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但天色仍旧是灰的,整个乌月镇似乎笼罩了一层神秘的灰色面纱,人们惊恐的发现自己正处于这面纱之中,连站在自己对面的人都感觉不到,也许这里只有一个人,或许是上万人。但是无论怎样,现在这里只有一个人。
而旻月,焱亮和木花三人也处在这种朦胧的面纱之中,他们静静的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也只有他们才能看清楚彼此,看清楚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中年男子恐惧的大叫着,看他的穿着华丽,应该是镇上的富甲。但是现在,他的妻子和小妾以及众多家丁全都不见了,这让他很害怕,所以他大叫了起来。
接着,更多恐惧的声音在浓雾中响起,像是遭遇到了巨大的灾难,整个镇子的人都陷入了一种恐慌无助的状态中。
“你们也知道害怕?”
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凭空响起,带着愤怒和仇恨,就好像是从天外而来。
“何方妖魔?”客栈的掌柜叫了起来,“故作玄虚!”虽然他很害怕但还是要强装着镇定。
“这么快就忘了我吗?”那声音冷笑起来,声音越来越近,好像说话的人就在这雾中。
这声音有些熟悉。
众人不禁大骇,这不是前几日被祭祀的圣女秋田么?可是秋田在众人的面前跳入了河中,这是镇上的人都亲眼目睹的事实,难道是有人救了她?可是镇上的人是不会做出背叛天神的事,难道是
“秋田,你还没死?”另一个男人惊讶的问道。
“就算我死了,我的魂魄也不会放过你们。”声音更近,语气也更苍凉。
村民们睁大了眼镜,定定的看着前方的浓雾。突然之间,灰色的雾中出现了点点红影,一个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最后幻化为人形,出现在村民的眼前。
“秋田!”
众人只觉得头脑发热,身体像是被什么入侵般扭曲起来。
秋田越来越近,人们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这个女人确实是秋田,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出自镇上最好的裁缝缝制的用来当作死亡嫁衣的红衣。只是秋田的脸色苍白的如同天上最纯洁的雪,根本不该是人该有的脸色。她的瞳孔很大,像是故意把眼睛瞪了起来,以示她的强烈不满。接着,人们清楚的看到,两行血泪从她瞪大的双目的中流了出来,一直蔓延在红衣上。
胆小的孩子和女人吓得哭了起来,男人们的腿也忍不住开始颤抖,拼命强压着心中的震骇和不安。
秋田终于走到了他们面前,血泪已经模糊了她秀美的脸庞,她的唇红的如同饮过鲜血,又似最红的玫瑰娇艳欲滴。
木花惊恐的看着雾中的母亲,她从来只看过母亲温柔慈爱的一面,所以当看到这样面目可怕的母亲时,她很害怕,她想要大叫甚至是大哭大喊:这绝不是她的母亲!可是焱亮的大手紧紧的捂住了木花的嘴,所以她只能让眼泪肆意的流淌。
旻月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她很满意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效果,她甚至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人群中的骚动更乱,都在纷纷抢着避开这个死而复生的可怕女子。可是他们的腿脚像是麻木了一样不能动弹丝毫,虽然大脑还能灵活的思考,但是却已经指挥不了肢体。
“忏悔了吗?”
秋田的声音再次响起,与她的脸色一样苍白冰冷。
“我们真的错了吗?”
一直在人群中静默的镇长突然悲伤的说,“一直一来,我们都深深信奉的,竟然是如此邪恶的信仰。秋田,是我们错了,你要怪就怪镇长,放过其他人吧!”
