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b.新)大唐绮丽客:更新时间:24-2-4:35:9。我曾经的恐惧,就是旧日的爱不断回来纠缠,那是我长久以来不能背负的,仿佛是前世的罪孽,代价之高,让人无法承受。所以,我远远逃避,逃到了塞外,在这荒无人烟的土地,眺望沙漠的金黄,那是跟长安不一样的炎热。可是,我的寂寞没有放过我,眼前总是浮现熟悉的面容,那日的风,雨,桃花跟剑……b.新
“云指挥使,云指挥使!敌军先锋已到沙丘。”一员将佐靠近过来,提醒说。724356
我从呆想中惊醒,打开行军包袱,拿出俞玄机送我的千里眼,观测前方。地平接线处,一大队人马裹着烟雾,腾腾而来。怔了怔,我又瞧了瞧,“不是一个联营,是一个纵队!”联营大约一千人,纵队就是一万,在数目上差多了。
罗通靠过来,接过望筒举起,“娘的!谁的侦察?”
“云指挥使,是神策司军机营的军情。”
“准是尉迟玄这个大老粗的部下!”罗通咒骂。
我嗯了嗯,捏着胡须思考,到塞外这许多日子,已是老长,还是络腮胡子,这要让丽阳公主看到,一定是要摁着脑壳剃掉的。
“打么?”罗通问。
我抬头看了看天,“黄昏了,他们会停在沙丘驻扎。”说话中,前边马嘶人喊,停止了行军,紧接着吹起了露营号,人马扎营。
我收起望筒,“休息吧,明日发起进攻。”
罗通奇怪了,“为什么不晚上突袭?”
我冷冷说道:“偷袭!我大唐神策军,对付一个前部先锋队,用得着偷袭么?”
“可是,可是,敌军比我们多了九千人!”边上将佐瞠目结舌。
我走向野营帐,“睡觉,天亮了叫我。”
罗通跟着我,一边向那将佐笑了笑,“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传。”一边追上我,“喟,阿聪,这样好么?是不是派人向苏总管报告?”
“在此我是主将。”我皱眉,“要不要换你当!”
罗通赶紧摇了摇手,“不,不,听你的就是。”
掀开帐蓬,我钻进去,也不解衣甲,就这样躺倒就睡。梦内,似乎听到了战马的低嘶,马蹄的轻踏,兵器的擦响,铁马冰河的静静停顿,随后视线飞速后退,越过戈壁高山,看到了长安雄伟整齐的坊墙,桃花纷落的汉白玉桥上,丽人隐现。阿武洁白如玉的脸,冲着我俯下来,温柔敦厚。她微启红唇,唤着我。
“阿聪!”
我惊觉,拔剑坐起来,黑暗中有人在我旁边,伸手按着我肩头,“是我。”罗通的声音在夜色内说。
“怎么了?九哥?”
“睡不着。”罗通说着,挤过来躺在我边上。
我松手放剑,“噢,以后别这样偷偷模模,会出事,这儿不比长安。”
“长安,唉,我都忘了是什么样子了。”罗通叹了口气,又问,“你记得么?”
“我也忘记了。”
“噢。”罗通不信的语气,“李师姐的莲汤,俞院长的禅茶,萧小妹的冷香酒,这些也没印象?”
我笑了,“嘴上说着不记得,你其实比谁都记得清,还来问我。”
罗通推了我一下,“我不象你,还真当没心没肝了。”又叹了口气,“你倒好,有好几个妹子记挂着你,我可是孤家寡人,就记着也是别人的。”
“怎么,我小师姐临行不是送了你冷香酒么?”我知道他心上的事,就说。“应当说有门了。”
罗通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送是送了,但我知道,这酒是带给你的。”
我沉默了会儿,闭上眼,“睡吧,明儿有事。”
“一千对一万,你睡得着?”
“有什么睡不着,大不了一个死。”
罗通伸手抓起我,“娘的!我就知道你小子疯了,一上战场我就看出来了,你这次西征,是存心找死来了!”
我挣开他,“你怕了?”
“我怕什么!可是你记得你娘么?记得你爹么?记得这一千子弟兵的爷娘么!你拿谁的命在开玩笑!”
“西突厥号称数十万之众,但都是些乌合。不然前月苏总管怎能以四百骑击败四万,我这里还比他多五百人,敌军少三万,又怕什么。”我冷冷说道。
“你能跟苏总管比,他是上将军,鹰娑川一战,敌远来疲惫,阵脚不稳,方被我军乘虚而入。但这儿是谁领军?是昔年魔教大头目护法左王萨萨满,这人当年用兵极勇,曾大战秦二叔,就宇文成都也不小瞧他,你倒说得这么轻松。”
我模着下巴,“萨萨满又怎样,人老珠黄,你我比他年轻,打战就靠股热血,而且萨萨满隋亡后久不用兵,这次忽然重出,来帮西突厥,那是活得不耐烦。是他自找死路,不是我。”又道,“你若怕了,这次不要跟我,你回秦二哥那去。”
罗通怒道:“死也要跟着你!想赶我走,做梦!”说完侧身而卧,不再理我。
我却睡不着了,撞了撞罗通的背,“九哥,你前几日跟程老叔说了好一会儿话,都说了些什么?”
罗通哼了一声,“你想听,你去问程叔。”
我嘿嘿二下,说道:“我敢问他,年前太宗还在时,我说过他是草包,这之后见了我就吹胡子瞪眼的,也不知是谁多嘴,跟他说这话。”
“你这小子,什么话不好说,这么说程老爷子,他当然生气了。”
“那不是我还小么。”
“也不算小了。”罗通说着,笑了,“我说你小子怎么老躲着程叔,怪不得程叔纳闷,说你不象其他小字辈,不粘他。你心虚什么,你那话程叔老早忘了,他会计较这个。”
我以手托头,“九哥,倒底说了些什么,是秘密么?”
罗通咳嗽了几下,拿腔捏调地说:“小子,你很崇拜英雄是吧。比如你老子罗成,不过我跟你说,咱年轻的时候也一样,人总是崇敬以前的英雄,又怎知他们背后的懦弱,害怕,悲伤。他们这辈子的爱恨离合,辛酸苦辣,和常人其实没什么二样。还有,小子,你记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记住名字,更多会默默无闻,而且不等他们老死,就会有新一代的人起来奋斗,没多久,小子,你就会创造自己的天地了……”
我拦住他,“别说了,什么怪谈,闷死人。”
罗通道:“早叫你别问的,这会儿来怪我。”他翻转身子,继续睡。
我隔了会儿,又说:“担搁了多日,才算进兵怛笃,这战事怕要拖。”
罗通不响,“九哥。”我又叫了声,侧耳听去,鼻音沉重,原来睡了。“睡这么快!”我喃喃道,有些不满,把我吵醒了,自个倒睡着了,真的很想踢他一脚。这样想着,合上眼,试着再入梦乡。谁知接下来辗转反侧,竟再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盘腿调息,直到黎明淡白的光线照了进来,方收了功。
推了推罗通,我钻出营帐,伸了伸腰。抬眼四顾,唐军已纷纷起来,号角在远处吹响,旗帜鲜明的帐蓬间,几个队官掮着长枪,往来穿梭,让还沉睡的人起身。然后,兵士们整束衣冠,检查军器,在清晨的阳光里,保持着一份少有的和谐宁静。
??
大唐绮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