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入一条相当深的矿道。以传山的脚程来看,这里应该离外面的广场至少有三、四千米远。
庚二告诉他没那么远。他们只是在地底下绕圈而已。
前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庚二示意到地方了。
前方在干活的似乎是一个小组,人数不少,大约有七八个人,正在分工合作。
庚二带着传山在他们**后面找了个地方就开始挖掘。
“等会儿如果你感觉气闷,一定要跟我说。我们就先出去一趟,等换口气再回来。”庚二叮嘱传山道。
传山点头。
“还有,以后你要是看到煤壁突然鼓出、或是开始大量掉渣、或者顶板下沉、煤壁变软、听到怪声、模到水之类的异像,你什么都不要管,立刻调头往外跑。”
传山拍拍庚二,表示感谢。
庚二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喏喏道:“还有好多要注意的事情,等以后我慢慢跟你说。”
“谢谢。”这句感谢,传山说得真心实意。
“哟,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旁边突然有人走过来插口道。
“人家小两口说话,你非要插一脚,你说你讨不讨厌?”那人的同伴调笑他。
“哎呀,我这不是看见庚二好不容易又找着一个伴,虽说是男人吧,但也值得庆祝啊。哈哈!”
“是啊,庚二,久旱逢甘露,昨晚你们的叫声,我们那一片可全听见了。”
“是啊,叫得可真激烈!庚二啊,你**疼不疼啊?要不要我给你吹吹?哈哈哈!”一片哄笑。
“这脑子有病的人吧,就是跟咱普通人不一样。前后都能使唤。哈!”
“哎,你说错了。咱们庚二前面那根可就一根摆饰,人家后面才是正经办事的地方。”
“庚二,把裤子月兑了给大伙看看,看看你那里是不是长得跟爷们不一样。哈哈哈!”
庚二低着头没说话。他在心中后悔,要早知道传山有疾病,他应该一开始就给洞穴加一道手续才对。
传山蹲在地上,维持着挖掘的姿势,目光下垂。
“庚二,跟男人干爽不爽?早知道你好这口,来找哥哥我嘛。正好我也没钱找女人,吹了灯咱们不是一样干?”
“我操,辛二八,原来你还喜欢玩男人?”
“哎呀,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女人又只有那几个,老子吃饭都成问题,怎么去嫖她们?还不如找条旱道凑合。庚二,你说是不是?”
“不是我。”
“什么?”辛二八故意大声问。
传山扫了眼庚二,一时心中对这人的感觉复杂得很。既想狠狠揍他一顿,又想堵住他的嘴巴。你说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人当小弟?
“昨晚不是我叫的。”
果然!传山这一刹那真的很想很想掐死眼前埋着头说话的庚二。
“不是你?难不成……”众人的眼光一起看向传山。
传山缓缓站起身。
庚二抬起头,眼中有紧张。你想干吗?他们人好多!
传山恨不得踹他一脚。你说这人怎么走到哪儿都被人嘲笑?害得他这个刚出炉的老大也跟着倒霉。
哄笑的人群一静,随即又嘻嘻哈哈地拿庚二开玩笑。
“喂,我说大个子,你新来的吧?前面不是看辛一三四带你的吗?怎么跟这脑子有病的软蛋混一起了?”
辛二八不过扫了一眼传山,立刻就把要出口的调侃改了。这名高大的年轻人周身似乎被一层奇异的黑暗所包围,浓郁的血腥气从黑暗中丝丝透出。这人恐怕不好惹。辛二八暗自在心中掂量。
传山也在打量这第一个跑来挑衅的男人。辛二八个头不高,矮墩墩的,十分结实。脸被挡着看不见,只有一双外露的眼睛流露出恶意。
传山眯了眯眼,脖颈的毛发微微竖起,这感觉他很熟悉。这个人……想杀他!
为什么?如果说这人要杀庚二还能理解,但杀他?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传山记得很清楚,他和辛二八绝对是第一次见面。
一只手拉住传山。
传山低头,就看庚二对他摇了摇头。
“跟庚二混的,能有什么好货?”一人不屑地道。
传山挣月兑庚二的手,他在军营里待了五年,对这种团体孤立某个人、一起欺负某个人的事再清楚不过。对这些人,你越摆出息事宁人的态度,他们越会骑到你脖子上撒野。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得他们看到你就躲。
庚二又去拉传山,站起身,低声道:“我们走。”他也察觉到今天似乎来者不妙。
传山看了下形势,确实对他们不利。虽然很想弄清楚辛二八为什么对他有杀意,但暂时走避也是上策。
看两人开始收拾东西,辛二八本来有些紧张的眼神舒缓了,笑声顿时就变得嚣张起来。
“哟,也不打声招呼就想走?”
