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三人站着,韩晨刻意的站到程暖面前,程暖眉头微皱。她并不希望韩晨在这里,可韩晨是自己是上司,程暖没权利命令他离开。
她觉得韩晨简直就是添乱。
程暖眯了眼睛,紊乱的心跳渐渐平静。
陆子扬阴沉沉的眸子看着程暖,半响后,他抬手指了下电梯口位置。
“程暖,能让你的朋友先离开吗?”
他终于是恢复了冷静。
可至始至终都没看韩晨。
韩晨脸色变了,同样身为男人,他觉得陆子扬根本不像是对程暖一点感情没有。
而一向冷静自持的程暖,对上陆子扬,情绪波动会特别大。
做销售的人,最会察言观色。
他心里揪了疙瘩,这前夫可是有点危险。
程暖这么多年都没对别的男人起心思,该不会还念及前夫吧?前夫条件优异,越想,韩晨看向程暖的眸光越是发紧,情敌份量太重!
“韩……韩晨。”
程暖回头看向韩晨,抿了抿唇,说道:“能帮我进去看看程程吗?”
程程一个人在病房里面。
韩晨望向程暖盈盈水眸,心口一动。手搭在程暖的肩膀上,声音低了几分。
“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他说完看了一眼陆子扬,转身进了病房。
韩晨总是懂得看场合行事,不管心里有什么疑问,他都不会此时说出来。而陆子扬不一样,对比之下,陆子扬像个任性的小孩,只要有一件事忤逆他的意思,必定是要发脾气,而且不分场合。
“他是你的男朋友?”
韩晨走后,陆子扬直接问道。
语气严厉,没有丝毫感情。
程暖皱眉,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和陆先生都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程暖心里也有气,被陆家人那么对待,她笑脸面对,不代表心里不怒。
陆子扬冷笑一声,黑眸紧紧盯着程暖:“你又要说,我们离婚了是不是?”
“是。”程暖回答。
陆子扬的冷静崩塌了,上前一步是要抓住程暖。
程暖迅速退后,和陆子扬对峙。她皱了皱鼻子,头有些疼:“陆子扬,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孩子生病,你以为我心脏承受能力有多大?能不能让你家人消停一点?”
程暖真是受够了,她哭过闹过什么法子都使用了,陆子扬依旧不放过她,现在孩子的病几乎要把她压死。陆子扬却像是置身事外,她恨不得能弄死了陆子扬,自己的人生就平静了。
“孩子还躺在床上,就让你的父母来争抚养权,陆子扬,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程暖渐渐硬气起来,她现在是豁出去了。
“孩子虽然五岁,可他什么都懂,你们家就这样直接上来赶人,程程会怎么想?程程也是你的儿子,你为程程考虑过吗?你是他的父亲。”
程程的监护人还是程暖,为什么这样不讲道理?
程暖早和陆子扬没有任何关系,陆家人站在什么立场来指责自己?
欺人太甚。
程暖不自觉的情绪激动起来,待发现,自己都有些迷茫。
她面对陆子扬,从来都没心平气和过。
深呼吸,直视陆子扬的眼睛,轻笑一声:“我现在是没什么出息,你们嘲笑我也是理所当然。可。我若稍稍有些能耐,陆子扬,你觉得你这辈子有见到程程的机会吗?”
陆子扬沉默着看她,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单单是程暖问题,心里也有了数。原本的怒气高涨已经渐渐熄灭,结果,她末了又补了这么一刀。
黑眸瞬间染上了火焰。
他气极,敢带着自己的儿子跑,还敢一辈子不让自己见到!
“程暖,你敢让我孩子叫别人爸爸!”
他咬牙启齿说道。“我饶不过你!”
程暖不说话,静静看着他。
那眸光里清楚的写着,不单单是这么说了,还会做。
陆子扬气结,拳头握紧又松开。
“程暖,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比不上你的金刚心脏。”程暖笑容中带着嘲讽,一旦适应了这节奏,根本停不下来,声音平稳:“陆子扬,我反正就这样了。我说的不是假话,如果不是因为程程,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和你见面。“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家人再逼我,我会做出什么事,还真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程暖根本就不会和自己有牵扯,这件事让
他开口:“看护说了什么?戳中你的痛脚,一直蹦到现在。”
那些暴躁的异样情绪是不该出现的,他迅速的压下去,换上高高在上的嘲讽。
“我怎么记得你中午还哭哭啼啼求我来着,怎么转眼就变成了疯子,还是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教会你的招数。程暖,让我怎么说你好,还真能耐了!”
