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无声无息地走了。心里有许多不舍,但好男孩儿闯荡四方,走遍天下,也许他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
埋葬了梅若烟,清平平复了心情来找初初。现在只有他们自己了,中间已经没有障碍。
清平选了好日子,阖府张灯结彩,就象当初大婚时一样。
清平身着紫缎衣,腰束玉带,足蹬黑色锦靴,头戴美玉,俊美非凡。其精神也如新婚时差不多。
初初虽未蒙着盖头,一身和清平同样颜色的衣服,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容颜似玉。
这是属于‘二进宫’了。为迎王妃回府,四方宾客齐来道贺,府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想不到清平搞得这样隆重。
初初已是旧人,虽不似新人那般娇羞,一下子赢得那么多的目光也未免不好意思。
那些年轻的公子们,此时终于逮着个好机会,抓住清平和初初不放,让他们轮番喝酒。初初得到他们的热烈欢迎。
引来众女客们的侧目。但清平的责任就是保护初初。略沾些酒,聊表心意即可。那些人想出各种招数挽留不放初初走。所谓新婚三天无大小,大家为图个喜气,图个高兴。
酒至半酣,清平终于有机会把初初护送回房。初初酒量不行,如果能行的话非把他们全灌醉。让他们一个也逃不了,看他们还嚣不嚣张。
一直在她身边替她挡酒的还有子明。多日不见子明更加儒雅了。
初初回来他显得非常高兴,他的高兴程度应该不次于清平。
他那高兴的样子,多少次欲言又止,初初知道他应该有许多话要说,但当时显然不是时候。
但初初能从他的神情里读出来:“七嫂,你可回来了。”
酒席一直拉到半夜,才有散去的迹象,送走大部分宾客,清平疲累之极。
可是回到房中见了守候在床边的初初。疲惫一扫而光,荡然无存。
他一句话不说,走过去,兜起她的下颏就吻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初初迷醉的呢喃。
所谓小别胜新婚。他们都是许久没有得到阳光雨露的小苗儿。这回终于得到了甘淋的灌溉。
许久没有享受这么舒适的被褥,舒适的床了。从此她再也不用飘泊,再也不用居无定所了。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偷袭了。
清平很细心,这里曾经是她住的地方,她走之后,梅若烟也住到了这里,把这里改得面目全非。但现在都被清平恢复了过来。
“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他攥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儿。
初初闭着美目笑道:“我愿意。”
“虽然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轻松,但至少我们是在一起的。”
“有什么可不轻松的?”初初柔声道。
但她忽然想起在刑场时,梅若烟的话。王府的秘密她都知道,梅若烟这是嫁祸于她。这王府之中是有秘密的,但到底是什么秘密,她哪里知道?
“你可知道梅若烟所说的秘密是什么吗?”
清平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若是知道不早告诉你了?‘
清平是不知道的,也许府中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不然嫁祸于她也不会起到什么效果。
但她忽然想起梅若烟要挟端木成时说的那些话。
清平柔声道:“别去想了,那不过是若烟危言耸听而己。”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清平又贪恋地咬着她,柔声道:‘对我来说什么都简单,只有你不简单。”
他点着她的脑门儿,不满地道:“我们久别重逢,你的小脑袋瓜里不许想别的事。”
“那我想什么?”
“想我。”
初初眨巴着眼睛笑道:“我想你想得都想不起来了。”
“那我就再让你想起来一次。”
他要准备二次战役,初初急忙用丝被裹住身子。娇嗔道:“你干什么?不许了。”
他不依不饶地道:“谁让你想不起来了?我要让你想起啊?那是我的责任。”
初初笑道:“你不用履行责任了,我也不追究。我们和平相处好不好?”
他斩钉截铁地道:“不好!‘
初初不得不臣服于他俊美的神威之下。
第二天初初起得比清平要早。因为她很想念这里,这里是她重生的地方。
此时下人们都起来忙碌了,服侍她的仍是海棠。
海棠拿着一件披风为她披上,温声道:“早晨露水重,王妃小心着凉。”
“谢谢你。”初初温和笑道。
海棠默默地低下头哭了。
“怎么了?”
“没什么。”她耸动着窄窄的肩膀。
“只是想王妃了。”
初初体贴地道:“是不是我走的这段时间里你过得不好?你跟着谁来?”