“你想干什么?”传山回头,神色平静地问。
庚二突然紧张起来,为什么他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但除了庚二,似乎没有人察觉传山的变化,辛二八转而对庚二嘿嘿笑道:
“庚二,这小子刚来不知道规矩也就算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庚二没理他,拉拉传山的衣角,拖着煤筐就要走。
辛二八眼光一瞟,几个人会意,立刻快走几步拦住他们。
“想装糊涂可不行。这条矿洞本来是我们先来的,最前面这段加固也是我们做的,你们在后面捡便宜,难道就不知道要给孝敬?”
庚二侧身,似乎在害怕什么一般,看着传山的后脑勺道:“这条矿洞本来是我先挖出来的。后来你们知道了,就一起跑来挖。”
“哟!听听,听听,他还有理了!好,庚二,今天咱们就看在都在下面待那么长时间的份上,就不说你什么了。不过你身边那小子,该给的孝敬一样不能少!”辛二八脸皮一绷,声音变粗。
传山心中有数,这人八成冲着他来的。
“你要什么?说吧。”
“好,够光棍!”辛二八拄着锄头,不怀好意地道:“不要说爷欺负新人,你吃饭的家伙爷可以让你留着。不过……你得把你身上那套衣服留下,从里到外,包括鞋子。怎样,这孝敬不算苛刻吧?”
传山搔搔下巴,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容,然后这个笑容越来越深,最后就变成了哈哈大笑。
庚二突地打了个冷颤。
辛二八与其他人不知传山在笑什么,俱都愣了一下。
偏偏就在此时,站在庚二旁边的一个中年人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竟然伸手去模庚二的**,嘴上还道:
“庚二,以前大伙不知道你喜欢男人。这下子知道了,以后你就不愁晚上孤枕难眠啦。晚上,叔去找你?”
“呼啦!”
半筐煤从猥琐男人的头顶倾筐而下。
传山丢下煤筐,拍拍手。
庚二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愣之后,抱着**一跳三尺高。怪叫一声,疯了似的一头就向刚才的中年人撞去。
一头就把男人撞了个四脚朝天。撞完了还不甘心地大声吼:“我不和男人睡!”
传山暗暗骂出一句脏话。
一片叫骂声响起。
“庚二你干什么?”
“臭小子想死!揍他!好好教训他一顿!”
“打死他!打死这个软蛋!”吃了大亏的中年人嚎叫着扑了上来。
那边看事态发展的辛二八认为机会已经来到,趁机挥手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上!揍这两个不懂规矩的!”
传山冷笑一声,不等他们冲过来,他先冲过去了。冲过去就趁人不备夺了一把锄头。一锄头就把正得意的辛二八脑子锄了个洞。辛二八捂着脑袋、满脸不信、一头鲜血地倒下。可怜他还没来得及出阴招。
“他们杀了辛二八,不能让他们跑了!”
死了人,宛如火上浇油。那帮人不但没有退下,反而个个红了眼睛。
混战开始。
叫骂声、惨叫声、噼里啪啦乱成一片。
传山一不做二不休,也不想放过这些人。索性放开来打杀。
军队里出来的传山疯起来像拼命三郎,又不像以往有所顾忌,加上心中怀着一股恨,出手又狠又重,且都往要命的地方去。
那帮人也不是善良百姓,怎肯吃亏挨打,个个都打出了火性。
庚二想冲到传山身边,却被以中年人为首的三个人圈住。
庚二咬咬牙,拼了。
不一会儿,庚二就被打得头破血流,但他也一铲子干倒一个,还把另外一个的肚子给划了一个大口子。
传山抽空注意到庚二情况不妙,他也没有蠢到自以为一个人就可以对付这么一大帮。瞅了个空,连踹带敲,一连掀翻两个人,冲出了包围圈。
传山冲到庚二面前,一锄头砸上中年人的腰。中年人惨叫一声倒下。
“走!”传山拉起庚二就跑。
庚二反应过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一脚把后面跟上来的男人踹翻,撒丫子就跑。
“不准让他们跑了!抓住他们!”
