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必如此防范,若草民想要动手,也不会在皇宫内直接用武功。”
到底还是江湖气息太过于浓厚,袁有琴在临出门前,还是没能忍得住,回头一脸淡漠的看了一眼珠帘。
皇后唰的一下就给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好在袁有琴没仔细看皇后的长相,不过就是略瞟了一眼,便又转过了头去。
皇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默默吞下了最近闹刺客的话。
白行远生生忍住想直接给他点个哑穴的冲动,甚至还笑得春风和煦的把人亲自送回了东厂。
东厂时常会出去寻模一些能人异士回去夹塞,久而久之也就看习惯了。
反正能留下来的,都是被东厂同化过的。
至于怎么融进去的过程,要是没有林燃那种嬉皮笑脸的本事外带一次性下手的狠辣,估计以袁有琴的小纯洁程度,在东厂里不死也得月兑层皮。
“娘娘觉得可信?”白行远送完袁有琴就折了回来,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质疑这货的真实度。
东厂收到的消息,袁沛身边的确是跟过一个时有时没有的书童,但介于那孩子早在半年前就失去踪迹,行踪比袁沛还要成谜,谁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儿。
姓名倒是能够去袁家找点蛛丝马迹来核实,但长相呢?
连涂相家的亲生闺女都能被偷换,还换得这么天衣无缝,更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童?
唯一一个能够确认真假的人已经入了土,稍微有点心,就能鱼目混珠。
现在也不止东厂一拨势力在找这位袁有琴,东厂查到的就有好几拨,具体是谁指使的也没怎么查清楚。
岳家的招牌皇后信,东厂可没当回事。
“不信又能如何?现下袁大人一案依然没有头绪,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总归是些线索,更何况即便是假的,你们查到后来,难道就不能发现一些和真凶有关的蛛丝马迹?”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端了茶盏,小心吹了吹,等着茶不那么烫了,才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
“现下岳齐川为着这件事,把整个岳家都牵扯进来,为着一个袁沛,不值当,何况袁有琴又在你们东厂待着,日子久了,便是要作假,也得露出痕迹来。”
白行远默然半晌,终于低声应了个是。
“京试的案子,辛大人之事有结果了么。”东厂借着京试的名头清了不少的人,一时之间皇后案头上的折子和雪片似的,要么是要求皇后不要手软坚决清理贪官污吏,要么就是弹劾东厂借题发挥清除异己,甚至还有窝里斗你揭发我我揭发他的各种消息。
皇后全数都给压了下来,也没管每天朝堂上那些个人人自危的大臣们战战兢兢的模样,对着白行远依然是连句重话都没有。
“回禀皇后,差不多了,依微臣之见,若娘娘觉得可行,杀害辛大人之人,便是高侍郎家的三公子,也未为不可。”
皇后:“……”
最近皇嗣还没来得及出生便已夭折,后宫中除了皇上那儿,就是一片哀悼之声,外头没这么精准的收着风,只当是皇后娘娘为着皇嗣之事心烦意乱,高家也没敢凑这个霉头,过来请旨封诰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
皇后乐得不提。
只不过没想到白行远居然还真上了心,移祸江东还打算直接把高琨灭掉以绝后患。
“没了高琨,还有贺大人家的独子,那位婉儿姑娘可是个厉害人,单靠我爹的面子,可做不到这个程度。”
轻轻拿指甲敲着茶杯盖子,皇后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只不过本宫倒是好奇,本宫这位妹妹,难道真的只安心当一个夫人?”
白行远默默摇了摇头。
这种东西涉及皇后的家务事,他还真不好过多置喙。
当然,皇后也没指望白行远会给她一个答案。
但估计过不了多久,要不然就是高琨亲自面圣,要不然就是高夫人入宫请旨,总而言之得有一个人来捅破窗户纸。
“那位婉儿姑娘,自涂夫人入宫请安之后,便被接回了涂府居住,还是高大人亲自上门求了涂相,说到底姑娘家未及嫁人便住入夫家不甚方便,但婉儿姑娘在京中无亲无故,只能请涂相暂时收留,待皇后恩泽赐婚过后,再从涂府出嫁,也算是全了礼。”
皇后几乎是白行远话音刚落,便跟着堵出来一句。
“她是本宫的异母妹妹,涂相的亲生女儿,从涂府出嫁,自然应当。”
白行远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一次性给皇后捅完刀子比较好。
否则钝刀割肉,一下一下来,更加糟心。
“涂相似乎有收婉儿姑娘为义女的打算。”
皇后终于没能忍住,狠狠砸了手中杯子。
青扇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先是一脸敌意扫了一眼依然坐在椅子里的白行远,然后才急吼吼的奔到珠帘之后。
“娘娘,怎么了?”
