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忽然静了一瞬。
片刻后，一阵喧嚣嘲弄。
“哈哈哈！哪家来的小女圭女圭，一看就是新手，三百两银子压豹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笑道。
“你还是重新押宝吧，豹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摇出来了，压大或者压小还有点希望。”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道。
穆轻语没有搭理他们，眼睛看向庄家，淡淡道：“我压豹子。请开吧。”
庄家是一个面容平凡的男子，脸上笑容不变，仍旧彬彬有礼道：“小兄弟有魄力，想通吃庄家并无不可，只是你确定下注了吗？”
穆轻语仍旧淡淡道：“我压豹子，请开吧。”
庄家目光一顿，笑容有些僵硬，片刻恢复正常，手伸向色子盅。
“大大大！”“小小小！”人群有些兴奋，在他们看来穆轻语输定了，这仨百两有他们的份。
庄家手放在了盖子上。
穆轻语深眸盯着色盅，如玉藕臂随意往桌上一搭。
庄家拿起盅盖，食指微动。
穆轻语玉白手掌微微一颤。
“嘶！”人群传来一阵吸气声。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巧合吧！”
色盅开，只见三个六点静静躺在盅底，黑点与白色色面对比鲜明，似乎在嘲讽着谁。
庄家脸上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脸色有些难看道：“怎么会这样？！”
穆轻语微抿双唇淡笑道：“哦？那应该是怎样？依照规则，现在下注的银子都是我的了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玉手一揽，庄家面前那一大堆银子银票，以及其他人面前下注的碎银铜板全到了面前。目测该有一万两了。
穆轻语心想，果然赌博是赚钱最快的法子。
庄家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唇红齿白，俊美出尘的男子。辛辛苦苦大半夜，准备来个豹子通杀全场，结束这一桌，想不到最后杀出个程咬金！他想不通，明明动了手脚将点数变了，为何开出来还是豹子！邪门。
“怎么不继续了？”穆轻语整理好，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由出声提醒。
“继续！”庄家脸上笑容勉强回来了，不过怎么看都怎么不自然。
“我押大。”穆轻语道。
“开！四五六大！”
“我押小。”穆轻语道。
“开！一三四小！”
接下来几把，穆轻语押什么就开什么，一桌赌客皆用看神一般的眼光看着穆轻语，有几个机灵的都跟着下注，倒也赢回不少银子。
庄家到现在哪里还看不出来今天招惹到了高手了，脸已经垮下来了。拱拱手道：“今日就到这里。”
有人不开心了，嚷嚷道：“怎么，输了钱就想跑了啊！老子在你这里都输了不下万两了！”“是啊！往来赌坊就这么输不起吗？”
平凡男子目光阴沉道：“这是往来赌坊的规矩，诸位有什么异议？”庄家说完这话，众人都不敢吭声了。
穆轻语心下奇怪，往来赌坊的规矩威慑力这么大？这等于变相告诉众人，往来赌坊的后台很硬，你惹不起，她初来乍到，还真的对这些没什么了解。不过这样一来，更加坚定了她心里的想法。
穆轻语模模鼻子，不过四五万两银子应该还不足以引起上层重视吧。
目光一扫，便发现了那个引自己进来的接待。一招手，那人便苦着脸过来了，道：“白月公子，您找我何事？”他很后悔招惹了这个人进来，非常后悔。
穆轻语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个接待，见他二十三四的年纪，长得还算周正，只是苦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抢了他饭碗一样。
“这些银子，如果你能在一刻钟之内给我兑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我便许你一份差事，此后也不用在这里当接待了。如何？”穆轻语道。
