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看似平静,但能看到他胳膊的颤抖,初初以为他会拒绝,只见他错着牙齿,忍痛道:“好,我答应你。”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知道怎么,初初见他难过,虽然也跟着难过,但心里是高兴的,她发现自己的高兴,实在不该。但她的心真的是豁然开朗了,他终于不走了,她没有开口求他,他终于不走了,虽然他心里装的是梅若烟,但只要有跟他相处的机会就已经满足了,不在乎他心里装的是谁。她才不在乎。
初初心情大好,梅若烟也心情大好,只有端木清平象失了魂一样地站着,而这边的元
白更是同情地望着七哥。心里道,梅若烟你怎么不知道珍惜七哥呢。感情一旦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心上的疤痕也许可以平复,但心里的伤是没有愈痕胶的,特别象七哥心灵这么干净的人。
梅若烟柔婉中略带妖媚地笑道:“表哥,暂时不要想我,等到该想我的时候再想,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到时候拿大花轿来接我,让平日那些自以为是的尼姑们也瞅瞅,我明心也有做凤凰的时候。好不好,表哥”
这时清平忽然看到藏在墙边的初初,他望过去,他不知道他的眼中有忧伤和留恋也有无力:“若烟,这些年既然是我累你没过上好日子,那是我欠你的,你想要补偿也是应该,我答应你,但是若烟,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你可不要痛苦。”
若烟妖娆地笑道:“怎么会,我是那样心胸狭隘的人吗”就尼姑而言她已经是很美,若是再养起长发,应该会更美。应该没有男人能够抗拒。
端木清平寂然地走过来,柔顺的目光望着元白:“我们走吧,看来我们不应该来。”
元白冲动道:“我去跟她说,七哥,你等了她五年,她不能这样对你。”
“再说你也不能再利用城雪了,城雪已经为你牺牲太多,你怎么能够只考虑你们你为什么不多替城雪想想,为了你,她险些死了,你还想再害死她吗”
也许端木清平根本没有听见元白的话,因为他正出神地望着城雪,他媚惑般地温柔笑道:“城雪,你还愿意吗”那感觉就象求婚一样,令人怦然心动,难以拒绝。
这是他自见梅若烟以来第一次这样以全部的目光望着自己,尽管有元白在旁边提醒,但初初被他的目光吸引,根本没有听见。她只是温柔的微笑:“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只要你不走,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清平凄清地,病态地笑了一下。
下了妙山,三人依旧回白马寺,元白对清平的态度非常冰冷,一路上还在抱怨清平,你怎么什么都答应她心里也有另一个声音,江城雪你怎么也什么都答应他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明显不对的事情非要去做呢
但是元白有另一个想法,如果清平远去上岛国,江城雪就得离开了,并且太太还要派人捉拿她,那么短时间内他就见不到她了。
一路飞奔,如果白马寺被押起来的随从逃走的话,此事就暴露了。到了白马寺天色已晚,奇迹的是,那几人仍在那里,也难怪,他们手脚被绑,嘴又被封,这里又黑暗僻静,怎么会被人发现呢。如果不来人,他们饿死在这里也有可能。
元白报歉笑道:“我是在试探各位的应变能力,你们常年跟随太太,责任是保护太太,所以应变能力是第一位的,我以为,凭几位的本事完全可以逃走,看来是我高估各位了。以后跟着太太这点本事可不行。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太太”
几人诚惶诚恐地爬起来,其实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胳膊腿都麻了,但一想饭碗都要丢了,饿两顿算什么事啊。
都毕恭毕敬地道:“九爷教训的是,我们一定努力。还拜托九爷别把此事告诉太太,不然太太一定会不高兴的,我们从此以后多练习拳脚就是了。”
元白心里笑道,你们怕我告诉太太,我还怕你们告诉太太呢。
初初仍装作怀有身孕的样子。回到府中,欧阳太太非常高兴,一面又埋怨元白,不该这么晚回来,动了胎气怎么办,演的极其入戏。