“杀了他们!不能放过他们!”
“操!”传山骂出一句脏话,
“找条窄路,越危险越好!”
“什么?!”
“快!”
“噢,往那边走!那里有条通风道。”庚二叫了一声。
传山立刻向那条岔道冲去,却在岔道口处停下脚步,让庚二先过去,他来断后。
这时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
这条道比刚才的窄,只能一个人通过。庚二跑在传山前面,一边跑一边大喘气道:
“只要我们跑到广场,找……找三爷评理,就……就……”
就个屁!这种事有什么理可评?眼看就要跑到头,传山一锄头把身边固定的木方子锄倒。
“停下!快停下!那家伙想弄塌通风道!他娘的!他疯了!”
什么?!庚二立刻刹住脚步回头。
传山停下脚步,对身后追上的人咧嘴一笑。
这一笑,竟让身后看到的人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传山再度举起锄头,狠狠朝一边的木梁砸下!
“传山!”
“后退!后退!”
凄厉的叫声在通风道中形成回声。
后面追赶的人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刹住脚步已经来不及。
回头的人和后面追上来的撞成一堆。
传山看看开始大量掉下渣土的顶板,一不做二不休,抬起锄头就是一下。
“传……”
“轰隆——!”
庚二哑巴了。
“还不快跑!你傻了?”
传山一推庚二,庚二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后方,拼出吃女乃的劲狂奔。
两人刚刚奔出通风道,就听“轰隆”一声,尘烟冒起,整个通风道都塌了下来。
庚二“呼哧呼哧”喘着气,看着塌掉的通风道目瞪口呆。
“走吧。我们还得绕回去,把吃饭的家伙拿回来。”
庚二呆呆地转头。
“他们……”
“顺便回去看看有没有逃出来的,如果有,就宰了。没死透的一样。”
庚二张大嘴巴看着传山的背影远去。
传山转回头,怒喝:“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
庚二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跟上。
传山模回原来的矿道,正巧看到刚才那帮人中两个受伤的正站在坍塌的通风道口前跳脚大骂。
传山一把拉住庚二,示意他别说话。
庚二闭紧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传山握紧锄头,悄悄走了过去。
庚二瞪大眼睛、紧握双拳,随时准备冲出去帮忙。
一声惨叫响起,接着一道惊慌的骂声在挥舞的锄风下嘎然而止。
“帮我把他们拖到刚才的挖掘地。快!”刚才的坍塌声势太大,要不了多久在其他矿洞挖掘的人就会冲出来,他们得赶紧。
“哦,哦。”庚二连忙照吩咐办事。
两人一手一个,拖着就走。
拖到地点,捂着腰还在哎哟惨叫的中年人看到他们,脸色变得惨白,可惜煤灰太黑,只能看清他瞪大的眼睛。
传山对中年人笑笑,二话不说,一锄头就把他脑袋刨飞半个。
庚二咽了口唾沫,看传山的目光越发小心翼翼。
传山让庚二把尸体丢下,拉着他又往来路奔回。
庚二不明所以,只能跟在后面一起跑。
刚跑到一半,就与从别的矿洞跑出来的人撞在一起。
对方看到他们就大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也不知道,听到轰隆一声才跑出来。吓死人了!”一脸惊慌失措的传山不动声色地堵住背后矿道。
庚二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儿。
“别再问了,先离开再说。”后面跑出来的人嫌传山挡住道路推了他一把。
传山“哎哟”一声,被那人推得往后倒退三步一**坐倒在地。
庚二连忙去扶他。
这么一耽搁,其他人就跑到了他们前头。担心矿道还会出现崩塌,后面跑出来的人也没有多停留,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传山拉了一把庚二,故意大声道:“扶我一把,我不想死啊!快走!快走!”