皇后手指死死捏住椅子,关节泛白。
“本宫无事,不小心摔了杯子,你过会儿再来收拾吧,不必再上新茶了。”
若青扇真受谢慎行指使跟在自己身边,那她知晓婉儿姑娘身份之事,就绝对不能再让青扇察觉半点端倪了。
“接着说。”
深吸一口气,皇后等着青扇麻溜的关门滚了,才继续看向白行远。
“父亲是和母亲在商量么?”
有一个施尉的前车之鉴,以东厂的能力,皇后丝毫不怀疑他们绝对能把自家爹妈的床第夜话尽数听来。
白行远痛快的点头。
“只是听涂夫人语气,甚是不赞同,涂相亦不好勉强,此事暂时搁置,但大概也不能拖得太久,还望娘娘早下决断。”
皇后都能猜得出自家娘亲会以什么理由回绝自家爹。
不外是别人家的家务事,总不好太过于干涉,何况堂堂涂相怎能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义女,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也不是什么才艺倾城,即便是私底下知道那是亲生女儿,明面上也得做的过去。
总不能为着一个认祖归宗,把自己一辈子攒下来的颜面都丢得干干净净吧。
涂相为着夫人母家的面子,多多少少会拖延一段时间。
但到底不会太久。
“谢慎行不会只盯着一个侍郎不放,现下高公子是为着李月婉求一个名声,但李月婉未必便稀罕这个诰命,若到时候本宫应了,她又反悔私奔,你说她会挑谁?总不能挑两次贺公子吧。”
皇后把脑子里纷纷杂杂的念头压了下去,勉强找回了点理智。
虽然说从感情上她是恨不得直接在自家爹面前把这个冒牌货一次性扒皮,但到底还是没有足够多的证据。
何况也不知道谢慎行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也要把一个冒牌货推成个诰命夫人。
“虽然先前在聚贤楼,这位婉儿姑娘和各色权贵公子都有些见面,但到底只有高琨和贺公子两人成了裙下之臣,其余的能见上婉儿姑娘一面都难,何况说话?且现下婉儿姑娘深居涂府,不用东厂盯着,涂相便已关怀备至,婉儿姑娘根本找不到机会和别人有所接触,每日所见只有那几个丫头小厮,这些人都是涂相精挑细选出来的,身家清白,绝无与外人勾结的可能,虽有几次有人想夜闯涂府,但到底是不是冲着婉儿姑娘来的,也无从得知,总之还没能进得了涂府内院,便已被解决的干干净净,大概王爷也没能料到如今是这个结果。”
皇后差点把指甲刺进自己手心里。
当年自己这个嫡小姐,在涂府里大概都没有这么个待遇。
难道她还低估了这位婉儿姑娘笼络自家爹的本事?
“也罢了,高公子想为他的心上人求一个恩典,总也要有由头入宫才行。”白丁哪怕是有家中背景,也不可能轻易入宫,皇后更是没打算平白无故的给他天上掉馅饼的单独恩赐机会。
否则还以为她是真的上赶着想成全这对绿帽子鸳鸯的真爱呢。
“这事儿若拖到年下开宴,只怕是不妥,这会儿皇嗣之事也过了一阵子了,过几天宫中开宴,便请亲贵家中到了年纪的小姐公子们来宫中赏烟花吧。”
虽然说隐隐总觉得这事儿已经完全按照谢慎行铺好的节奏往下走了,但皇后还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难道说真的要等着高夫人问到她脸上,又或者是自家爹亲自跑来宫中和她提这件事了,再勉强赏个宴么?
既然已经躲不过了要赐诰命,还不如抢先一步,好歹高公子得在那么多人面前亲自来求,显得诚意不说,想必那位婉儿姑娘也没那么好反悔了。
要是反悔了更好,刚好给她治上一个藐视皇上的罪名,轻则永世不得入京,重则直接拉出去砍了,一了百了,省得给自己添堵。