自初初遇袭以后,晚上门外便加了守卫,欧阳夫人又让她跟清平住在一起,但初初没有答应,她虽然喜欢清平为他的男色所倾倒,但明知他已有所爱,还要厚着脸皮跟他住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要让她就此离开他,她又舍不得,只要朝朝暮暮能见到他就好了,当她明白这一点,也为自己的简单感到不可思议。
欧阳夫人走后,清平望着她,又象是自言自语:“你很讨厌我”
初初摇头笑道:“我怎么会讨厌你,我们是朋友。我很愿意帮你的忙。”
清平的眼睛瞬间红了,是怒气上涌的那种红。接着他闭上眼睛:“我真不应该出来。我的智慧不足以应付世人。还是躲起来的好。”
初初知道他在梅若烟那里受了伤害,想象的美好在现实中破碎了,但她不知道他是坚持还是退缩,还是在迷茫。
她温柔地搭着他的肩膀:“清平,如果你爱她,照她说的去做也不过份,毕竟她没少吃苦。”
“城雪,我只想用情弥补,别的我不想做什么。”
“可你是爱她的,你不能拒绝她,对不对清平,反正我们也不是真夫妻,我就陪你演到底就好了,到时候你当了王爷,再把她接回来。从此不就幸福了吗。别把事情想得那么难,其实很简单,没那么复杂。”
晚上终于又回归一个人的宁静。端木清平没有再打坐,而是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翻来复去睡不着。
如果若烟同意,今晚他们可能就漂泊在江上了,他幻想着他们一起坐船的场景,相依相偎柔情蜜意。可是,不对,他忽然坐起来,他吓了一跳,他脑海中的影像不是梅若烟,居然是江城雪。
怎么会出现江城雪的影子难道他想与之厮守的人是江城雪吗当若烟说不想去上岛国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彻底的悲伤,悲痛之中为什么会有一种轻松之感
当他重又站在城雪面前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亲切,就象她真是他的妻子。
他不禁反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若烟我有没有爱过城雪对于城雪不应该用爱字吧。他提醒自己。
可是就若烟描绘的未来,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儿。他当王爷,她当王妃。为了这个,她可以忍受他跟另一个人生孩子。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我没有名利重要。我的高贵不能当饭吃。我又没打算用高贵换饭,难道我不是王子,就什么也不是了吗
教教书,画画总可以吧难道还维持不了我们俩人的生活吗但他又一想,他确实欠若烟一份好生活,正如城雪所说。
城雪的窗户还亮着。不知怎么,心里的积郁一扫而空。
若不是城雪,他怎么可能在这里生活下去呢,一刻也不想。他已经够了。以前的每个日夜,他们之间的点滴此刻都浮现在眼前。还有,被她柔软的手触模的感觉。他真佩服自己,居然没有揽她入怀。
一反常态,第二天清平起得非常晚,太阳已经上窗户了。
自欧阳夫人宣布城雪怀孕以来,犹其在遇刺之后,江城雪的地位更高了。
欧阳夫人已经派官方捉拿那三名刺客。
城雪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九个月磕磕绊绊,终于到临产期。某天晚上,在欧阳夫人的导演下初初终于生下了一个瘦弱的男婴。
试想贫苦人家生的孩子会胖到哪里去欧阳夫人早找好了女乃妈,孩子的一切都由女乃妈打理。
孩子满月之时就是端木清平继承王位之日,所以欧阳夫人加紧看护孩子,恐怕有什么闪失,如果孩子在这一个月之内被害,就算她再厉害也无回天之术了。
其实整个王府表面平静,实际是波涛汹涌,几十双眼睛,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呢。孩子的女乃妈更是换了又换,虽然欧阳夫人防守严密,但毕竟敌众我寡,有几次孩子都是在鬼门关外徘徊,小小的生命,活来不易。
有一次因为窒息险些丧命,还有一次是喂错了药,虽然女乃妈不承认,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欧阳夫人不会放过她们。
孩子经过富足的哺育,慢慢变胖变白了,初初也开始喜欢他。可是他未满月的小孩儿,就几次经历生死。他迈入豪门的第一步就这么险象环生,人生路何其漫长,又有多少凶险在等着他,难道这样的一生会比平淡更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