虽然口中一个劲叫,但他俩条腿就像是打了滑一样,怎么都站不起来。
庚二不知真假,以为他真的受伤,头上顿时急出汗来。
看看人跑得差不多,确定不会有人再注意他们。传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拉起庚二又往刚才的挖掘地跑。
庚二彻底糊涂,可在传山的催促下也只能跟着。
回到刚才的挖掘地,传山立刻开始布置现场。
先把他和庚二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并消灭痕迹。接着又把辛二八在内的四具尸体摆出互砍后四败俱亡的姿势。考虑到四个人俱死在一把锄头上,其中两个身上还有庚二铲子留下的伤痕,传山拿起辛二八的锄头把其中一具尸体的脑袋砸烂,又用锄头在其被铲子划伤的地方深深刨了一下。
庚二看他动作,拍拍脑袋,把那帮人的煤筐推翻了两个。
传山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光。
庚二心想,这种事我没干过但我看过。
接着传山依葫芦画瓢,把剩下的尸体也给处理了。
之后传山嘱咐庚二让他沿着墙边走,所有东西全部担起来,不到分岔口不得放下。
庚二依照吩咐办事,传山在后仔细除去两人足迹,但尽量留下了那些人原本的痕迹。
虽然这一切做的不是非常完美,但传山相信糊弄这帮矿里的人已经足够。毕竟这里不会有人真的下来仔细查案。
半途上,传山又让庚二找了个矿洞,两人在里面挖掘了一会儿,留下干过活的痕迹,这才真正打道回府。
从矿道里出来,外面围了一群人。有的人在窃窃私语,有的人在担心矿道会不会再坍塌。许久没有露面的丁老三也出现了。这条矿洞是丁老大手下煤产量比较大的一条矿洞,里面延伸出好几条小矿洞,自然比较担心。
看到两人从矿道里出来,本来丁老三没在意,但在看清其中一人是辛二七九后,微微一愣,当场开口让辛二七九过去。
传山走了过去,对丁老三抱拳行礼。庚二用汗巾缠着受伤的脑袋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他后面,低低地叫了一声“三爷”。
丁老三扫了一眼庚二,脸上疑惑更甚。不过他没先开口询问传山为什么和庚二在一起,而是先问道:
“二七九,你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传山摇摇头,抹了抹脸上的煤灰,稍微露出他线条分明刚毅的脸盘,道:“我正在挖煤,突然听到轰隆一声,然后就感到身边似乎有煤渣往下掉。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庚二告诉我可能哪里坍塌了,这才和他一起跑出来。喏,跑出来时,庚二还被落下的岩石给砸到脑袋了。”
“路上还看到其他人没有?”
“看到。很多人冲出来,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差点被人踩死。”传山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嗯,你刚来,很多事你还没碰过。今天的情况还算是轻的,就是不知里面死了几个人。”丁老三微微皱眉,叹息了一声。也不知他在可怜那些人命,还是在愁怎么向上面汇报。
传山沉默。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你们早点回去吧,今天这条矿道暂时别进了。”丁老三清楚这里不是问话的合适场所,便挥挥手让两人走了。
离开的两人没有急着去交易处交换东西,而是先回到住处打算清理一下/身上的伤痕。
传山回到屋里,月兑下衣衫,让庚二打一盆水给他。
庚二端过水盆,看他把衣衫和用过的东西乱丢,脸顿时就有点扭曲。
传山把鞋子也给踢了。
庚二眉头一跳。忍无可忍地冲上前,拎起那双快要碰到他床铺的脏布鞋,重重地走到传山床前,弯下/身给他在床头整整齐齐放好。
传山撇撇嘴,拿起布巾擦拭自己的身体。
庚二鼓着嘴巴捡起他的脏衣服,拿到外面掸了掸,才又拿进来。
“喂,他们为什么说你脑子有病?还说你那根没用,你去找过女人?”
传山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恶毒。可谁叫他心里不舒坦呢?以为收了一个小弟,结果这小弟却是矿里人人瞧不起的。他作为大哥,总该知道缘由吧?
偏偏这个爱呱嗒的庚二在这时又扮起了闷口葫芦,怎么问他,就是不开口。
传山给他气得笑了出来,“娘的!老子明明自身难保,偏偏还遇上你这家伙!看来老子的霉运不但没降,反而升了。这是最后一次,老子下次再管你的事,我就是你养的!”
“……是庚六。”
传山恨恨地擦拭身体,“嘶!”
