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冲,倒把王笑天他们冲愣住了,过去鬼子从来就没这样冲锋过去,要么是跟着坦克走,要么分散着匍匐前进。
莫不是刚才他们吃饭的时候被下了药,药力发作之后这帮鬼子就疯了?
正纳闷间,只见炮弹再次漫天飞来,那帮鬼子折身就往回跑,不跑担心自家人炸了自家人。
阵地上的官兵这才回过神来,但已经躲避不及,被炸死炸伤不少。
炮弹刚轰完,飞机又从两边俯冲过来投弹。
王笑天、司马白云虽然没被炸死,但也被炸得差点神志不清,连滚带爬的跑回了隐蔽部。
原本在指挥刨人的张团长也跑了回来,跑回来就打电话请求撤退,但电话里的回复,却是咆哮着叫喊要他死守。
“死守!死守!兄弟都死完了怎么守?”拿着电话的张团长也咆哮起来。
“死完了?是哪个王八蛋在跟老子打电话?”电话里依然咆哮着。
咆哮完了才来了一句:“马上就会来一个连,丢了阵地拿脑袋回来见我!”
说完,电话就挂了。
张团长对王笑天、司马白云惨笑道:“看来舍身取义,杀身成仁就是今天了。”
随后又说:“莫看那家伙凶,都当旅长了,还一样把遗书写了,老子死了他也得上火线。”
就在这时,鬼子再次进攻了,王笑天他们只好再次进入阵地。
两架敌机又疯了一样的俯冲过来轮番射击。
“不要再隐蔽火力,跟老子把飞机打下来!”冲出了隐蔽部的张团长大喊。
他这一喊,阵地上的机枪,步枪,纷纷朝天上的飞机射击。
那两架飞机没被打下来,但也惊得仓皇而逃。
飞机跑了,那些原本正进攻着的鬼子又退了回去。
这时,在他们右侧突然响起来激烈的炮声,随之是飞机俯冲时的怪叫,和机枪的哒哒扫射。
见鬼子退去,张团长赶紧叫手下的士兵修复被炸毁的工事,王笑天、司马白云自然也不能闲着。
工事刚修修复好,他们右侧的枪炮声竟然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得到命令的张团长赶紧叫他们后撤。
原来,原本赶来支援的那一连官兵还没赶到,他们右翼的我军阵地就被突破了,正朝他们的侧面压迫过来。
那一连正在奔跑行进的官兵,见状立即停止前进,原本想一个反冲锋把被突破的阵地封堵住,结果,突破口没堵住就只剩下一个通讯兵了。
那个通讯兵,是被他们连长安排跑来向张团长汇报情况的,张团长只好叫那名通讯兵跟着自己后撤。
走着,走着,那名通讯兵凄然问道:“一个团就剩这些人了?”
“要是旅长再不下令撤,老子今天就要死在这鬼地方了,就轮到他那王八蛋来守火线了!”张团长苦笑着骂道。
没撤多远,听着后面的枪炮声越来越近,张团长正要叫弟兄们跑快点,一个通讯兵迎面飞跑而来,递给了张团长一纸命令。
张团长看了脸色一变,立即大喊:“停止后撤!抢修工事阻击!后退者就地枪决!”
原本忙着后撤的两百来名官兵,一**坐在了地上,但那些越来越近的枪炮声让刚坐下去又跳了起来,就像被火烫了一样。
紧张的看了一下附近地形的张团长,再次命令他们继续后退。
原来,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一条河,河上有一座小桥,王笑天他们刚才就是从小桥上跑过来的。
张团长命令他们退到河对岸再阻击敌人。
好在前面有没法月兑离敌人的我军官兵拼死抵挡,张团长手下的二百多名官兵,还是很快在河边小桥的两侧各挖出了一条战壕。
但在那河边上,刚挖下去一米战壕底就开始冒水,结果战壕没挖成,倒挖成了水沟。
无奈之下,张团长就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那片坟地。
那片坟地里的坟头也不高,但比河岸边还是高出了那么一点。
张团长命令一排士兵,守着河沿边的那两条浅浅的战壕,其他人便跑去挖坟。
按理说,挖人家的祖坟是要断子绝孙的,但军令如山,而且顾命要紧,命都没了哪还管得了子孙?
有些士兵在坟前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喊了几声菩萨保佑之后,就动手了。
有些士兵哪管这些,都火烧眉毛了,只好边挖边喊:“老人家,我来陪你了!”
这话虽然不吉利,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慷慨激昂。
王笑天、司马白云原本没有工具,只好跑去问守着河堤的那一排士兵要,一个要到一把十字镐,就跑回来挖坟。
有些被挖开的祖坟,棺材都还在。正好拆开来盖在坟坑上,铺上土就成了一个小小的掩体,掩体前面还有一块石碑挡着。
张团长就把机枪安排在了那些掩体里,那些没烂掉的骨头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前线好多战死的弟兄都来不及掩埋呢?
正忙着,前面那些边打边退的我军官兵,已经退到河的那一边,日本兵在他们后面紧紧跟着撵。
河上那座小桥,张团长已经命人在桥下埋了炸药,但那座桥他就是不炸。
我军后撤的官兵过完了也不炸,小日本冲到了桥上也不炸,但张团长没让他们过桥,只要他们一冲到桥上就命令我军官兵瞄着桥面密集射击。
如是三番几次,知道上了大当的鬼子前锋,也不再冲到桥上去送死了。
见日军终于聪明了,不再冲到桥上去送死了,张团长才命令士兵把那座小桥炸了。
要是没炸,担心那帮鬼子一不小心冲了过来。
河对岸的日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后退的我军官兵,和我军从后方赶来的官兵,沿着河岸跟他们对峙,同时还在修建简易工事。
没多久,日军的大炮又开始轰击了,飞机也赶来扫射轰炸。
仓皇中修建的工事哪抵得住炮火,我方官兵只好分散隐蔽,但死伤依然惨重。
好在我军也有一些炮弹飞来,在河的那边轰轰爆炸,已经冲到对岸的日军,一时间也没法渡河进攻。
随着我军官兵,从后方不顾头上飞机扫射的源源开进,小河边上的阵地渐渐向两翼延伸,并渐渐稳固,与河对岸的杀来的日军形成了对峙。
王笑天他们都累得半死了,那小日本也不是铁打的,总得喘口气吧。
而且那口气还喘得有点长,天黑前都只是隔着河,打打冷炮,放放冷枪。
趁天黑,王笑天、司马白云跟着张团长的残兵退了下来。
张团长要王笑天、司马白云跟着他的部队,但王笑天、司马白云哪里肯?
张团长只好一个给了一百发子弹,并嘱咐王笑天他们以后在战场上保护好自己,不要年纪轻轻的就被鬼子打死了。
还特别关照司马白云,以后开枪一定要打两枪换一个地方。
分开前,王笑天问张团长的大名,张团长凄然道:“在这场战争中,身为军人的我,迟早是个死,一个姓名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两位小兄弟忠勇可嘉,值得敬佩!以后看见路边土堆,就看见了我的坟墓。”
张团长身边的官兵,无不凄然而感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