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奔波劳累,车队终于进入北国王都。
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不过想来也是,有两个武帝压阵,除非那成圣多年的圣阶高手出阵,否则真没有什么出手的理由,因为那不过是自寻死路。
与东国王都的辉煌华丽不同,北国王都的房屋皆是由单调的石板垒建而成,构成雄浑威严的建筑群,别有一番风姿。
可是在他们的面前,这威严的建筑只是露出它的冰山一角,而引人入胜的内里乾坤却全被四面平整高大的石壁,以及眼前的一方城门阻隔,无法窥尽全貌。
威武的卫士站在城门之上,大声呼喝道:“王城军演,城门关闭,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西国的骑士首领打马上前,高声应答:“我们是西国的使者团,已向北国王室递交国书,请通报一下。”
“请稍等!”片刻后城门上传来卫士的声音。
马车内,西华公主与君浩然、寒无殇相对而坐,三个侍女跪坐在一旁,伺候茶点。
君浩然与寒无殇在上次刺杀中显示了强大的实力,作为距离成圣只有一步的武帝在四方界都是有名头的,大抵是十大宗门的高位长老,在四方王国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西华公主怎么可能将他们当做区区护卫来用,而东方王国皇帝将他们两个送进这个队伍,也绝非是这个目的。
西华公主可以猜测出几点,比如说,为了向其他三国显示东国的年青一代的高端战力,再比如说作为镇北元帅的孙子、阵亡的战神寒战天的儿子,寒无殇的身份是东方王国对北国的示威,四国联盟虽是联合,可是谁为主导,谁为辅助,谁为首,谁为尾,这可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老实说,带着这么两个容易激化矛盾的人物去北国谈合作,一般人都是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而西华公主非但没有抵触游移,反而以礼相待,热烈欢迎。
君浩然看过西华公主的态度,真心实意,没有半分勉强。
他曾暗中与寒无殇说过,一个出色的外交家可以将一切资源利用起来,只要手腕高明,把握时机,劣势未尝不可以转变成优势。而西华公主便有这种潜质,看她如今成竹在胸,接下来只要瞧她的手段做法,便可知是虚张声势,还是当真天纵其才。
而一流外交家与二流外交家的真正区别便正是在此!
回转的骑士队长隔着轿帘禀告:“殿下不必担忧,护城卫士已经去回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得知外面的变故,西华公主不由皱起眉头,神色严肃起来。
君浩然拿起茶杯,微微笑道:“看来我们来的时机真是不巧。”
寒无殇开始擦拭手上的利剑,眼中闪着与剑锋同样森寒凌厉的光芒。
两仪剑的剑身虽然在前世毁去,但在两人识海中仍存有精华的剑心。实际上以寒无殇的实力本不必随身佩剑,只需凝神静气,利用识海的剑气,化气为刃,其威力绝不逊于吹毛断发的宝剑。如今他剑不离身,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
而且,化气为刃的法子也算是一项绝技,何必堂而皇之地露于人前,而他每次擦拭长剑,分明是要出手的节奏。
君浩然扫了一眼寒无殇的动作,不置可否,却也显得理所当然。
很明显,三人对骑士队长的乐观估计都有些不以为然。
“我虽知道此行会有困难,但却没想到麻烦来得如此之快。”西华叹了口气,显出几分无奈,却更多的是刚强,镇定向骑士命令道,“莫廉,整队,严阵以待。除非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殿下,出什么事了?”骑士莫廉惊疑的声音传进来。
西华叹道:“我们递交的国书早已写明访问日期,再加上我们进入北国境内一路畅通无阻,北国皇帝岂会不知我们何时到达呢?”
莫廉惊道:“他们是故意的!?”
“没错!”西华沉声道,“不愧是以桀骜不驯闻名的北方王国!好一个下马威!”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被北国这些野蛮人这样欺辱!”莫廉问道,语气沉稳,却难掩冷意。
“以静制动,且看他们要出什么招吧!”西华安抚道。
“遵命!殿下!”莫廉告退离开,去传达命令。
良久之后,只见城门侧面的城墙上开了小门,一队穿红戴绿的队伍小跑着上前来,到了近前,为首的中年人一声拜谒,拜倒在地。
“小人北国侍从总管高功耀,奉我国国主之命,在此恭迎西国公主殿下!”