程暖气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几乎都要暴跳如雷。
凭什么她要受这种侮辱!
可很快她就安静下来,发怒不是正中了别人的下怀,她得稳住,别生气别发火别难过。指甲都陷进了肉里,生疼,这才稳住了那阵心悸。
微微低头把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夹在耳后,声音淡淡:“人都是会变得。比如你,以前还沉稳大气,几年不见,不一样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程暖第一次发现,这样针锋相对,陆子扬原来一点都不可怕。
她第一次和陆子扬对峙的时候,还手脚发软心跳紊乱,现在,她都能应答如流了。
两人都恨不得掐死对方。
陆子扬脸色变了,下一瞬间扯过程暖就按到了走廊墙壁上,那动作快又狠,程暖被撞得脊梁骨发疼,顿时眼前一片黑。
陆子扬阴森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知死活!”
程暖脑袋都懵了,抬脚朝他的膝盖狠狠踢过去。
陆子扬其实是能躲开的,可他没躲,硬接下了,猛的往前一推把程暖挤到到墙壁和自己之间,半屈起腿压住程暖不断踢腾的脚。
“程暖,你记住,你欠我的东西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
程暖拼了命的挣扎捶他,陆子扬个子高大,手脚也长紧紧锁住程暖的手腕,她没有出路。
眼圈都红了,压低声音咬牙道:“你放开我!你这样真没意思,我们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你还想怎么样?”
两个成年人在大庭广众下动手,着实难看的很。
陆子扬脸色阴沉,看着程暖很长时间。
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动手?
程暖和他什么关系?
凶狠眸光渐渐黯了,他皱着浓眉,猛的推开程暖,退后一大步,拉开距离。
“程暖。”
他说。“你现在是求我,最好态度放好点,能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很多。”
程暖身上有些虚,只觉得好笑。
“那我真是求你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好吗?前夫!”——
骨髓移植手术前,必须先接受超大量的化学药物治疗,半个月的时间,看着程程痛苦,程暖头发都快熬白了。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这句话一句没错,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程暖能不揪心吗?
他疼的时候也不哭,就紧紧闭着眼。
程暖看他痛苦的模样,都十分难熬。
程程越来越苍白了,小脸瘦的让人心疼。
他越来越不愿吃饭,可是不吃饭,身体会越来越差。程暖告诉他多吃点才会病好。他很听话,吃完又吐出来,反反复复的折腾,他脸色都黄了。
程暖从孩子生病后,哭就成了家常。最近她越来越坚强了,多疼都得笑,她得鼓励程程,生病治疗,心态很重要。自从那次和陆子扬谈崩了以后,陆家就不再大规模的派人过来作势。只是陆母偶尔过来看看,也是捡程暖不在的时候。
她看不惯程暖,可是现在也不是干掉程暖的时候。
陆子扬又请了个专业儿童科的看护,这回是他自己把关,性格和软,倒是很少说话。
“妈妈。”
程程再一次做完检查,就被送进隔离室,等待手术。
他软软的小手紧紧攥着程暖的手指,声音虚弱。
“妈妈,我会死吗?”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纯净天真。
程暖的心一下子就刺痛了,她握着程程的手,却不敢用力。
那么脆弱,她现在连碰一下都小心翼翼。
“别担心,没事。做完手术,我们就能回家了。”
程暖想要亲亲他,可现在的程程脆弱的很,她抿了抿唇,很努力的挤出个笑。“宝贝,妈妈等你。”
“嗯。”
程程费力的点头。“妈妈。”
眸光越过程暖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男人,高大的男人面色沉沉。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那个自称阿姨的人,总说他会死,妈妈骗他才说不会死。
他心思有些沉重,也许妈妈真的是骗自己,最近越来越难受了,他不敢和妈妈讲。
“你不要欺负我妈妈。”
他说话声音很慢很弱,却很清晰,苍白嘴唇微动,清澈眸光干净一如往昔。“我知道,你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