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辰登时无话可说,仅凭一双眼睛会认出一个人来,这是什么境界?她自忖乔装得毫无破绽,却没想到竟能被人从眼睛里认出!下次再出任务,一定戴上帷帽,连眼睛一起挡住,前提是,她还能活着接下次的任务!
马车内空气凝固,一片沉寂。
许久,寒辰忍不住问道:“太上皇打算如何处置我?”
萧离染不可思议地看她:“我为何要处置你?”
“柳玉津是靖南王府封地的司刀公子,也是带品级的,难道太上皇不要给靖南王府一个交代?”
萧离染哼笑一声道:“那个柳玉津,朕早看他不顺眼,朕本就打算将他秘密除了,现在正好。”
寒辰皱眉,他的话……他的表情,为什么让她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不不不,她只管领赏金杀人,不管其他阴谋!
“那么太上皇的意思……”
萧离染重倚回软榻,轻叹一声,他发现了,这个女人虽然识时务,却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于是语气缓和下来,道:“你好歹是位官家大小姐,为何沦落到当赏金杀手的地步?”
寒辰坦然坐下,回答:“我若只想做官家大小姐,就会在秋府安安稳稳等着嫁人,不管对方是鸡是狗。可惜我不安分,不安分就要付出代价,比如不能拿了秋家的钱去不安分。所以我很缺钱,赏金杀手来钱最快!”像杀柳玉津这笔,一百两黄金,店铺问题马上解决!
萧离染又开始上下打量她了,好一会儿,紧皱着眉头道:“赏金杀手虽然来钱最快,危险却也最大,你一个女子,何必如此!”不待她说话,又道:“你要钱做什么,我帮你解决,秋寒辰,朋友不只是两肋插刀,还要有难相助。”
寒辰笑道:“既是朋友就更不能掺杂进金钱,否则,朋友就会变味。太上皇不必担心我会为银子乱杀无辜!我接生意是很挑的,不会枉杀好人和妇孺百姓的,这是我的原则。”也是她十几年杀手生涯的原则!她十岁之后埋葬了善良,变成冷血杀手,却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人性不泯灭。
萧离染脸色冷如寒冰,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良久,突然恼道:“朕是怕你出事,你明不明白?!你要钱做什么,朕给你。”
寒辰错愕,怕她出事?原来这世上除了康久,还有担心她生死的人么?连现在的生身之父都恨不得杀了她,谁会惦记她的死活?心头却突然一酸,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被天楚国的大家长关心一下,竟然心酸了。
她不是独来独往惯了吗,谁在乎别人的关心?!她才不在乎!
偷偷拭去眼角的湿润,下巴微微昂起,毫不犹豫的拒绝:“臣女只用自己赚来的钱!太上皇若无意治臣女的罪,就请太上皇给臣女留一片存活的天地。”
萧离染:“……”斜睨她一眼道:“秋寒辰,光有骨气是不能当饭吃的,朕若决心管你的事,有的是法子插手。”
寒辰不以为意,道:“我知道骨气不能当饭吃,所以才沦落到当赏金杀手的地步。但只要太上皇不以权压人,又怎能插手我的事情?”
萧离染突然露出一丝笑意,道:“秋寒辰,我早已经插手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对此,寒辰愕然加茫然,已经插手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沉默不语,仔细回想从泼太上皇猪血开始,两人说过的话,除了那夜酒醉放肆,她与太上皇似乎并无太多交集,他插手什么事了?
正在她苦苦冥想时,忽听萧离染道:“秋寒辰,展云有未婚妻了,你就不用肖想了!”
外面一直跟马车旁、展云的坐骑突然厮叫一声,马蹄声停下,像是受了惊吓似的。
萧离染撩开帘幔望去,昏暗的车灯下,瞧见展云的坐骑已落下十余,停驻在路中,而展云正拽着马缰绳发呆,倒像是他受到惊吓,而不是马受惊。不禁皱眉:“展云,发什么愣,快跟上。”
“是。”展云两退一夹马月复,追上马车,对萧离染欲言又止。
萧离染哼了一声,退回车厢内。
寒辰听到展云有了未婚妻,倒未吃惊,毕竟在古代,展云也不小了,有二十多了吧,换成普通百姓,他早该是孩子爹了。
不过,有了未婚妻的男人,她若想跟他亲近亲近,还得顾虑一下人家未婚妻的感受吧。所以,与展云相交,总得小心谨慎些……心里不是不失落的。但说她肖想展云……
呃,她长了一张恨嫁的脸么?家里人为把她嫁出,宁可让她与公鸡成亲,为死人守寡,他说她肖想展云……她模模脸颊,或许她真的长了一张恨嫁脸?
萧离染见她沉默不语,心下甚为不悦,攥了攥拳头,然后闭目养神去。
寒辰见不说话,也不敢造次,虽说当她是朋友,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里呢,心情愉悦时可以当你是朋友,惹怒了他,分分钟可取你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外面传来展云的声音:“主上,妙音园到了。”
萧离染示意寒辰下车,然后掸一下明黄锦袍,匆容走下马车。“展云,去敲门。”
寒辰望着妙音园在京城里的分店,心下暗笑一声,然后一脸正色地道:“通常这个时刻,温溪寿正在牡丹花下做风流鬼,太上皇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萧离染嘴角微抽:“……”他发誓再不会当她是什么大家闺秀、官家千金了,不管哪门子的大家闺秀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展云无视寒辰探究的目光,默默的敲门,每敲三下就会等一会,连敲了四次,门依然没打开。
寒辰笑道:“看吧,温溪寿绝对没功夫出来开门。”
萧离染冷哼一声:“把门踹开!”
展云运力,提脚,然后一脚踢出去,大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俊美妖孽的温溪寿满脸怒意地站在门槛内,恨恨地道:“大半夜的敲什么敲?!不想活了吗?”
展云默默退回两步,转头看向萧离染。
萧离染从阴影中出现在庭灯下,负手而立,“温溪寿,你一日不玩女人会死吗?”
温溪寿一见是他,脸上怒气登时烟消云散,笑着迎出大门:“一日玩女人不会死,但师弟我会很难受,当然,师兄是不知其中美妙的,哈哈哈!”
萧离染嗤之以鼻:“小心你兄弟早晚累死!”
温溪寿脸色一僵,这话怎么跟秋寒辰那女人一个调调?尴尬转目,却瞧见寒辰正站在门外的墙影处,不禁大笑:“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到我这小小妙音园里来了?真是蓬荜增辉啊!小辰儿也来了,是到我这里来避难来了吧?”
寒辰懒得理他,将头转向一侧。只不过,这一侧正好是展云的位置。
萧离染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展云觉察出主子目光不善,忙退到萧离染身后。
“温溪寿,收拾个房间给秋寒辰住。”萧离染嘴角挂上常见的微笑:“以后只要她愿意来住,就让她来住,免得住在客栈里被绑了去跟公鸡拜堂。”
温溪寿:“……”跟公鸡拜堂……谁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寒辰:“……”父亲要捉她回去押送靖地跟公鸡活一生……他都听见了?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萧离染冷睨一眼温溪寿道:“她在妙音园里是客人,你若再让她参观你**,瞧朕会不会阉了你!”
温溪寿不愠不恼,模着下巴,笑咪咪地看着萧离染道:“师兄也会有怜香惜玉的一天,真是稀奇。不过,怜香惜玉就怜香惜玉吧,又不丢人,何必故作深沉,女人是最喜欢被怜香惜玉的,小辰儿,是吧?”说着朝寒辰抛个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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