:“谢谢你……谢谢你……”
在桑葚把她带进别墅的一路上,林浅一路都在重复这三个字,仿佛遇到了天大的恩惠,不知道为什么,桑葚觉得心底很疼很疼。
大概是她见不得人生活过的太苦吧,因为自己的已经够苦了,就希望别人能够不要也去遭遇她的不幸。
一回到别墅,裴斯年就进了书房,一直没有出来,陆朝夕随后也走了进去。
桑葚带着林浅去了卫生间,递给她几件自己的衣服让她换洗。
半个小时后,林浅从卫生间出来,洗去了身上的狼狈,桑葚看清了她的脸庞。
其实,这个叫林浅的女人长得还挺清秀的,虽然不是特别美丽,但是却有味道。
林浅走到了桑葚的床边,桑葚示意她坐下。
“如果我可以问的话,能不能说一下你和裴斯年的关系?”桑葚出于好奇,随口问了一声。
她此时正半躺在床上,抱着一个抱枕,看着林浅。
林浅很瘦,她的
tang脸色甚至因为过分的瘦而显得有些苍白。
她微微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一边开口:“我们结过婚的。”
桑葚心底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刚才在裴家大门口她说的话:“让我回家……”
“那后来……”桑葚看到林浅脸色微变,立刻挥了挥手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林浅忽然笑了笑,她笑的时候右脸颊有一颗小小的梨涡,但是这个笑却有些自嘲的味道,很晦涩。
“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裴斯年他并不是一个君子。”林浅顿了顿,“他当年刚刚医大毕业后在一家医院实习,当时我爸爸还是那家医院的院长,裴斯年很优秀,但是当时实习生留院的机会很小,所以他就走了歪门邪道。”
林浅话落,桑葚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浅继续开口:“当时我也是那家医院的一名医生,他千方百计地认识了我,和我结婚,利用我和我爸爸打好了关系。最后…呵,他污蔑我爸爸造成了一起医疗事故,又连带着把我也卷进了那件事情中去。我爸爸因为受不来名誉被破坏所以心脏病发去世了,我……我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工作,去坐了两年牢。”
林浅话语里尽含着苦涩,桑葚听得很揪心。
其实桑葚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的负心的事情她听说过很多,但是身边人亲身经历过的,却是少之又少。
林浅咬了咬下唇,她抬眼看着桑葚,眼底阴影深重。
“十天前我刚刚刑满释放,我去找斯年,但是他用各种理由不见我。我想回家,他也不让我回……”林浅的眼底有些落寞。
桑葚眉心紧皱,她直了直身子,凝视林浅:“他这么对你,你出来后还去找他干什么?”
但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要知道,曾经傅亦桓对她整整无视了四年,她还是一样赖在他的身边不肯离开…
林浅开口,嘴角有些落寞。
“我没地方去……”林浅的眼眶通红,“我很想他。就算他再怎么不好,他还是裴斯年。”
最后一句话,让桑葚整颗心都震颤了一下,她倒抽了一口气瞬间觉得心口有些微窒。
她伸手捂住了心口,咬了咬牙,林浅的话让她联想到了自己…曾经和她一样卑微不堪的自己。
这一夜林浅和桑葚一起睡,她似乎很累也很饿,睡觉之前桑葚拿了一些面包给她,她几乎都是狼吞虎咽,她告诉桑葚,自己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桑葚的心很软,同样是女人,有些女人可以很娇贵地什么都不做,每天只要逛街吃饭就行,而有些女人却是三餐都不饱,拼尽全力去追求幸福最后还落得个“很下贱”的名声。
林浅和桑葚,都是属于第二种女人。而林浅之于桑葚,又活的更加卑微。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楼下便传来了裴四年的怒骂声。
“昨天如果不是看在客人的面子上,你觉得我会让你踏进我家一步?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楼下,裴斯年的怒骂让桑葚立刻下床走了下去。
她看到了林浅无力地哭诉:“斯年,我没地方可以去……我很想家,也很想…很想你。”
桑葚站在楼梯上看都很清楚,此时裴斯年脸上有一丝异样掠过。
然而下一秒,裴斯年却又像是全副武装一般,冷视林浅,他上前,靠近林浅,眼神有些可怕:“想我?林浅,你应该怕我。两年前我可以亲手把你送进监狱,现在你出来了,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让你去揭发我当年对你爸做的事情?”
林浅脸色僵了僵,但是她却立刻拼命摇头:“不…我不会的,只要你让我回家,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不会…”
“够了,现在离开还有机会,否则,我现在就让警察把你带走。”裴斯年脸色绝情。
桑葚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林浅,何必那么卑微呢,这样的爱……该早点放手。
这个道理以前的桑葚不懂,但是现在的桑葚,却看的很明白。
林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她不想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监狱,她不敢违抗裴斯年的命令,她只能够悻悻离开。
***
A市,棋院,片场。
“傅先生,这个画面采用景深浅的镜头来拍摄,效果可能会更好,麻烦您再拍一次。”那位美国导演正在给傅亦桓看刚才拍摄的画面。
傅亦桓坐在休息的椅子上,身上的戏服还没有换下,额头上有几滴汗滴。
他重返演艺圈的消息这段时间在国内瞬间炸开了锅,他的一举一动再一次连续登上娱乐头版头条。
每个粉丝和每一个媒体都在关注他的回归,而这一次回归,傅亦桓
比以往要更加卖命演戏。
面对导演的建议,他点头:“好。”
同样一个镜头,他已经拍摄了几十遍,但是却仍旧不厌其烦地追求最完美的画面效果。
站在一旁的秦晴看着又走到了镜头前的傅亦桓,莫名心疼起来,她蹙眉。
他从来没有那么拼命过,因为桑葚撤股的事情,他需要重新回到公众的视野,同时就算他自己不说她也感觉得到,他是在试图麻痹自己。
这时,秦晴的手机响了。
“喂。什么?在美国?好,我知道了,我会通知傅先生。”秦晴挂断电话,眉心愈发紧蹙了起来,她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手机,心沉了沉。
十分钟后,傅亦桓走了下来,秦晴连忙递过去矿泉水和毛巾。
“傅先生,有桑小姐的消息了。”秦晴蹙眉开口。
她明显看到傅亦桓的脸色沉了沉,但是他开口的话语却是很冷淡的一个子:“说。”
“您联系的私家侦探查到两个月前桑小姐和陆朝夕一起去了美国纽约。”秦晴一字不落地把私家侦探的话传达给了傅亦桓。
傅亦桓的眼神在听到“陆朝夕”那三个字的时候,瞬间变得阴鸷。
“五点半之前订好去纽约的机票。”他扔下一句话,月兑下古装戏服,接过助手递过来的外套穿上,阔步离开了。
秦晴留在原地,心底叹了一口气,傅先生要去纽约找桑小姐吗?……
只有秦晴才明白,傅亦桓想要去找桑葚,绝对不是因为思念,他,不是那么大度的人,特别是不能够容忍别人的威胁和背叛,而桑葚,恰恰对他做了这两件事情。
他去纽约,不是因为追随,而是报复。
(PS:二更完毕,这章涉及裴斯年和林浅的故事篇幅有点多了,下面章节就还是以主角的感情路线为主~~不用担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