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王江明和冯金木听完指挥部同志的汇报后,就准备放下手头的工作,分头去“化缘”,筹集湖滨广场建设资金。必个亿的建设资金,对于云阳这个只有三百多万人口的地级市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云阳一年的财政收入就那么十来个亿,还不如沿海和内地发达地区的一个县。市属工业连年亏损,下岗工人就有好几万,吃饭都成大问题。要从地方财政拿出几个亿的钱来建文化广场,那真是比割党政官员们的肉还难受。好在王江明在省政府部门工作多年,凭着他熟门熟路的关系,他亲自找省里有关领导要了城建资金八百万。可这八百万对于湖滨广场还只是杯水车薪。王江明对许炎林、屈福田说:“草鞋冒样,边打边像。不要等到钱都到账上了再动工。你们尽快干起来,我和金木同志进省、进京找领导求援,找朋友支持。”
王江明停了停,又对冯金木说:“冯市长,赶快打几个报告。一个是向水利部打个报告。据可靠消息,国家水利部朱副部长手中有一笔江湖治理资金,听说朱副部长前两年到云川指导防汛,住了半个月,你一直陪同着他,形影不离,你们之间的关系不错。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一定要从朱副部长手中掏出几千万来。二是向国家环保总局打个报告。就以洞庭湖内湖治理污染的名义要钱。这件事由我来负责,我有一个朋友在环保总局,我去找他帮帮忙。虽然这笔钱用于湖滨广场建设,是有点巧立名目,但我认为,只要钱能要回来就行。不管怎么用,那是我们自己的事。”
冯金木说:“王书记,你的指示我照办,找朱副部长要钱的事,我也会尽能力去做好。但如果实在没要到钱,可别打我的板子哟。”
王江明说:“金木,我知道你有办法,要钱你应该比我行。湖滨文化广场建设可是你的份内事,我算是给你分点忧担点担子咧!”
冯金木恭维着说:“王书记一言九鼎,办事雷厉风行,我冯金木岂敢怠慢。好吧,明天我们就进京,怎么样?”
“好!”秦沧水情绪亢奋地说,“通知接待处,给我们订明天到北京的机票。明天刚好是18号,日子不错,一定会马到成功。”
湖滨广场位于云阳市的西北面。一条云阳大道横贯市委、市政府。十几年前,湖滨广场还是一片荒草萋萋的乱山冈。市委、市政府相继从老城区搬过来后,湖滨就成了黄金地段。之后还成立了湖滨开发区,几届全国和世界性的龙舟赛也在湖滨内湖举行。由此湖滨名声大噪,不少港商、台商在这里投资建大厦,修宾馆,搞娱乐城,一时间,湖滨成了一片投资热土。可谁也没想到,满怀信心而来的港商、台商们,并没有在这里创造任何辉煌,一个个被逼得走投无路,溜之大吉,发誓屙尿也不朝云阳这个方向。有一位台商投资几千万,和湖滨开发区一起在湖滨建一个三星级宾馆,结果投资方的钱全部到位用在了基础建设和主体工程,而开发区的钱一直不能到位,这浩大的工程只好停了下来。可是这一停就停了六七年。后来市委、市政府仰慕湖滨的优美环境,选择内湖一个具有神话般故事的小岛屿上建了一座宾馆,名叫湖岛宾馆。上面来了大人物,都住到了湖岛宾馆。市委、市政府的重要会议,也都要到湖岛宾馆召开。湖岛宾馆虽然离城区有几里路,但如今的领导干部都是小车进出,又不步行,谁还害怕这几里路程?正是这里偏僻安静,环境幽雅,湖岛宾馆才宾客盈门,车水马龙。
湖滨原来还是有一个小广场。说它是广场,也就是地方大一点,四周都是铺面,民政局发放福利彩票模奖都在这里进行。广场的建筑性标志就只有一座石雕,还是云阳市委搬迁后修建的。前任市委书记辛晓林调到云阳后,就把广场四周的所有铺面全部拆除,就连台商日进斗金的娱乐城也被炸掉。同时将广场靠近湖滨延伸了好几百米,面积比原来增加了好几倍,广场才真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广场。经过几个月的建设,湖滨广场初具规模。过去的水泥坪和乱石岗都植上了绿茵茵的外国草皮,一块块整齐划一,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市民们都说辛晓林不负众望,为云阳人民办了一件大好事。
