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顿饺子皮,剩了一碗饺子馅。宋希就更愤怒了。他包饺子用的都是好东西,这么咸又不能吃,扔掉多可惜啊。偏偏家里没养猪,鸡鸭也没有。
宋希考虑着天暖以后要不要逮几只鸡崽。
大正月的,家家户户都要走亲戚。宋希没有亲戚可走,就一个人守着炉子看医书。
看着看着,外面鞭炮声几乎都听不到了,算算日子,宋希才发现都已经过了初十了。
过完初十村里的年味就淡下来了,亲戚也差不多都串完了。
很快便是十五。
吃完元宵,村里走了许多人,上学的,打工的。
宋希裹了裹大衣,拿了锤子出门砸煤。他买的煤多,院子里放不下,就都堆在院墙外面了。两堆煤,一个冬天下来也不过烧了大半堆,一吨多点。只是这天迟迟不见放暖,往年过完元宵节好多学生返校的时候就已经月兑掉棉外套只穿毛衣了,可现在仍旧冷的一如三九天。所幸年后一直没下雪,不然在外头上学打工的人只怕想走出去都很困难。
砸了一小堆煤,看看够两三天的份,宋希停了手。
当晚,气温骤降,从零下十几度降到零下二十几度。宋希半夜被冻醒,爬起来添煤,把炉子捅得旺旺的,又多加了一床被子才睡暖和了。
清早起床先去看大棚,炉子应该是后半夜熄灭了,大棚里面温度有些低,还好没掉到零下,宋希赶紧重新烧起炉子。
羊圈里几只羊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所幸每天睡前他都记得拿塑料把羊圈罩起来,不然昨晚这几只羊肯定得遭罪了。
早饭后李全根来了一趟,带着他儿子从宋希这里拉走了两车煤。他们家大棚多,却没料到这个冬天这么冷这么长,家里的煤就快顶不住了,镇上卖煤的钟家那里也断货了。
每天中午天最暖和的时候宋希都出去砸煤,砸成小块就一筐一筐背进院内。杂物室放一些,客厅角落放一些,东厢房放一些,余下的全都送去后院。
大门外两堆煤,一堆是日常烧着的,一堆没用过,已经落了厚厚的雪壳,冻得结结实实的。那堆煤宋希以前觉得大概用不到,就一直没去动,有时还会往雪壳上泼些水让它冻得更彻底一下。
天气太冷,村里有几户人家冻得受不住过来借煤,宋希都借了,不多,两三百斤的样子。同时自己也加快了打煤运煤的速度,没几天那小半堆大块煤就只剩了一堆碎煤渣。碎煤渣拿水拌拌,用来压炉子最好不过。住人的房间里怕一氧化碳中毒不敢用,用在大棚里却是刚好,睡前压一炉子加水的碎煤渣,弄好了能烧一个晚上。
宋希把碎煤渣扫了扫,打算全都送给全根叔。压炉子是个技术活,很显然他没那个技术,只怕还不如让他半夜起来一次给大棚炉子添煤呢!
李全根过来拉煤渣的时候精神不太好。不只是他,全村人的精神都不太好。正月早就过完了,按理早该暖和了,但是现在甚至比年前还要冷上许多。这么冷,春耕怎么办!村子大多人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地膜蔬菜,可现在别说地膜菜种不得,连温室大棚都有些吃力。去年秋天已经毁了一季收成,春天又迟迟不来,土里刨食的人,老天难不成是想断了大家伙的生路?
宋希越发精心侍弄着他那小小的大棚,晚上但凡爬的起来都会起来添一次煤。他存粮很多,肉也充足,大棚里蔬菜不断,一个人的日子过的很是宽裕。
二月过半,气温有了上升的趋势,夜间已经很少降到零下二十度以下了,白天也稳定在了零下十度左右。比之往年还是冷的出奇,却总算有了好的兆头。
二月下旬,又开始下雪,不是很大,却一直不见停。
三月初,雪停了,气温开始大幅度上升,夜间最冷的时候也在零度以上,白天太阳好的时候甚至能到十来度。
村里的老农都很担忧。
宋希也很担忧。
冬天太长,雪太多,几乎整个冬天的积雪都没化掉,现在突然变暖,积雪融水只怕会带来一场春涝。
宋希家远离村子,离山最近,若是春涝只怕是最先受到冲击的地方。所幸地势够高,房子也足够结实,只是一点冰雪融水,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也幸好这边没有大的河流,地势也相对平缓,又常年缺水,记忆里这边还真没闹过水灾。
春涝是在一个晚上出现的,没有任何预兆。
宋希睡梦中听到屋后隐隐约约不知道什么声音,到底没醒过来,又睡了过去。早起出门,就见屋后不远处多了一条小水沟,不太深,也不太宽,却很急,沟边泥土冲刷的很厉害。
宋希蹲在沟边皱眉看着,突然手一伸捞了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上来,然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一条毒蛇,毒性很强,被咬一口救治不及时的话绝对活不过三十分钟。
宋希从一点点大就在旁边小青山上跑,熟得就像自家后院一样,那么多年可从没看见过山上有这种毒蛇。
想了想,宋希拎着毒蛇去找村长。天气暖和了,说不定会有人想上山,寻常人若是碰上这种蛇只怕连下山求救的时间都没有。
村长脸色很难看,伸手想拿过那条蛇细看。
宋希赶紧收回手:“三叔你小心,还活着呢,等我回去采了蛇毒看看能不能先做些解药出来备用。您跟大伙儿说说都先别上山,等过些日子我先去探探路再说。”
“唉!”村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皱纹又深了几分。
宋希回家以后很快就采了蛇毒把处理过的死蛇给村长送了过去。
村长也很快在村支部大喇叭上告诫了一遍又一遍。
莫名变冷变长的寒冬,从山上冲下来的毒蛇。想起养父曾经的欲言又止和精心准备,宋希更加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