一块皮肉突然掉落。传山盯着那块月兑落的皮肉,半晌说不出话来。比起痛,更多的则是震惊。
『服下此果,立见其效。月复痛如绞,身如刀割,每三个时辰循环一次。七日内浑身如割肉般痛苦难当。七日后十五天内身上的皮肉开始逐渐皮开肉绽、进而腐烂。无论任何药物治疗皆无效用,止痛亦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上的皮肉一点点烂掉、月兑落,其痛苦比凌迟之刑更甚!不出半年,浑身皮肉就会烂光。就算那身强体壮能熬的,也不会超过一年,等皮肉烂光,就轮到内脏,一烂到内脏,这人也就活到了头。可就算他咽了气,那身皮肉还是会烂下去,直到露出骨架为止。所以才叫骷髅果。』
……原来那牛鼻子老道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后来说的『死后其灵魂也不得超月兑,日夜都得受骷髅果魔力折磨,直到灵魂消亡那日都只能在无尽痛苦中徘徊』这段话也会变成真?
传山不由毛骨悚然,生生打了个寒颤。
“……是因为你得罪了庚六。”庚二稍稍大声了些。
传山惊醒,转过脸看他。
“平时他们遇到我一般不会说什么,顶多就是不理我。我、我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传山心不在焉地“嗤”了一声。
庚二脸红了,大概是气红的。
“他们是丁老大手下,我也算是。丁老大不允许自己人互相起冲突。如果没有什么必要,没人会故意惹事。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很明哲保身。”
传山总算有听的*了,丢下布巾身体也不擦了,盘腿坐到床上。
“你、你裤子还是脏的。”
“你烦不烦?你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婆婆妈妈的,脏就脏呗,这地方谁还管你干净不干净?”
“……这是我家。”这句话庚二说得很小声。
传山听到当没听到。
“继续说,为什么你认为是庚六?”
“辛二八是庚六的人。他表面上为丁老大干活,但暗地里一直在跟庚六通声息。”
“你怎么知道?”
庚二又不说话了。
传山翻个白眼。很好,他已经模出规律了。只要涉及到这个人自身,这馋嘴好吃又叽叽歪歪的大男人就会变成闷口葫芦。
“所以你认为这次辛二八是受了庚六指示,故意挑起事端?”
“嗯。”庚二点头道:“你个性比较冲动,庚六就是看准这点,想让辛二八惹怒你,然后趁机教训你一顿,或者……杀了你。”
传山表情有点呆滞。他没想到做过细作的他也会有被人说冲动的一天。
第一次冲动,是为了给这新收的小弟出口气,同时也是为了树威。只是霉运当头的他,不巧第一次树威对象就是这里的老大之一。
第二次冲动,纯属保命。他在辛二八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杀意。便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拼。
结果他就被庚二归类为容易冲动的愣头青?
“那么……你认为这都是我的错啰?”传山笑眯眯地问。这个笑容淡化了他刚毅的线条,让他显得柔和了些许。
如果罗传山的狐朋狗友吴少华和李雄此时在此,看到这样表情的传山,肯定会不管事由如何,立马承认错误,并奉上当月饷银。
可惜庚二认识他的时间还不长,见传山露出笑容,他也憨憨地笑了笑。
“不怪你,你还年轻嘛。”
“……”传山的笑容有点僵固。
“今天还有时间,我们要不要再去挖点煤回来?”庚二提议。
传山算算时间,摇头道:“不了,我昨晚的发作每三个时辰一次,时间就快到了。”说完,他假装不经心地打量庚二。
庚二搔搔头,困惑地道:“那就没办法了。对了,你还有时间没有?我们去交易处换粮食吧。”
庚二又兴奋了。
传山暗暗放下心来,扫了一眼他的脑袋,凉丝丝地道:“我看,我们还是换点药品的好。”
两人把自己大概收拾了一下,把两天的收获并到一处,连拖带拉地出门。
一前一后拖着煤筐走到广场,庚二脚步一顿,瞪着广场上方脸色大变。
“怎么了?”跟在后面的传山顺着庚二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广场正中间的柱子上,高高挂起了一盏用血红字体大大书写了一个“狱”字的白色灯笼。
“那是什么?”
不止庚二在看,因为今天的坍塌事件,提前出来交换矿物的矿奴们都抬起了头。
庚二面带疑惑与凝重道:“这灯笼在告诉所有人,明天不出工,都得出现在广场上。”
“为什么?”
“狱卒们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