王江明吩咐接待处的哈处长带了不少云阳土特产进京,住在云阳驻京办事处。晚上王江明走访了几位京城的老领导,回到宾馆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王江明感到有点累,躺到床上正准备休息,手机却叫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的号码,才知道是湖岛宾馆的副总经理姜红霞打来的。姜红霞三十出头,原是接待处的一名普通干事,几个月前才调到湖岛宾馆。姜红霞颇有几分姿色,也算得上一个女强人。在接待处工作时,经常接触一些大领导,因此京城和省里的一些领导到云阳,就要问到姜红霞。可姜红霞和接待处的领导关系一直不太融洽。辛晓林上任之初,姜红霞原以为他是个贪财之人,想以自己的姿色打动他,弄个好位子坐坐。一天晚上,姜红霞提了点礼品,独自敲响了辛晓林住处的房门。辛晓林正在看一本经济学理论书籍,听到有人敲门,便走过去开了门,见是一个女人,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女人长得还不错,这时候来找我,肯定有名堂。他在心里说:千万别中了人家的美人计。于是他问道:“你找谁?”姜红霞自我介绍说:“我是市接待处的姜红霞,想跟辛书记汇报一下思想。”姜红霞原以为他会热情接待她的,没想到辛晓林没给她半点面子,板着面孔说:“你一个女人,晚上到我屋子里,和我套什么近乎?孤男寡女,人家会说什么?有事明天到办公室谈。”说完把门关上,将姜红霞拒之门外。几天后,市里开处以上干部大会,辛晓林又没点名地将这事和盘托出。姜红霞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之后,姜红霞见到辛晓林就绕道走,逢人便说他是个伪君子,不得好死。
王江明接替辛晓林到云川担任书记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们俩走近。那是王江明到云阳才几天,北京一位部长到云阳视察工作,姜红霞负责接待工作。那晚王江明陪那位部长喝酒,没想到那位部长真是海量,一口气喝了十几杯酒。王江明怔住了,想就此收场。坐在一旁的姜红霞见状,忙跑过来救“驾”说:“首长,我是王书记的部下,我代他敬您几杯。”那部长也有些,见到一漂亮女人过来敬酒,正求之不得。结果姜红霞将那部长灌得说话都有些不讲场合了,还差点当众将姜红霞搂进怀里。后来,王江明带着姜红霞到京城找那部长搞一个项目,那部长二话没说,就批给云川五百万。王江明说,这功劳应算在姜红霞身上。从此后,王江明对姜红霞另眼相看。尤其是听到姜红霞曾经被辛晓林羞辱过,王江明对她更有了一种同情和关爱。春节后,王江明就提议让姜红霞当了湖岛宾馆的副总经理。之前,王江明一直住在湖岛宾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没有,谁也不清楚。哪个有闲心管这男女之间的破事呢?何况他还是云阳的土皇帝。
王江明将手机贴到耳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王江明问道:“红霞,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王书记,你可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姜红霞娇气而又关切地说。
“谢谢你的关心,红霞,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昨天,我的一个搞建筑工程的表哥来找我,说他要参加湖滨广场建设竞标,我开始回绝,可他说什么也不肯走,死缠硬磨,要我找人说说,帮他一个忙。我没办法,只好答应试试看。王书记,我只能求你,看能不能帮到这个忙。到时如果能拿到工程,我表哥答应会重谢你的。”姜红霞说。
王江明顿了顿,说:“红霞,我在北京有几天时间。广场建设项目招标竞标定在这个星期六,你去找许炎林和屈福田说说。怎么样?”
姜红霞说:“王书记,我表哥说他可以带资进场,先不要政府一分钱。你们不是说资金缺口大,资金一时到不了位,你和冯市长不正在北京要钱吗?要是我表哥来搞这个工程,可以暂时缓和你们的资金压力,算是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不过王书记,我还是要说清楚,我表哥不是国营建筑工司。”
王江明听说可以带资搞工程,暂时不要建设资金,心里便有些想法了。他说:“红霞,这样吧,我跟许炎林他们打个招呼,你明天一上班就去找他把情况说说。可以委婉一点说说你表哥的想法,我们现在正在筹集资金,只要你表哥真正有实力,不是做皮包公司,又可以带资入场,我们不管他是国营还是个体,都是可以竞标的。”
“那太谢谢你了。王书记,”姜红霞有意拖慢腔调说,“告诉你一件事,下个星期五是我的生日,我想请你吃餐饭,不知你肯不肯赏光?”
王江明说:“红霞,我会尽快办完事,一定赶回来为你祝贺生日。需要什么礼物吗?”
“什么礼物也不要。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只想得到一枝玫瑰。哦,忘了告诉你,我没有请别人,就我们俩好好地聊聊,好不好?”
王江明说:“好吧,到时我为你点燃生日蜡烛,分享你生日的快乐,祝你永远年轻美丽。”
“谢谢,谢谢!”
……
俩人在电话里谈了半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