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哥的粗暴比起来,相貌丑陋的满天要温柔的多了,忙从他手里接过受伤的侄儿,揽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给他抚弄额上的伤口。关切的问道:“苍儿你没事吧?乖乖别哭,很快就会好的!”
把手按在额角伤处,运动功力给他疗伤,血融入自己体内之时,他的伤口也在复原,雷丝舒卷,倾刻时间己自无恙。伤好之后,苍天从叔叔怀里跳下来,冲到父亲跟前,握着拳头,义愤填膺的叫道:“你这个坏爹爹,想杀死我来报复抛弃了你的娘亲吗?”
飞天瞧也不瞧他一眼,径自去向大殿之里,摆了摆手哼道:“如果那么容易就会死掉,就不是我飞天的儿子了。至于那个贱人,我要报复她,有一百种方法,没有理由非要折磨自己的儿子。”
口上虽是如此说着,可对儿子那样出手,叫人怎么看都像在找借口撒气,身为外人的阿鸥边上瞧着,眉头也皱了起来:“父亲当成这样,要说也不太容易!”
话音未落,一声焦雷忽然炸响,电火激荡,雷火通明,照得整座大殿辉煌闪亮。飞天从里面倒飞出来,撞到地上,身形犹未止住,冲出了一条十几丈长的深沟。能在一击之下,使力量倍增的他,致于如此处境,那出手之人实力所在,有此可见一斑。
一个身形,从大殿之中款款走出,面目冷凝,气息咻咻,身披红鳞轻甲,双手叉腰,哼道:“叫你虐待儿子,你姑女乃女乃我走的时候,跟你交待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是吧!”
再次见到这个面孔,飞天有些难以接受,心中怒恨腾腾燃起,几乎没有把钢牙咬碎,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她破口大破:“贱人,你还有脸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化道闪电直冲过去,手中聚起一团雷元,砸向她的胸口要害,出手狠重,绝不留情。
那个女子,伸手扣住他递过来的右手脉门,消去雷元之力,顺势连同他人一起拎了起来,像抓只小鸡那么容易,哼道:“死性不改,就只会滥用暴力,几百年了,没一点长进,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家伙!”
听过这几句对话,阿鸥大致已知这个女子的身份,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倒没觉得怎样奇怪。令她大跌眼睛的是这女子的出手,只一抓就把实力绝对够强的飞天完全击溃,那是何等样的力量,绝对超出自己的想象。有些情不自禁的把目光,转向旁边正在安慰侄儿的满天。
他们叔侄俩个望着那个女子,也是目瞪口呆。
“是嫂子回来了!”满天忘情的唤了一句。那个女子闻言,哼了一声,目光转望向他,显得极为生气。满天只觉浑身发冷,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忙的改口唤道:“太姑姑,您老人家好!”
又是“嫂子”,又是“太姑姑”的,这可怎么叫人厘清其中关系!
苍天叫了一声:“娘亲!”那个女子倒是非常满意,甩手把飞天丢到几十丈外,去抱苍天,把他揽在怀里亲了又亲:“乖儿子,可想坏娘了!”
似飞天那般骄狂之徒,吃了如此大亏,怎肯忍气吞声,以他的性格,断然没有善罢干休的理。从地上爬将起来,拖出玄雷大戟,贯注进全身功力,又气势汹汹的杀奔了回来。一跃而起,三丈高空之中,对着那女子的如花秀面,猛然攒下,恍若一团雷电,从九天之上掷落下地!
那个女子正忙着和儿子相聚,睢也没瞧他一眼,腾出左手翻掌拍出,聚起一团雷元抵住刺来的玄雷大戟,消去其势,回力反吐,雷声大作,倒挫之力撞上他的胸口!
受此一击,飞天只觉气血翻涌,在体内回旋不已,狂呼了声,喷出一口血箭,抛落到十几丈外,躺倒地上,浑身冒烟,电丝“哧哧”作响,闪个不停。玄雷大戟丢到一边,好半天没能动弹一下。饶是得了先祖所赐的灵骨之身,实力倍增,在她面前仍如一个几岁孩童一般,毫无还手之力。铁拳捏碎,只恨为什么她会这么强。
临阵对敌,他们兄弟向来并肩作战,互为援手,这次却很例外,满天只在旁边束手无策的看着,动也没敢动一下。见到哥哥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忙的跑了过去,费力的把他搀了起来,给他查看伤势,关切的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飞天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气哼哼的说道:“想叫我死,可没那么容易,这副身体可是用老祖宗万年不朽的灵骨造就,结实着呢!”
伸手把他推开,勉力往前走了几步,拾起丢在一旁的玄雷大戟,摧动寄存在上面的力量,籍以疗伤。平复好混乱的内息,片刻时间,力量已经恢复了大半,当时便按捺不住心下的恨意,叫嚣着喊道:“红鳞,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枉我一片痴心对你,你却红杏出墙,在外面勾三搭四,坏我名声。此仇不共戴天,不把尔等赶紧杀绝,难消我心头之恨!”