“太太让我跟着三女乃女乃的。”
“啊。知道了。”一听说是武思瑜,初初心里就十分明白了。
她的手粗糙无比,而且到处是口子。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她是怎么被遭踏的?武思瑜是把对她的恨都加在了她的身上了。
这不能说跟自己没有关系。
初初愧疚地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从今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这王府里还没人敢爬到我的头上。”
她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胳膊。谁知道海棠哎呦一声,赶紧缩回胳膊,用手捂着。
“怎么啦?”初初关切地道。
“没,没什么。”她一面说一面躲,怕被她看见。
她越不让她她便非看不可,到底是伤成什么样子?
她强硬地拉住她,退上她的衣袖,初初吃了一惊,那条手臂已经看不到皮肤,被层层血痂所覆盖,伤痕累累,许多伤口处还淌着血水。
“这全是她打的?”
海棠虽然忍着,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着。她点点头,眼泪都洒在衣襟上。
“你犯了什么错,她要这么对你?”
海棠哽咽道:“自从白薇女乃女乃死后,三爷一直没有回府。三女乃女乃心情很不好,也许是奴婢太笨了,总惹她生气,所以……”
“所以她就对你痛下毒手?这个娇宠蛮横的女人,其毒辣比梅若烟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海棠急道:“别,女乃女乃不可为了我得罪了她,她哥哥权倾朝野的大将军,连皇后娘娘也要让他几分呢。”
初初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怎么样的。”
“你母亲的病可好些了?”
不提这个还罢,一提此事。比发现她的伤还要委屈,眼泪大滴大滴地流出来。
“自从您走了之后,梅小姐管家,就再也没有发过例银了。”
“是独不给你吗?”
“不是,府里的下人们都被押了。有的为了还白菊的高利贷。把衣服鞋子都偷偷卖了。”
“衣服鞋子是府里给的,他们怎敢去卖?”
“都是逼得没办法啊。不然谁会愿意卖衣服呢。到时候还得借衣服穿。”
“以前白菊仗着是管家的女儿无人敢得罪,现在成了侧室女乃女乃,更没人敢得罪她了。大家的家里都是一窝八口的指望着呢,都怕失了差使,到时没地方可去,虽然心中有怨言但都不敢出声儿。唯有一个忍字。”
初初早听说白菊放高利贷的事。没想到当了侧室女乃女乃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这府中的水何时清亮过?恐怕只有越搅越浑,但是这趟浑水她趟定了。
“梅若烟为什么不给大家发例银,理由是什么?难道太太就不管吗?”
“她说金库的银子未到,迟两个月再发,到时候给大家利息。此后便没了动静。一当有人问时,梅小姐就以各种理由赶那人出府。‘
“自此以后谁都不敢问了。”
梅若烟手中不会没有银子。她新从端木成那里拿了五千银子,去了卢金的三千两还剩两千两,那些钱都弄到哪里去了?
看着门口肃穆而立的守卫,她明白了,那笔开支加了那里。
她又往花园中去。花园也被她改进了许多,花的种类更多了,湖旁的河堤也被她修过。她也不是没有作为。
从某方面来讲,她比她更有建树。但是她不会拿下人们的辛苦钱去搞这些东西。
何况她这么做很有铺张的嫌疑。因为原来的就已经很好了,她非要把一个宁静柔和的景致搞得那么隆重。
大致转了一圈,做到心中有数,那些下人们见了她都十分亲热,因为希望在她身上呢,那些不多,但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全部的希望,由此他们特别地讨好初初身边的海棠。
甚至以东西贿赂她,看能不能走个后门儿,先把例银要出来。
海棠知道初初的做风,一律推辞掉不敢收,虽然那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足够对同样赤贫的她产生诱惑了。
果然如清平所说,府里已经不比先前,他们虽然在一起了,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管家白川拿来了帐目,那是一系列的赤字,府内银库空空居然还有两万两的外债。
庄子上,由于水灾的原因,颗粒无收,已经难以为计。朝庭急着打仗,又不发赈灾粮。
许多庄主们反而来府中讨粮度命。
府中虽然有库存,养府中这些人没有问题,但是若救济那么多难民,那可是杯水车薪了。
小的麻烦未解决又来了大的麻烦。令她觉得自己能力的有限。
越是困难时期,越有债主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