秋田冷笑着看着镇长没有说话。
镇长知道不彻底说出实情,事情是不会解决的。他只好一字一句的道来:“百年前,镇上来了一位游方道士,他预言说镇上即将遭受天灾大难,要想彻底解决就必须用活人祭祀。起初,我们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那个游方道士胡说来戏弄人,可是一个月后,真的发生了天灾,鼠疫!于是有人又找回了那个道士,请求他帮助镇子的村民。但是那个道士说只有用活人祭祀,才能消灾解祸。迫于无奈,只好开始商量由谁来祭祀。后来道士算了一卦,说镇上男丁稀少,如果用来祭祀,百年之后,男丁减少,镇子一样会灭亡,于是就有了祭祀圣女的习俗。后来,村民们的病果然不药而愈。人们都以为是道士的功劳,可是却发现原来他只是在村子的东边水井里下了药才让感染了鼠疫。”镇长停顿了半响,望着众人既诧异又愤怒的眼神,不得已才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形成,为了维护镇上达官贵人的面子,就只好继续这个杀人的习俗,没想到却也平安无事的度过了百年。”
“哼,为了一个无稽之谈就草菅人命,为了你们所谓的面子,就将女子赶尽杀绝,该死,统统都该死!”秋田愤怒起来,“我要让你们为我陪葬!”
突然一个人倒了下去,他的瞳孔也似秋田那么大,最后慢慢流出了两行鲜血。
更多的人相继倒下,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道,这里即将成为一座死城,而他们将会为自己的无知残忍付出沉重的代价。
旻月淡淡一笑,回头看了焱亮一眼。焱亮马上松开了手,带着惊骇中的木花离去。
汴京,赵府
赵家一家人聚集在大厅里,个个都是面露愠色,沉着脸看着厅堂中间的人。
武情依旧是一身素服,神情悠然的站在众目睽睽下。那天晚上,她和晏咹深夜偷偷潜入密室里,却不料被赵礼发现。晏咹武功高强,却仍旧和府里的高手纠缠了一番才逃月兑。而武情,就被赵礼囚禁了起来。
“你到底是有何企图?我儿都已经去了,你还要打扰他,是不是要他死不瞑目?”赵夫人带着哭腔大骂武情,丝毫不顾及身份。
武情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赵礼终于开口问,一双鹰眼冷冷的盯着武情,像是要把她看透。
“你们如果真的想你儿子报仇,就应该去查真相,而不是质问我这个局外人。至于我为什么会进密室,却是被人挟持进去的。”武情也同样直视着赵礼,用她惯有的坚定目光。而赵礼看她的眼神丝毫没有闪烁畏惧,竟也几乎差点相信了她。
“赵府上下这么多人,为何他只挟持你呢?”不过赵礼毕竟是官场的老手,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
武情自信一笑,似乎早已想出了对策。她不紧不慢的答道:“既然黑衣人有胆闯入赵府,也必定是做了周密的计划。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赵大人的声名,谁人不知赵大人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要想闯入赵府,他必定是对这里的地形熟悉,甚至对你们每个人都很熟悉。但是我呢?”武情又笑了一笑,笑的自信抚媚,“我只不过是刚来赵府,身份特殊,只有我和你们不同。”
赵礼听她说完,沉思了片刻。
屋子里安静了起来。
“老爷,童大人到访。”守门的赵亮突然跑进了大厅,报告道。
赵礼站起来,看了看门外。“你们都下去吧。”
赵夫人恨恨的瞪了武情一眼,便在丫鬟们的搀扶下离开了。
武情本也想识趣的退下去,却被赵礼喝住:“你留下。”武情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见童贯。
童贯很快就进了屋子,只是一进来发现还有人在,目光便停留在了武情身上,武情却并没有看他。童贯便笑着问:“这位是?”
“武情。”赵礼强笑着介绍,“我儿子的死,和这个女人月兑不了干系。”
“既然是这样,那为何赵大人不把她官府?”童贯眉头一皱,似乎是想不出这么漂亮的女人竟会如此狠毒。
“哼,我儿子无辜惨死,我怎么可能让凶手死的痛快?”赵礼表面虽然笑着,但是童贯依旧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愤怒。“不过童大人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童某今日到访,的却是有要事。”童贯警惕的看了武情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礼知道他想说有外人在不方便继续谈话。赵礼便叫人请武情出去了。
童贯这才坐下来,心平气和说道:“皇上要下江南。”
“江南?”赵礼大惊,“皇上为何突然要下江南?”
“这个就要问蔡京了。”童贯叹了口气,“皇上现在就听蔡京的话了,我们这些老臣怕是无用了。”
“可是皇上下江南,宫中的事务要怎么办?”赵礼有些担心皇上受蔡京谗言而耽误了国家大事。
童贯无奈的笑道:“当然是蔡京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