那个女子名唤红鳞,是她的妻子,这点勿庸置疑。见他又提着玄雷大戟冲撞过来,也挺头疼。毕竟夫妻一场,又怜他年少轻狂,总舍不得下太重的手。偏偏他的抗击打能力又极其之强,十分之重的伤,三五盏茶功夫就能恢复大半。纵然揍得他头破血流,毫无还手之力,仍不长记性,爬起来后,仍然继续上来缠斗,甩都甩掉。转念之间,想到个绝妙之计,抱着孩子站起身来,指着左边的方向说道:“你的情敌在那,想出口恶气的话,去找他好了!”
飞天恨她,自不用说,对骗去她芳心的人那,是恨上加恨。闻言,脚下大步立时停住,转望过去,只见两三丈远处,一条小红龙正拍着翅膀,浮在空里游弋,目光与他怒焰腾腾的眼神相遇,惊叫了声,远远的逃了飞去。瞧它的体型,只有斗大,首尾不过三四尺长,童稚之声,犹以可闻,显然尚未成年,根本是条未知情事的幼龙。
飞天情知上当,暴跳如雷:“你一天到晚信口雌黄,就没一句实话吗?那么小的龙会勾引人家的老婆才怪!”
红鳞一边逗弄儿子,一边嘻嘻笑道:“咱们夫妻一场,姑女乃女乃我的兴趣爱好,你应该很是了解才对。你姑女乃女乃我就是偏爱少年俊杰,越女敕越好。要不当年怎么会一发不可收拾的迷上了你这个俊俏的小重侄孙,如痴如狂,还给你生下了这个‘小爷爷’!”按着苍天的鼻子,不无调侃的说着,显得极为得意。
雷女红鳞之名,阿鸥曾有听闻,乃是雷帝的长子次皇雷龙的外孙女。身为雷兽玄孙的飞天满天兄弟,按着辈份来排,还真得叫她一声老姑女乃,她的儿子自然是他们的爷字辈了。如此算来倒也没错,错就错在这桩辈份混乱的婚姻,孙子聚了爷爷的表姑姑,那怎的能不叫人为此心怀纠结?
她偏爱少年不假,可这条小红龙怎么看都没超过一轮甲子,她却已在一百年前跟人私奔了,罪魁祸首怎么可能是它。所以小红龙冤的非常之很,飞到她的跟前大声嚷道:“小姑姑你也太不厚道了,我只是跟你出来玩玩,你怎么能把我卷进这种事情中!我像是那种会勾三搭四的龙吗?”
红鳞眯着眼睛笑道:“昨天你不是还在肉麻兮兮的说,我是你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长大以后若我未嫁,一定要娶你为妻吗,怎么今天就忘了!”
小红龙叫道:“我是说过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可没说长大以后若你未嫁,一定会娶你为妻的话。我只说一定要找一个和你一样美丽的女子为妻,况且我们血脉相亲,辈份有隔,伦理殊别,怎么能乱来!”
红鳞摇着手说道:“在我看来全都一样了,要找一个和我一样美丽的女子,何其艰难,不如直接娶了我的好。‘血脉相亲、辈份相隔、伦理殊别’,这些东西更没什么好计较的,真爱于心,不可隔绝,我跟你二爷爷的玄孙子,不也相爱一场,夫妻百年,还给你生出了个小表哥不是吗?”
她的这个态度,无论叫谁碰见了,只怕都会顿然无语,小红龙那还有一点脾气,耷拉着脑袋油然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你了!”
如此鲜廉寡耻的人,当真世所少见,飞天肺都要气炸了,抢起玄雷大戟,不由分说就劈了上去:“叫你这贱人到处发娇,当年我怎么瞎了眼,跟你鬼混到了一起!”
红鳞抱着儿子,飘身闪到小红龙身后,笑着说道:“乖侄儿,可别忘了咱们之间的那个约定,男子汉大丈夫,可得说话算话哟!”
小红龙有些郁闷:“你们俩口子吵架,属于家庭纠纷,用得着我这个外人掺和吗?再说,我还是个孩子,那样的约定对我来说,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吧!”
他们俩个旁若无人的扯皮斗嘴,简直是目中无人,飞天胸中怨气更加深重,咆哮如雷:“你们俩个混蛋,把我当空气吗?”举起大戟,劈斩过去,莫管前面是谁,只管横冲直撞。雷风电火交织,盛怒之意,化转成杀气,呼呼作响。
被卷进这种事端里的小红龙,觉得实在有够无辜,正想和这个举止癫狂的姑姑多作分辨,岂料飞天会狂妄至此,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这个毫不沾干系的人当成仇人,要砍要杀。幸好身体轻灵,随着袭来的雷风飘开,未曾伤着。瞧他的架势,并没有要作罢的意思,遂呵斥道:“休得无礼,好歹我也是你爷爷一个辈份的人物,初次见面,不说叫你礼上尊重,你倒是好,干脆忤逆犯上,要把我击杀,也太过分了吧!”
