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哧的一笑,脸上的冷霜像是瞬间融化了。
他淡淡说道:“真没见过道歉的像你这么横的!”
连雅颂反驳他:“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小气的!都道歉了还冷着脸不松口!”
江望不悦道:“我要是小气的男人,就不会从伦敦连夜回国来找你。”
连雅颂还是不服气,道:“我要是耍横的女人,刚才听到你说苏润和你还有联系就已经要掀房顶了!你还没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
江望默默将纸杯里的水啜完,才如实答道:“那天晚上她确实在我的公寓里。我在卧室工作,她在客厅等我出关。期间我的手机一直放在客厅。这件事有两个前提,一是我不知道她会提前和房东太太他们打好招呼,堂而皇之就进了公寓的客厅;二是我一旦投入了工作便不会开手机,所以当时没在意手机放在那儿了。”
连雅颂咬牙道:“所以,她擅做主张删了我给你发的紧急短信?连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事情也没说?”
还没等江望回答,连雅颂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发问:“那她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道歉!你还要护着她吗?”
江望揉了揉太阳穴,继而才揽住了连雅颂的双肩,顺便将她的左手按住,以防她的针再跑出来。
他有条不紊地解释道:“首先,我说过了,苏润的爱很偏激很疯狂,她在我身边做过的比这疯狂的事有很多。相识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这一次一样还是只能迁就她。其次,这件事情现在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处理了,我们对待这件事,也像是刚才的吵架那样,翻篇吧!好不好?”
连雅颂还是气不过:“你为什么一次次地迁就她?就因为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陪着你?那以后她还来破坏我们呢?以后她来伤害我呢?你是不是还要迁就她?”
江望眸色一暗,旋即坚定地说道:“不会的!我已经警告过她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迁就她了!而且你是连家的二小姐,你哥哥连奕在伦敦大名鼎鼎,她很在意她的事业,不敢招惹你的!”
连雅颂还是觉得心塞,却又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
江望一切疼她宠她的细节做的都很好,唯独涉及到苏润的这一件,让她觉得难受,如鲠在喉。
“哥哥他们还在生气吗?”连雅颂不想再和江望吵架,只好先妥协,转移了话题。
江望感受到了她刻意的妥协,心中漾开了一丝丝涟漪,但是面色上并没有多少表现。
他有点感动,但是被自己掩藏的很好。其实此时应该表现的更溺爱她一点的,可是他看到她吃醋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狠不下心骗她。
他狠不下心骗她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苏润,一切都是她自己脑补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将一部分的事实告诉她。
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现在她的主动低头,更是让他罪恶感加重。
他猛地将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馨香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冰凉传递给了她依旧发烫的额头,印了几处后才离开。
他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发丝,轻声说道:“临走前,风助理和我说好了。伦敦这边接下来的事宜都交给她处理,我只需要在中国照顾好你就可以。”
想到风雅姐,连雅颂心里有些难过。
她依偎进江望的怀中,蹭着他的胸膛闷声道:“我错了,我不该什么都不考虑好,就丢给你和风雅姐这么一堆烂摊子来收拾的!活了二十六年了,我还是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每次一出事,不是求助唐家就是求助大哥和风雅姐,我觉得我活得很失败!”
江望轻笑道:“没关系,以后再有什么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你不用再过两头讨好的日子了!”
连雅颂一惊,猛地抬头,问他:“什么两头讨好?你干嘛这么说?”
他是看出了什么吗?
江望直直地看着她,看进她眼中的一汪清潭中,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一直在讨好唐家人,是吗?你看向病床上的唐绍寒,眼中的神情不是担忧,不是祈祷,不是恐慌,而是焦虑。你在焦虑什么?焦虑唐绍寒一病不起之后,你会被唐家人摒弃?”
连雅颂瞬间僵住。
久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僵硬的问道:“江望,你查我?”
江望点头,并无愧疚之色,回道:“你哥哥也查了我。我们彼此扯平。而且,我不认为多了解一点我未婚妻的信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你完全可以直接问我!”
“你会说实话?”江望想也不想的就反问她。
连雅颂很是窘迫,她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自卑心事被拆穿了。
每个人心底都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唐家和连雅颂的复杂关系,就是连雅颂心中的一片阴影。
她轻易不愿触碰,可此时却被另一个人看穿。哪怕这个人是她现在深爱的男人,她都觉得窘迫,窘迫得无处遁形。
她的确做不到和江望说实话。
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和他说,她最初其实是被唐家女乃女乃当作童养媳养在唐家的呢?
如果不是十三年前那场大阪地震,唐绍寒拼死救她一命,她只会自卑的活在唐家人高傲的阴影中,等着有一天连家人会将她接走,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更是永远不敢爱上唐绍寒这个人的。
可现在要怎么回答江望?
“我是小心翼翼地在唐家生活着,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和唐家人相处着。可不管唐家其他人怎么看我,起码唐堇和唐绍寒两个人是真心对我的。我看着唐绍寒躺在里面,的确很焦虑。我焦虑的是无论他醒来或者不醒来,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法报答他对我的恩情了!”
江望看着连雅颂瞬间湿润的眼睛,忽然有些不忍了。
他将她继续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好了,这下你问出了我的一个秘密,我也挖出了你的一个秘密,我们扯平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好不好?”
连雅颂苦笑道:“怎么可能不提?你现在在国内,苏润在伦敦,我倒是能做到不和你提她了。可唐绍寒就在我们跟前,而且生死未卜,怎么能不提他呢?明天唐家的伯父伯母,爷爷女乃女乃应该都会来了,恐怕你还要和我一起面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