男子眼前一亮，道：“果真如此？”
穆轻语笑道：“我不认为你被我骗的资格。”
男子沉默，是的，他没必要骗自己，而且，过了今天，他就会被往来赌坊丢出去，更有甚者会被打残。沉默片刻后他道：“杨成多谢公子抬爱。”
穆轻语道：“快去办事吧。”说完抽出几张面额最大的银票，便不再管这一堆银子，径自走了。
往来赌坊的人见状，只觉得这男子好大的魄力，几万辆银子就这么随意托付给了别人。许多输红了眼的赌徒贪婪得看着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目光闪烁。
杨成环视四周，咬咬牙，唤了一人帮他守着银子，自个儿一溜烟钻了出去。那些人再贪婪，也不敢在往来赌坊闹事。
赌徒们歇斯底里大吼大叫，仿佛只有如此方能纾解内心的兴奋和焦躁，若不是忌惮往来赌坊的规矩和势力，或许早就大打出手了。
这里是天堂，这里也是地狱。
穆轻语缓步游走在喧嚣中，月白衣衫出尘无双，那姿态仿若他只是行走在云端，而不是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赌坊之内。
四个人在打马吊，周围一群人围着观看，马吊这在这个时代还是纸牌形制，还没有发展成现代的麻将，与现代的扑克牌类似，但是玩法单一，穆轻语看了一会儿，便已经掌握了玩法与规律。
穆轻语走近其中一人，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下。
“干什么！臭小子！”那人不耐烦吼道，他今天的手气很烂，几乎所有家当都快输光了，而他的旁边，一个穿的还算不错，但是很瘦弱的小男孩眼神迫切等待着，手上拿着一张药方。
“急流勇退谓之知机。”穆轻语手下使力，那人立刻疼的面色扭曲。
“妈的！晦气！”男子心知眼前这个公子哥他惹不起，捂着剧痛的肩膀离开座位。穆轻语掏了一块碎银子递给小男孩。
“你父亲赢不了钱的。”小男孩眼眶微红，飞速接过银子，嗖的一下跑了出去。那男子面色涨红，嗫嚅骂了几句走了。
“看我做什么？不欢迎吗？”穆轻语自顾自坐下来，一群人盯着他看，他们认出来眼前这个俊美年幼的公子便是刚刚才赢了好几万两银子的那位。
“哈哈，欢迎，怎么会不欢迎。来来，小兄弟，咱们开始把。”余下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蓝袍男子打了个哈哈道。四人洗牌开局。
“白公子，您交代的事小的办好了。”穆轻语一把还未打完，杨成幽灵似的出现在身旁，低声道。
“办的不错。”穆轻语点头，这才半刻钟吧，这么快便将几万多两银子换成了银票，倒是个机灵的。
杨成双手递上一块玄色牌子，低头道：“这是风氏钱庄取钱的凭证，小的斗胆，花了二百两银子通门路。”这回穆轻语却是讶异了，偏头看了一眼杨成，凭这份机变只在一个赌坊当接待有些埋没。
“好。”穆轻语随手收了牌子，没在说什么，专心于牌局。
“我赢了。”不多时，穆轻语幽潭般的深眸半阖，手中牌摊在桌子上。
三人面色坦然，各自将银票推了过来。
接下来的几把，穆轻语大大小小赢了多次，总也有两万两银子。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声，看的眼红的还阴阳怪气嘟囔几句。
然而，运气好也不过一时，不一会儿形势便发生了逆转。
“哈哈，白公子，承让了。”那蓝衣男子哈哈一笑，伸手将穆轻语桌前的银票拿走。
······
“小兄弟，别气馁，再来。”另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利落地将银票卷走。
······
“赌桌便是如此，输赢自有定数。”灰袍瘦弱的男子道。
如此，反反复复，穆轻语不仅将方才赢得两万两银子输了，欠了他们三万两银子。
众人看了，又是一阵唏嘘，聪明的已经看出点门路了。分明是这三个人联合起来欺负这位小公子啊！
有人用穆轻语劝之前那男子的话来劝谏她。
三人还要开始，穆轻语素手按住马吊牌，似笑非笑道：“白某身上银子也不多了，这一把换个玩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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