使者团的众人个个面有愠色,一国公主代表国家出使,竟只用一队仆从迎接。
要知道进入东方王国王都时,大开城门,礼炮齐鸣,由国中栋梁迎接,入宫后,皇帝亲自设宴款待,这才是正经的出使迎接程序,而北方王国先是令迎接使团与军演冲突,后又以仆从迎接公主之尊,简直是欺人太甚。
高功耀瞧着对面的来客虽黑着脸,却没有丝毫动作,也动手,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苦起脸,点头哈腰小心道:“北国重武,军演是国之重事,城门不得随意打开,请各位移步侧门。”
“欺人太甚!”
“太过分了!”
“…………”
使者团众人大怒,然而,纵使义愤填膺,却也没有出手伤人,可见西华公主在这群骑士中的威望极深。
沉重的杀气在骑士们的身上升腾,高功耀的身体抖了抖,他在接受接引任务的时候,就知道不会有好下场,现在无论是处刑,还是缓刑,对他而言,都不会让他高兴。
只见马车的帘子微微抬起,一位骑士到马车旁静立片刻,便走上前来,讲道:“公主殿下想托总管传信于北国皇帝陛下。”
说着,将一方信笺递了过去。
高功耀听了,下意识地一惊,随后才平静下来,恭恭敬敬地接过雪白的信笺,信笺没有封口,连折痕都没有,他低头无意识地瞄了一眼,只见他的身体猛地抖了一抖,口中也结结巴巴起来,连声道:“是,是,小人……小人立刻去办。”
高功耀匆匆离开,马车内西华轻轻地将手中的信纸撕成两半,双手放于胸前,施礼笑道:“君公子的言辞真是厉害,西华真是甘拜下风了。”
君浩然回礼道:“公主的应对言之有物,陈恳有力,打动人心,何必换上我随口的戏言。”
西华微微笑道:“同是向北国皇帝申明——将吾等辱没为从侧面的小门进王城的仆从之列,便是在辱没自身,失了大国风度!可公子的言辞更为犀利,北国上下皆崇拜强者,不喜拐弯抹角,犀利的言辞显然更加有效,公子当仁不让,何必谦虚?”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皆有些惺惺相惜。
寒无殇默默地抬头看着两人,又低下头继续擦剑,但手上的速度仿佛又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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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出使狗国的使者,才会从狗门进城!”
北国皇帝万壑坐在演武场前的高台上,一字一顿地念着信笺上短短的一句回复。
台下重臣将士面面相觑,西方王国是礼仪之邦,神秘之国,坐落于密林之中,以谋略与游击著称,而对于崇尚真刀真枪、拼个你死我活的北国男人来说,西国人都是胆小懦弱又心机深沉的家伙,地位甚至要排到死敌东方王国之后。西华公主更是以华丽的辞藻,风雅的辞令,优雅的仪态以及亲切的性情闻名各国。
这样咄咄逼人的言辞,当真是出人意料。
众人战战兢兢,生怕成了皇帝陛下的出气筒。
‘啪’的一声,薄薄的纸张被拍在桌案上,万壑起身放声长笑:“哈哈哈哈!有趣!这丫头的胆子还真大!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在我们北方王国的地界上,竟敢如此挑衅!?”
“父皇,儿臣马上带领重甲兵,将他们擒拿到父皇殿前谢罪!”
身穿紫袍的青年男子越众而出,自信满满地跪地请命。
“呵呵,”万壑低笑几声,猛然将桌案上的茶具一扫而下,滚烫的茶水浇了紫袍男子一身,“我把迎接西国使者的任务交给你!万元定!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这紫袍青年正是万壑如今硕果仅存的一个嫡子,他的哥哥弟弟全是威风八面的人物,全都早夭去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却是个不成器的。
至今为止,万壑已经给万元定下了不少差事,却每一个能十全十美的,让万壑总是火冒三丈。
万元定神色一滞,呐呐道:“您,您不是让我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么?”
万壑指着儿子破口大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狠狠道:“下马威是威风!看你做的这点事儿,全是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真是枉为我堂堂北国男子!”
万元定低着头,乖乖挨训,那逆来顺受的模样让万壑又是憋屈,又是无奈。
这时,一个身着甲胄的将士站了出来。
头盔之下,稚女敕的脸庞让人看出他的年龄不过十五岁左右,但穿起盔甲,英气勃勃,有种模糊年龄的悍勇之气。
“事已至此,不可失了我国的大国风度。不如让末将前去迎接,其一,末将身为长公主之子,可以代表我国诚意;其二,皇上是知晓末将的本事的,下马威一事,末将也可勉力一试。”
“好罢!”万壑坐下,摆摆手叹道,“去吧!去吧!王室里也就你还能用了。”
这话一说出来,颇有些冷落萧瑟之感,想起方才万壑还在台上看着千军万马军演的万丈豪情,不由让人唏嘘。
少年半跪在地,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演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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