飞天哼道:“管你是谁,和这个女人搅在一起,就是我的仇人。你要是知道好歹,尽早走开,免得自讨没趣,做了我戟下亡魂,有冤难诉!”
勇武之徒,有些狂慢之气,倒也无可厚非,可他这种欺侮长辈的粗野作风,实在令小红龙觉得难以接受,说道:“早闻你们兄弟双亲早逝,缺乏教养,只没想到堂堂雷神血脉,已是不堪到了此等程度。看来,今天真有必要替二老太爷正正家风,免得以后你们出去丢人现眼,被外人贻笑大方!”
小小年纪,语出惊人,可令飞天笑掉大牙:“就凭你吗,才从蛋壳里爬出来几天!雷烈是你爹吧,听说他只有你这一个儿子,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你最好识相一点,远远的躲到一边去!”
雷帝虽不供职于天庭,却是天界众神所最为推崇的一位神祗,作为他的嫡传血脉,小红龙甚是以此自傲,被他这个孙儿辈的家伙,邈视到如此程度,气息难平,气哼哼的说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为了你们死去的爹娘,和雷神一脉的血统的荣耀,身为长辈的我,也该教训教训你这不屑之后了!”
继承了大神祗之血的他,像其它雷帝血脉一样,一生下来就拥有强大的力量,运用得当的话,胜过修行几千年的大妖怪。收起龙之形体,现出人的姿态,果然是七八岁的幼稚模样。身后拍打着对翅膀,手中拎着一面朴拙的圆盾,古老的文字编排出奇异的花纹,棱角相互楔合,作为装饰,围在边缘。盾面中心,以烈焰为图,旋龙飞升,紫凰振翅,意境豪迈,气势奔放。
一心追求力量的狂妄之徒,只信奉强大的力量,族裔、血统、辈份什么的,在他们看来,只如同摆设。飞天越看他那副幼稚模样,越是生气,明明比自己的儿子还小,偏偏依仗辈份,摆出一副让人觉得好笑的面目表情,大放厥词,扬言要替亡故的双亲肃整家风,实在忍无可忍,挺着大戟戳了过去:“你去死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来你这辈子是没法子学乖了!”
“敢对小爷这样说话,找打!”小红龙丢手把盾砸了过去:“看我雷云的‘覆雨手’!”跟着一记耳光甩了过去。
见到那面圆盾砸将下来,飞天挺起长戟去挑,那知其上所挟之力,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电火如炬,传导过来,烧得雷戟发红,只觉双手已经皮焦肉粘,两道臂膀浑若炭烤,几乎要熔化掉了似的,情知不妙,忙的撒手,将之扔到一边,倒退往后。
趁此隙端,小红龙已自窜到他的面前,那一记耳光正好拍到他的脸上。掌风呼啸,雷光动荡,轰轰作响,看来是卯足了劲。这一巴掌打下去,拍在一座小山头上,怕也得坍去半边。想想飞天的处境,也难好到那去,斜飞出十几丈远,一头撞在神殿正厅的门柱上,半个头颅立时嵌了进去。
雷神殿是万年之前,由雷神一手建立,布下了强大的加固结界,想使之受到损坏,十万不易。亏得这身子是他老人家的骨头底子,否则可不是他的头嵌到柱子里面,而是柱子嵌到他的头里了。红鳞的本事,满天多年之前已有见识,不期这个年幼的本族尊长,能为也如此了得,真不枉是和爷爷一辈的人物。见识到他的厉害,惊叹得合不拢嘴,在他看不来,哥哥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在他的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怎不错愕。心中担忧飞天的伤势,忙的跑将过去,把他从墙柱里拉出来,急切的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飞天撞得头破血流,淌得满脸都是,手脚不听使唤,想动一下,犹自不能,恨然叫道:“雷云,你这混蛋,我一定饶不了你!”
小红龙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雷云,天半空中收回圆盾,拍了拍手说道:“打得你三天起不来,看你还怎么胡搅蛮缠。以后再敢对长辈无礼,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改为止!”
看到父亲落此惨状,苍天毕竟年幼,心怀担忧,挣月兑开母亲的怀抱,去到他的身边问道:“爹爹,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飞天气急败坏厉声骂道:“你妈死了,我也死不了,看我像这么容易就能死掉的人物吗,白养了你这个混蛋儿子!”
苍天见他骂起人来还这么起劲,料知伤无大碍,方才释怀,长出了口气,飞起身来凑到雷云身边,笑道:“大哥,刚才你那一招‘覆雨手’,拍出去真是帅呆了,教教我吧!”
雷云有些惶惑:“我还没你大呢,怎么叫我大哥,这称呼不对吧!”
苍天煞有介事的说道:“我爹他说了,谁本事大就是老大,你比他还厉害,自然是老大了,我叫你大哥总归没错!”
单是以红鳞的辈份来算,他这么叫一声“哥哥”,倒也无可厚非,若是以他的父亲飞天的辈份来算,错的可就太远了。本事大归本事大,毕竟孩子心性,没心思捣弄这种繁杂的事端,二个顽童话挺投机,几句没说已经打得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